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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4/08 14:51:11瀏覽1045|回應8|推薦179 | |
北台灣的梅雨季,雨總是有一陣沒一陣的滴滴答答。 躺在靠窗邊洗腎病床上的阿榮,看著雨滴一點一點的落在玻璃窗上,越來越多、越來越密,然後像小水柱似的,留也留不住,連回頭的機會都沒,一股腦的溜滑下去。 阿榮眼眶紅了,心好酸好酸,自己這一生,怎麼就稀裡糊塗得變成這樣? 念小學時,成績雖然不是次次都第一名,但也總保持前三名之內。小學畢業時,還拿了個校長獎,一生怨歎沒機會好好讀書識字的老爸,總驕傲的跟左鄰右舍、親戚朋友誇耀:「天公伯仔疼惜,讓阮歹竹出好筍,老爸雖然是青瞑牛,阮囝日後真可能會做大學生、做博士喔!」 為了擔心小鄉鎮的國中沒有升學競爭力,阿榮爸輾轉拜託,把阿榮送到堂哥所住的市區去念國中,平常就借住堂哥家,周休再回金山自己家。可是都市裡的國中,一樣是校園,怎麼就害阿榮走了樣?國一上學期,阿榮似乎就讀得很辛苦,每回看到兒子,都愁容滿面。 「國中功課很難喔?」阿榮爸也跟著擔憂。 阿榮一開始還會應付的「嗯」 國二放暑假回金山,阿榮爸成天追著要看成績單,被逼急了,阿榮丟出一張滿江紅,氣壞了的阿榮爸,解下皮帶,不分青紅皂白狂抽猛打,抱頭鼠竄的阿榮奪門而逃,從此之後,阿榮連家也不回了。 阿榮媽偷偷拜託堂嫂帶她去找阿 可是堂哥的兒子,小阿榮一歲,跟阿榮念同所國中的阿吉,借著送阿榮媽去搭車回金山的機會,實話告訴阿榮媽:「阿榮哥是古意人,他在班上被霸凌得好慘,他們班上有個郭大才,欺負阿榮哥在這學校沒半個舊同學、新朋友,孤孤單單一個新生,常堵他、找他麻煩!」 心疼到當場掉淚的阿榮媽,抓著阿杰問:「阿榮回家從沒跟我們說過被欺負,老師都不管嗎?你怎麼知道的?」 「我還在念六年級的時候,就發現阿榮哥怎麼每天都有寫不完的功課,原來他每天寫自己的還要寫別人的,考試如果不作弊,不分給郭大才一幫人看答案,阿榮哥還會被揍。」 看著傻在路邊的阿榮媽,阿吉也好難過:「阿榮哥為了不想被當寫功課和考試做弊的機器,國二開始讓功課越來越爛,看郭大才他們能拿他怎麼辦?等我自己也上國中後,才發現郭大才一幫人,簡直把阿榮哥當奴才使喚欺負,郭大才他爸每學期都捐一大筆錢給學校,連校長看到郭大才都笑咪咪的特別和藹可親,還會有哪個老師強出頭,去幫阿榮哥啊?」 「有次郭大才在放學路上欺負阿榮哥,他做得太過份了,被路見不平的夜市邢哥出手教訓,從那次之後,阿榮哥有邢哥罩,連在學校,郭大才就算對阿榮哥恨得牙癢癢的,再也不敢對阿榮哥怎樣了。」 邢哥,躺在病床上的阿榮,淚眼眨呀眨的,那天放學要不是邢哥,被郭大才一幫人逼去混在黃昏市場人群中,不許用錢的去「弄」塊雞排回來孝敬郭大才的阿榮,盡管被打又踹,就是抵死不從……看著邢哥像老鷹抓小雞般把郭大才撂倒、丟到牆角──上國中以來,第一次有人為自己出手討公道,還是個素昧平生的人,阿榮當下認定,邢哥是老天爺派來拯救他的英雄。 