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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7/19 22:12:39瀏覽2971|回應11|推薦104 | |
前兩篇,談了攝影記者採訪街頭活動的危險,但突發的社會新聞,也是充滿刺激與挑戰,感嘆生死總在一線之間,目睹血腥暴力也讓人痛心,在新聞事件與現場,長期一直與自己內心交戰,眼前是進行式悲哀,自身是工作職責所在,也得忍見不幸在旁輕按下快門,所謂生死拔河的精采高潮,竟也是豐富觀景窗的必須。冷血嗎?當你訝異悲哀的現場,竟還聽到快門聲,誰或也能體會攝影記者心裡難過掙扎的聲音? 有好多年,身兼採訪一一九的路線,那是隨時與時間競賽的任務,從第一時間得知消息,就得放下所有手邊事務,飛速趕往第一現場,可能正吃飯到一半,也可能是寒冬的夜半,也得捨下溫暖被窩,在五分鐘內整裝出門,然後是一連串的驚心動魄路程,不記得有多少次,跟著消防車、救護車競速,直到一個個街頭立起測速照相器時才不得不收斂,那無視自己於危險中的狂飆青年時代。因為知道慢一分鐘,事件就可能已經結束,卻是自己一路身背著死神,去趕在另一個死神的前面。賣命的熱情裹著無情外衣的無奈……。 近距離面對、追逐死亡,趕向每一個死亡場景,是怎樣一個感受與滋味?沒人會等待,沒人召喚,那只是與時間一分一秒的競賽,當下竟常也是短暫空白;事件當事人在慌亂驚恐中,與死神拔河的瞬間,也是我與時間的搏鬥,時間成就我的工作,那無情冷血般的影像紀錄,卻是生命最真誠最無助的呈現,毫不做作露骨的坦白,如果這是生命運行必須的安排。一直是,內心取與捨交戰的由來。 是不忍的,寧天下太平,國泰民安我亦無事一身輕。貼身在消防隊員旁採訪多年,還是欽佩他們的膽識,打火兄弟總是凡有生命總第一優先,消防救護工作是辛苦又冒險的,親眼見到許多消防隊員在火場受難,打火卻被火吻的場面也好多。 當年紅極一時的文化城理髮廳,深夜發生火警,幾名消防隊員拉著水喉從我眼前經過,進入火場前還回頭跟我說:不要太靠近,現在很危險。但在他們深入火場屋內後,才幾分鐘,猛烈火勢燒垮大門附近屋頂,整個樑柱坍塌堵住出路,消防隊員身反陷火燄中,同僚開始猛灌水搶救,連消防隊員此時都要自救,甚至有人跪地哭求著老天,待找到被困隊員時,一個個都是用抬的出來,成為那一場火警不幸死傷。 「閃燃」俗稱的燃爆,可能是消防隊員最怕遇到的。當火場密閉空間使氧氣消耗殆盡,火焰在短時間內可能看似熄滅,似煙之熄燒狀態,可是屋內可燃物均已達臨界點,並充滿不完全燃燒氣體。當突然開窗或破門,新鮮空氣瞬間灌入,將造成所有可燃物表面皆燃燒的情形,火勢因而瞬間擴散。許多消防隊員受傷都市因遇到瞬間閃燃。火警現場充滿不確定的危險。 就是空曠的戶外,火,也彷彿是有「生命」的,是活躍的魔手;在一次松山機場跑道旁的飛機失事意外,我是最先趕到現場的記者,在大雨滂沱中,空氣也還充滿油氣,燃燒的火燄竟是騰空到處跳躍著,像隻魔手般凌空張牙舞爪,連灌救的消防隊員也被火吻上身。在旁攝影的我沒有任何防燃衣物與措施,危險性也不在話下,因為鞋子與褲管早都沾滿現場汽油,加上周圍油氣充塞,稍一不慎也會引火上身。 火場的採訪充滿挑戰與危險,雖也慢慢累積許多現場應對經驗,但有時也會不自覺中陷入險境。例如,在一次公園預定地大片違章建築的火警,火勢延燒好幾小時,把夜空照亮一大半;現場沒有高點,只好爬上消防隊員架在屋旁梯子,站上屋頂與向三面灌水的消防隊員在一起,火在四周,炙熱的氣息一陣陣襲來,只顧著按下相機快門,卻沒發現腳下的房屋已經著火,當發現屋頂空隙冒起濃煙,回身才發覺消防隊員早已轉移陣地,我還在著火的房子上卻沒有梯子,找不到可攀爬下來的著力點,也只得冒險縱身從著火的屋頂往下跳,記得那一夜的後半夜,我可是跛著腳採訪的。 每一個突發事件或意外,消防隊員都是賣命趕往現場,負責採訪的記者也是,在途中發生的交通意外也很多。街頭,日夜都有一群人與時間競賽著,而我也曾經是那街頭趕路者。 向一一九的打火弟兄致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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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