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阿火是全村公認最遊手好閒好吃懶做的人，書只讀到國中畢業便靠父母一點家產過活，年輕時候吃喝嫖賭樣樣通，只差沒殺人放火，娶妻生子後仍然不長進，依賴老婆工廠上班養一家人，伸手要不到錢便又打又罵。倆個兒子在外地念大學，雖然跟他不大親近，卻是他平生最大的驕傲，歹竹出好筍在李阿火身上無疑是最佳的應證。

通常他會一路哼著歌走到店裡，然而這天早上，他卻一反常態刻意保持低調，低著頭像夾著尾巴的老鼠，儘管如此還是讓眼尖的人發現他跛著腳。

『昨天在路上走，被一塊大石頭絆了一跤，踢傷了腳趾頭，×你娘，那石頭讓我狠狠地扔進河裡。』逢人問起，他如此理直氣壯地回答，就連美秀那裡，他的說詞也是一致，昨晚擠破腦袋才想出來的。

『人被看衰，連石頭也來欺負，你啊，這輩子沒出頭天了。』美秀趁機挖苦他一番，他重重地罵三字經踹門，村裡的人沒像老婆那樣刻薄，他們只是聽過就算不去追究。

他覺得如釋重負，這樣正合他意，傷口的真相永遠不會被識破，再者那點小傷他根本不放在心上，照樣過半醉半清醒的逍遙日子，然而白天還好好的，晚上卻抽痛得他輾轉不能眠，一連好幾晚，齒痕變得又明顯又紅腫。那ㄚ頭真夠狠，沒想到她的咬勁會這麼強，一星期過去，腳趾頭的傷沒好反而變本加厲腐爛了起來，整個腳指甲都掀掉了，白天尚能忍耐，晚上發作簡直要人命，他哀嚎的聲音像殺豬。

痛得他整夜無法睡，只好吃止痛藥，畢竟夫妻一場，美秀看他瘸得一天比一天厲害，勸他去給醫生瞧瞧，起初他不肯，後來實在痛得受不了，才硬著頭皮去。

『李先生，我勸你到大醫院詳細檢查，拖那麼久了，而且傷口不大對勁，腐爛見骨了，搞不好是病毒。』

李阿火聽從建議轉診到大醫院，醫院裡的醫生仔細做了檢查，對他直搖頭。

『你要有心理準備，傷口潰爛得相當嚴重，連骨頭都損害，可能要切掉腳姆趾。』

李阿火心想，少一根腳趾頭也不礙事，於是他欣然接受手術。

手術後他怡然自得，幸好只是腳趾頭，根本不妨礙他行動，而且美秀還因此對他好了一點，他照樣喝酒賭博，比以前更勤於在村裡走動打探消息。已經個把月了，還沒有絲毫風吹草動，也沒聽說有人在河裡打撈過浮屍，他暗暗放心許多，沒想到事情竟然如此順利，沒有人發現他曾經幹下驚天動地的事。

心情一好又多喝了幾瓶，醺醺然地不知不覺走到村外那棵大榕樹，此時天色已昏沉，他看四下無人趕緊往草叢裡一番搜尋，怕那日太匆促遺漏了什麼。突然腳趾頭一陣痛徹心扉，痛得他在地上打滾，好不容易才勉強拖著腳回家，原來手術後癒合良好的傷口又重新腐爛，像某種可怕的病毒迅速漫延至腳背，不得已又再度進醫院。

這次醫生覺得匪夷所思，何以恢復正常的傷口會忽然惡化得如此神速，經過多次診檢仍然查不出真正的原因。

『咦！受傷的部位怎麼好像女人的私處？』醫生一句無心的喃喃自語讓李阿火立刻全身毛骨悚然。

回家他仔細看，真的像女人的陰部，有大小陰唇，更驚懼的是，還有陰道的構造，到底是怎麼回事？即使那夜光線不清楚，他也還記得那ㄚ頭的部位長得如何。

他不信邪，不相信她的牙齒會有毒，可是就從這天起，每當他和老婆在床上辦事，他越用力頂，腳上的疼痛便越加劇，到最後他連碰美秀一根汗毛都不敢。

『會不會卡到陰？要不到廟裡請師父收驚？』美秀越來越覺古怪，提出這樣的建議卻遭到斥罵。

『發神經啊！神明專門在騙妳這款的笨女人。』李阿火自覺鬼都得畏懼他三分。

有天夜裡，他爬起來上廁所，腳痛得連吃藥打針都失效，而且異於往常的疼痛，彷彿有人拿扁鑽挖肉似地椎心，他拆掉包紮來看，駭然失色。

狀似陰道的傷口正在快速地一縮一放，他越看越驚恐，好像男人在裡頭抽動，他嚇得連滾帶爬躲進被窩裡渾身發抖；那女孩，他不是故意要殺她的。

那天他照舊在榕樹下無所事事，暮色已經層層籠罩，遠遠地他便看見那個女學生，穿著制服踩著腳踏車，他見過她幾次，大概是隔壁村莊的，兩條白皙的腿在裙子底下搖晃，他突然覺得胯下蠢蠢欲動，不知怎地竟然色迷心竅了起來，老婆很久沒給他了，何況他還沒碰過十六、七歲的女娃兒。

他擋在她前面刻意搭訕，女孩不理他，繞過他繼續往前騎，而且步伐加快。『這麼小氣，不陪我聊天啊？』此時路上沒有來往的行人，他膽子大了許多。

『不要臉！』女孩大聲罵。他出其不意拉住她，她重心不穩跌了下來，李阿火趁機抱住她，女孩也很兇悍，使力踢了他一腳，他痛的跳腳讓她得空脫身，李阿火不甘願，衝上去拖往她往荒田裡頭的半人高的草叢。她拼命掙扎，想大喊救命，可是嘴巴被封住。

『妳別叫，陪我玩玩就放妳走。』他扯下她的衣服和裙子，她越是掙扎越使他獸性大發，怎知這女孩潑辣得很，對他拳腳交加還向他裸露的腳趾頭咬上一口。

李阿火又痛又怒朝她的臉和胸用力猛揮幾拳，她終於安靜下來，一動也不動任由他擺佈，年輕女孩的身子果然不一樣，他吻她輕啟的嘴唇和雪白的乳房，姦著她起碼有二十來分鐘。獸欲發洩過後，才驚覺事態嚴重，他掏出打火機檢視女孩的傷勢，她的臉和胸脯腫脹得厲害還滲出血絲，而且呼吸很薄弱，他慌張得不知所措。

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他馱著她抄近路到河邊，黑漆漆的河流映照著少許的月光，他遲疑了半晌，心一橫將她丟進河裡，再把她的腳踏車弄壞，悄悄地扔進資源回收廠，他自以為天衣無縫，除了腳上的傷。

沒多久，他二度入院鋸掉了腳掌，然後傷勢無法控制地一直朝小腿擴張，每一次都讓他痛的死去活來，所有的止痛劑統統無效，他的腿一寸一寸地被截除。

當截肢到膝蓋時，他才真正覺悟這是女孩死不瞑目，除非他俯首認罪，否則她絕對不會放過他，李阿火向老婆坦承自己犯下的罪行，他痛哭流涕卻已後悔莫及，在美秀的陪同下他主動去自首，說也奇怪，隔天他的傷口竟然不藥而癒，女孩的屍首也在河的下游被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