那年暑假,被打得眼冒金星、跌跌撞撞逃家,阿榮毫不考慮的去投奔邢哥。邢哥的媽媽,阿榮雖然都喊她「阿姆」,可是她是真心的疼惜著阿榮。那晚,阿姆邊聽阿榮哭訴邊幫忙敷藥,自己也不停跟著嘆氣抹眼淚。 「你就暫時先留下來住阿姆這,等要開學時,看看再說吧!」 邢哥家在夜市賣快炒,阿伯和邢哥掌廚,阿姆幫客人點菜兼跑堂,生意很好,阿榮天天跟著在店裡端菜、收碗盤,覺得比起學校、比起家裡,都自在快活多了。邢哥手藝不錯,阿榮看邢哥炒菜姿勢特帥,有不少女生都是衝著邢哥來光顧;在打烊回家路上,阿榮鼓起勇氣說想跟邢哥學手藝。 「做煮吃這一途,真辛苦,你甘真實要學?」阿姆問得懷疑。 「你以為我們都只有傍晚開張,才做幾個鐘頭生意,大半天沒開店很輕鬆喔?」阿伯開著老舊的廂型車,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哈哈哈,跟我學手藝,好啊,我明天開始就教你。」邢哥眨眨眼,阿姆笑著搖搖頭,阿榮不自覺的挺起胸膛,彷彿自己以經是個可以表演花式翻鍋快炒、讓客人讚嘆的大廚師了。 第二天一早,窗外天還黑濛濛的,阿榮就被邢哥挖起床,一起到大批發市場採買,睡眼惺忪的阿榮,不敢相信一樣很晚睡的邢哥,怎麼能夠頭腦清楚的挑貨選貨、比價殺價?刑哥每到一攤,就指東指西教阿榮,阿榮一直點頭,不過,點頭不是阿榮聽進去、聽懂了,實在是太睏了。 幾天後,阿姆心疼摸黑起床的阿榮,要他別跟邢哥上市場,換上午跟著阿姆學清洗食材和基本的刀工。看阿姆切菜切肉殺魚怎麼兩三下子就弄好了,菜刀到了阿榮手上,沒兩下子,手指頭上就開始貼OK繃。 這樣也不是辦法,阿伯說:「來跟我學炒菜好了。」阿伯從最簡單的素炒教起,阿榮不是菜下鍋時被油水濺到、要不就是一不留神手被高溫的鍋邊燙到。雖然大家都沒說什麼,阿榮覺得自己好挫折,那個小學時頂聰敏的阿榮,怎麼越長越笨手笨腳? 一個下著颱風雨的夜晚,阿榮幫忙送外賣回店時,遠遠看見全身溼透的媽媽站在騎樓和阿姆說話,阿榮小心閃躲到柱子後面偷聽。 「多謝恁肯收留阮阿榮,歹勢啦,我這有一千塊私房錢,給恁稍添阿榮住這的開銷。」阿榮媽撈起雨衣,從口袋掏出一疊皺巴巴的錢,恭恭敬敬的給阿姆。 「三八喔,阿榮這一孩子乖乖啊又勤快,伊天天都在幫我們的忙,我才應該算工錢給伊才對。」阿姆忙著把錢推回去。 「我驚被阿榮發現我找到這,驚伊老爸也找來,阿榮又會跑掉,我來偷偷看過伊好多次了,謝謝恁對阿榮好,謝謝、謝謝。」阿榮媽邊哭邊不斷鞠躬:「我想要拜託妳,請妳跟阿榮說,再兩個禮拜就開學了,國三我們回金山念,不會讓他留在舊學校,只要伊願意回家,伊老爸那,我替伊擔。」 回金山念國中,怎麼回啊?小學功課數一數二,現在功課既荒廢又爛,回金山念國中,碰到小學同學,丟臉都可以丟到西班牙去了。 「打死都不要再回到學校,被老師嘲笑、被同學欺負!」