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全身漆上白漆的街頭藝人是扮成莎士比亞的

我在倫敦街頭，看過好多種街頭藝術家，表演各種看家本領，賺取路人的小費或零錢，但那活躍生動的表演背後，有很多不為人知的辛酸。

兩個禮拜前下班時，天正下著比毛毛雨稍為大些的雨，許多英國人都習慣就這樣不打傘，在雨底下淋著小雨走在路上。

我坐在公車最後一排，靠著車窗的坐位上專心望著窗外，欣賞著雨中街景。過了一會兒，隠隠約約地好像聞到一股油漆味，想到注視左邊窗外已很久了，應該要調整一下坐姿，就在我猛一轉頭要換姿勢時，意外地目睹到一個怪人，我手上提的個手袋因為緊張而掉落地上。好在自己及時反應過來忍著，而没尖叫起來，祇因隔壁的一個空位子上，坐了一位全身從頭到腳，都漆了深綠色彩漆，身材高大的男士。難怪我先前聞到陣陣的油漆味了。

這位綠人看到我一臉受驚嚇的樣子，又掉了手提袋，就很客氣地對我說：對不起（露出上下兩排雪白的牙齒），並為我將那掉在地上的包包撿起來交還給我，看到他那帶有幾許憂鬱無奈的眼神，這時我倒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好低著頭，但不時還偷偷瞄著他腳上穿的綠色皮鞋。或許是因為下雨的關係，鞋上的綠漆有點斑剝脫落。我心裡暗暗地想著，可能是下雨吧，所以只好提早收工。

想到為了生活必需把自己全身抹上一層油彩，我早就全身雞皮疙瘩，而且濕黏的油漆，緊貼在身上的感覺一定不好受的。我記得有次，因好玩僅在我們家的幾根門窗上的鐵條，漆了黑色油漆，回家後要將手上濺到油漆的部份擦洗乾淨，不知花了多少時間，也很討厭那種黏黏貼在皮膚上的感覺。像他們全身塗抹滿彩漆的感覺絕對不會好受的，但為了一天基本生活費用，有什麼辦法呢？想到這裡，內心頓時升起一股難過與莫名的同情。

在倫敦像這樣全身漆成某種顏色彩漆的街頭藝人，通常都是在人特別多的觀光景點，或特別節慶假日時出現，而又多以集中出現在倫敦劇院街（Coven Garden）一帶為多，那兒可以說是表演藝術的為集中地，倒也不是滿街到處都可看得到的。

今天再度讓我想起兩年前，我與友人在聖誕節前夕去了劇院街閒逛，當時就看過有這樣的兩位藝人︰一位是全身漆成銀色（包括整張臉、脖子、手、腳、衣服褲子、鞋襪等）；另一位是全身漆成綠色的。他們各站在一個箱子上，中間相隔十來公尺，擺出非常機械式的pose，久久才變換一次不同的姿勢。他們這一站，好說也得四五個鐘頭，而且整個身體和眼睛都不隨便亂動亂瞟的，甚是辛苦；他們面部表情顯得十分嚴肅，還有就是在他們面前的地上都擺放了一個盒子或是帽子，讓欣賞他表演的路人或是觀光客們丟進賞金用的。

依照我的觀察結果，不論過路的行人或站在那兒欣賞，還猛拍照的觀光客們都小氣得很，没有幾個人肯付些賞金的，就算有人給，也都是小銅板而已。或許倫敦每天來來往往的人流量超大，總要有點耐心的，才能聚少成多嘛，收集到足夠維持基本生計的收入。

那天還有一個有趣的街頭藝人，他將自己的頭部和臉化粧成一隻非常逼真的狗狗模樣，雙手也化裝成狗狗的兩隻前腳，整個人蹲坐在一個僅容身體的方型木箱內，只有露出頭頸和兩隻前腳，兩腳的腳趾還掛在木箱邊沿，不時發出不同叫法的狗叫聲，以吸引路人的注意，偶而還將其狗舌頭長長地伸出來，再發出狗狗喘氣的聲音，一會兒又是搖頭擺耳，不管怎說，就是裝的很像一隻可愛的小狗狗。

那時這個木箱四周，已經圍滿了觀賞牠可愛模樣及逗趣的觀眾，有的還頑皮地逗弄狗兒或裝出狗叫聲與之互相輝映對叫，但卻没看到有幾人把賞錢放進地上的盒子裡。我們當時也站在那兒看得很開心，離開時我蹲下身子放了一張五英鎊的紙幣在盒子裡，正起身要站起來時，狗狗居然向我輕聲地說了聲︰謝謝！(說的是華語喲！雖然發音不怎麼標準)。

當時我也看到地上那個盒子裡根本没有什麼錢，只有一些十便士或二十便士的小銅板在裡面而已。我向同伴朋友提到，像這樣在這麼冷的冬天裡，為了能取悅過往人們，在大街上把自己裝扮成一隻狗，使儘混身解數，只希望大家能賞點小錢，賺取生活。

當然啦，靠自己的創意是件好事也很值的鼓勵的，但茫茫人海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盤算，真正願意從自己口袋裡掏錢出來的畢境是很有限的，我僅能打從心底祝福他們能有點好收入。

倫敦最常見的街頭藝人是，在大街上的廣場、公園或是地鐵站裡吹奏樂器的人。有兩人一組或三人組的，但大多還是一個人單槍匹馬出擊的為主。有時我自己坐在公車上看著窗外熙來攘往，大家瞎拼後，手提大包小包，嘻嘻哈哈開心模樣；再想想那些街頭藝人們，分散在許多人潮汹湧的大街景點，賣命表演博取人們的歡心，但他們到底可有多少收入？這樣微薄的收入，能夠維持他們的基本生活嗎？

一些街頭藝人，即使想在倫敦這樣一個萬花筒般的大都市裡，找個立足點，賺錢糊口，還是很艱難，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