阿榮握緊拳頭,雖然心裡有著強烈的衝動,好想跟媽媽說說話,問她好不好?阿爸有沒有找她麻煩?阿弟和小妹有乖嗎?可是阿榮拼命咬著牙,蹲在柱子的陰影中,讓淚水滾滾而下。 在邢哥家,從阿榮到店裡幫忙,邢哥和阿姆總會借機給他零用錢,阿榮小心的攢存著,他心裡發誓,他要出頭天,總有一天,他要向郭大才那夥人討回公道。「君子報仇三年不晚!」阿榮天天睡前都在在提醒自己。 颱風天過後,大家忙著清理淹水的夜市,邢哥和阿伯阿姆累慘了,在整理差不多之後的深夜,阿榮留張紙條給邢哥,悄悄的離開了。在搭著頭班火車南下時,阿榮覺得自己像車窗外的晨霧,茫茫一片……「只要出頭天,就算不擇手段,我也要出頭天。」 小小年紀的中輟生,舉目無親、沒學歷、沒背景,吃過的苦、受過的罪,躺在病床上的阿榮閉上雙眼,不敢回頭想啊! 當兵時,身上刺龍刺鳳的兄弟,連部隊長官都很識相的另眼相待,原來黑社會是如此飆悍的,阿榮刻意低聲下氣相交同梯的有福,因為有福爸是道上叫得出名號的角頭。為了不想再在社會底層艱苦的討生活,聽有福說,在黑社會只要敢做敢衝、只要夠狠,阿榮知道他將很快竄起。 退伍了,阿榮跟著有福一起打天下,開口閉口必稱「福大仔」,人前人後畢恭畢敬伺候,讓有福好爽。圍事、幹架、討債,樣樣難不倒阿榮,進出監獄次數,反倒讓阿榮在道上「輩份」步步高升,在有福爸跟前,幾乎可以與有福平起平坐。 那天,和有福海撈一票,大伙設宴慶功狂歡,喝酒又嗑了藥,阿榮自己都搞不清楚,怎麼會跟有福爸的七仔在同一張床上赤裸被逮?在被幫規教訓得渾身是傷後,沒隔多久,阿榮就被以「販毒、非法走私販賣槍械」人贓俱獲的給逮補。 入監後,阿榮憤恨不平,天天咬牙切齒過日子,一年不到,阿榮發現身體造反了,當年逞凶鬥狠的舊傷、被幫規海扁的新傷,說好了似的接連發作,整個腰背肚子老在排山倒海的翻騰般不舒服,連嘴裡都有討厭的阿摩尼亞臭味。 被病消磨到火氣全沒的阿榮,好想家,想媽媽、想阿弟小妹、甚至當年把他往死裡打老爸。可是,怎麼恨意越來越淡?反到當年老爸意氣風發,逢人就誇:「天公伯仔疼惜,讓阮歹竹出好筍,老爸雖然是青瞑牛,阮囝日後真可能會做大學生、做博士喔!」卻越來越鮮明。 假釋出獄後,日子過得有一搭沒一搭,身體的不舒服一次凶猛過一次,阿榮知道自己這回該是玩到頭了。吞完一把藥房湊合買來的藥,阿榮撐著想去見見邢哥、不知道阿姆阿伯還在不在?現在活似流浪漢的阿榮,還有親朋認得出嗎?阿榮悲哀到想哭都流不出淚來。 邢哥家的快炒店,多買下了旁邊的兩間店面,掛上了氣派的海鮮樓招牌,燈火通明,食客穿流不息;如果,當年肯腳踏實地的跟邢哥學手藝,今天也不致於流落至此吧?看自己一身的襤褸,阿榮連走近的勇氣都沒有,只能靜靜的守在對街,等餐廳打烊,再看一眼邢哥、再看一眼阿姆。 夜深人散了,才入冬,怎麼就這麼冷啊?阿榮打著哆嗦、咳個不停,一咳全身牽動,整個腰背肚子抽痛到想打滾,身體不聽使喚的往下滑。埋頭縮著身子,阿榮痛到冷汗涔涔、喘不過氣。 「你是人不爽快喔?」 阿榮還來不及勉強睜開眼睛,用手指著海鮮樓,眼前一黑,昏厥過去了。 再有意識時,怎麼覺得自己飄飄蕩蕩的?有人在遙遠的地方低聲交談,阿榮努力逼自己去聽清楚那似曾相識的聲音,是了、該是媽媽和阿姆。媽媽和阿姆?阿榮百感交集到不敢睜開眼,怕是夢不是真。 「四十多年了,阿榮放棄這一厝四十幾年……」 媽妳別肝腸寸斷的哭啊,阿榮心痛如絞。 「回來就好,病成這樣,這孩子這些年,也吃了不少苦,回來就好,都過去了,麥擱唸伊啊、麥計較啊!」是阿姆?那天的那一句「你是人不爽快喔?」真的是阿姆,阿榮心頭一震。 「病房的會客時間到了,請恁先回去。」 臨走前,媽媽粗糙的手,不捨的一再撫摸著阿榮的臉,阿姆握著阿榮的手,輕輕捏一捏,就像當年,幫無助的阿榮加油打氣暗號一樣。拼命憋著裝昏睡,直到兩位老人家腳步聲走遠,阿榮才敢嗚嗚哭出聲。 因為尿毒症,阿榮每兩天要洗腎。可是,一個月過去了,阿榮的胃口越來越差,連吞嚥都有問題,明明在住院治療,卻不見好轉。每天阿榮媽來探望,阿榮總沉默的裝睡,不是不想理,實在是這三四十年來的千言萬語,阿榮不敢開口、不知從何說起,每天阿榮媽走後,阿榮都蒙頭痛哭。 一天上午,冬陽難得暖和,邢哥推著輪椅帶阿榮出病房到醫院花園走走。 「你老爸,想要來看你。」邢哥和阿榮面對面坐下。 狠狠咬住嘴唇,阿榮低頭不語。 「其實,你每次出事,發監入獄,你老爸都知道。」 阿榮驚訝的抬起頭。 「你媽每次吵著要去探監,都被你老爸罵,不准她去。」 「我不成器,丟他臉,他當然討厭死、恨死我了。」 「錯了,他是怕極了,怕你再一次,出期不意之下看到妳媽,會越獄再逃,罪上加罪;他哪知道,越獄哪能像你從我家脫逃那麼簡單。」 多年橫擋在父子間的那堵高牆,原本以為會隔阻到老至死,霎那間徹底崩潰了──「天公伯仔疼惜,讓阮歹竹出好筍,老爸雖然是青瞑牛,阮囝日後真可能會做大學生、做博士喔!」這句話,卻在腦海裡迴旋,一遍又一遍的影音重現…… 這一年的除夕,阿榮回家了,阿弟在大陸工廠趕出貨,小妹遠嫁芬蘭,一樣的舊厝,一樣昏暗的電燈炮,一桌三個淚眼相對的人。阿榮媽刻意燒了阿榮從小愛吃的菜,阿榮很想大口大口的狼吞虎嚥,媽媽的味道,是這三四十年來逢年過節最深的心痛與思念,可是病讓他真的連吃東西的慾望都沒了。 「阿弟講,過年沒閒轉來,伊會在大陸五一大假時,會安排一個月的時間回台灣,跟你兄弟倆個好好的聚一聚。」阿榮爸盛碗熱湯,吹了吹端給阿榮。屋外有人在放鞭炮,阿榮暗暗決定,今晚,再難受,都要撐著為父母守歲,用今生最後一次的過年,真心誠意的為祝禱父母的長命百歲而守。 阿榮越來越頻頻住院、出院。尿毒症之外,阿榮在第一次住院,同時發現了第四期的胰臟癌已多處擴散,虛弱不堪的身體,怎能經得起化療的折磨?罹患癌症的事,沒人敢讓阿榮知道。 在洗腎病房,阿榮故做好奇的隨口問一個新來的護士小姐:「像我這樣的病人,如果不洗腎,能撐多久?」 「撐多久?十天都撐不過,你還是乖乖的照時間來洗吧!」 十天,阿榮盤算著,今天是四月二十四,十天,應該還來得及見阿弟一面吧?盡管父母不說、盡管邢哥阿姆都不說,阿榮心裡卻在越來越密集的疼痛中,越來越清明:大限差不多了! 一生荒唐、一生匪類,從沒孝順奉養過父母一天,卻讓他們擔驚受怕了大半輩子,到頭來,還要承受白髮人送黑髮人這樣刻骨銘心刨肝挖肺的痛,身後事,看來只有交託給阿弟幫忙了;有阿弟在,或許,父母的傷痛有阿弟多少分攤著、寬慰著…… 回到病房,爸媽一樣等著,阿榮一手握著老爸,一手牽著媽媽:「我想、我想請恁,再寵我一次!」 「你講,我們都依你!」 看著老淚縱橫的父母,阿榮哽咽到說不出口;好一會兒,阿榮鼓起勇氣,堅定的望著父母:「病痛越來越拖磨,我真正足艱苦,不輸是天公在懲罰我這世人的不孝跟墮落,我懇求恁,既然時到了,就放手讓我去,我不要再拖時間多艱苦,我不要在去洗腰子了。」 阿榮媽摟著阿榮痛哭,阿榮爸抹著淚遲疑:「阿醫生甘會肯?讓你說不洗腰子就不洗?」 「你有多艱苦,媽媽攏知,看你這艱苦,媽媽的心嘛跟著絞,阮去求醫生,看有沒有其他的辦法,讓你麥擱這拖磨、這受苦。」 阿榮媽話一說完,阿榮整個崩潰,蒙著臉哀嚎:「請恁饒恕我,饒恕我這世人對恁的殘忍啊!」 果然,阿榮的主治醫師不同意:「怎麼可以這樣任性的放棄生命?」 為了堅持不再洗腎,阿榮寧可痛到打滾,連打針吃藥也都不肯了;主治醫師只好上報備案,請示處理,層層上報後,院長決定先親自跟阿榮談談,他相信背後一定有著病人說不出口的滿腹心酸與無奈。 面對滿頭白髮、寬厚慈祥的胖院長,阿榮從頭實話實說後:「我雖然跟阿弟三四十年沒見了,可是我知道,他永遠是最懂我、最貼心的弟弟,我這輩子對父母辜負的、做不到的,阿弟都做到了,我的身後事,也唯有趁阿弟在台灣的時候,才能給父母最大的憮慰與圓滿。求求您成全我臨終前的最後心願,讓我減輕一點對父母的罪孽吧!」 院長約阿榮父母到院長室來談談,阿榮父母特地找來了邢哥和阿姆,想要幫忙說服院長。在聽完大家的看法,院長神色凝重的和阿榮的主治醫師:「既然大家都知道阿榮已經是末期病人了,他的用心之苦也情有可原,我們就一起成全阿榮最後的心願吧!」 「您要趕阿榮出院嗎?」阿榮爸緊張得站起身。 「不是、不會的,我們一樣會給阿榮支持性的治療,減輕他最後這段日子的病痛。」
「五月一號了嗎?」逐漸陷入昏睡的阿榮,每回睜眼就問。 阿弟,阿榮昏沉沉的想著,也年過半百的阿弟,三四十年了,如果是在街頭相遇,還能認出彼此嗎? 阿弟,那個小時候,總很驕傲的跟小朋友說:「阮阿兄是模範生,我也要跟他一樣。」 阿弟、阿弟,為我這樣一個阿兄收屍,你還會以我為榮嗎?還是,會怨歎怎麼會有我這樣一個阿兄…… 阿弟、阿弟,我真的好想再仔細的看看你啊…… 五月一號了嗎?阿弟,回來了嗎?阿弟啊阿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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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