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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7/05 22:11:32瀏覽3992|回應7|推薦82 | |
再續前篇,談談那一些在街頭混的日子;之所以《混》字訴說,說起來也嘆也可悲,這是一個工作,雖是人人以為嚮往卻也懼怕,以為可以左右一切,可愛可恨的新聞工作者;但有時必須在最危險的工作環境生存著,因為我是第一線的攝影記者。 就因為第一線狀況多,在那報禁黨禁開放前後,民意抬頭反抗威權的動盪時刻,街頭成為最佳發洩場所,憨厚的人民、追求好生活的藍領與白領加上私心的政客,讓民主追逐過程中,在希望中有些激情,憧憬美麗中有些血汗。 第一線的攝影記者在辛苦、危險中採訪,說過他就像三明治中間那塊肉;一方不信任媒體扮演的角色,一方認為是動盪的推波助瀾,而手持相機的攝影記者,就是最好辨識的明顯目標,一度成為極少數激烈份子攻擊標的;因為危險,所以自己單位內勤主管也不敢太過份要求,總是拍到了,有了就好,不夠靠近不夠精采也能混了過去,你在街頭混著工作,精神還是混得出來。 不能否認現今社會開放的發展,這過程每一個參予者的付出,或社會成本的付出,都有一定推動者角色與價值或必須。 520事件,可以說是農民爭權益的訴求,卻「凸槌」演出收場 。 1988年5月20日雲林農權會,以開放進口農產品可能導致農民權利受損,號召農民北上請願;提出全面農保、全面眷保、肥料自由買賣、增加稻米保證價格收購面積、廢止農會總幹事遴選、廢止農田水利會會長遴選、成立農業部、農地自由買賣等等訴求。 原本是很平和的抗議活動,隊伍裡大多是純樸殷實的鄉下人,我也來自鄉下,感覺就像是鄰居老伯老太親切,大家齊聚到了大台北逛街說訴求。但天氣也悶了些,訴求內容一時沒有得到滿意答覆,火氣都大了起來;在立法院大門口,一排全副武裝的鎮暴警察,更惹火抗議群眾憤怒,雙方劍拔弩張之勢,從對峙到叫罵,然後有人開始鼓噪喊「衝!」,是有一些人克制不了激動,從一陣陣推擠然後變用旗竿攻擊,警方齊眉棍也與群眾對打著;鎮暴警察後方此時射出強力水柱,讓群眾更發狂似的激動。立法院大門附近、花圃、人行道、安全島上所有能夠撿到的石塊,大概都被群眾撿來丟擲警察,連兩個水泥塑的大花盆,也被砸碎成一塊塊。原本砸警方的石塊,不時也從警方那邊丟了回來,血氣方剛的小警察也是忍受不住,回擊石頭給群眾。頓時,像流星雨,更像彗星撞地球那般畫面,凌空的石頭到處飛舞著。 攝影記者就在群眾、鎮暴警察對打的中間,三明治中間被夾擊的那肉塊。那時拍照幾乎是不看觀景窗按快門,另一隻手臂稍舉高護衛著頭部,眼睛則注意漫天飛舞的石頭、木棍,稍不留意被K到,不死也半條命。群眾、警察、記者在一陣陣衝突後,都有人掛彩。 那混亂的場面卻無法制止,並急速擴散,立法院銜牌被拆了下來,群眾也一路流竄,忠孝東路上警政署的銜牌也被砸,最後隊伍與警方對峙在忠孝西路上,原城中分局前方。其實,在黃昏後,遠來的老農老婦大多也都悵然打道回府,殷實的他們也不能相信事情會鬧得這麼大,鬧得不可收拾。 到晚上,群眾與警方對峙,群眾前面是一排學生隔著坐著,試著隔離雙方。街頭上真正的農人已剩下不多,忠孝西路天橋上也滿是人群,偶聽到叫囂聲音而已,那時新建的台北車站正在施工,暗巷裡也不時有十公分見方的角鋼丟了出來,那一些是工程用的角鋼,落地時才發出鏗鏗聲音,坐在馬路分隔欄杆上的我們,幾次差一點就被打到。 這情況一直僵持到521凌晨一點半,警方決定強制驅離,鎮暴車廣播一分鐘後驅離,然後倒數,最後一分鐘,上千名鎮暴警察敲著鋁製盾牌,發出震撼天際聲響,黑夜中肅殺氣氛高到極點,盾牌敲擊聲、警察跺地慢慢進逼的聲響,至今難忘。鎮暴警察在強力水柱助攻下,開始驅離逮捕抗議群眾,拒捕的與警方對打,但大多當場被痛打,哀嚎聲四起,頑劣躲在暗巷裡的一批人,是由目前已是警政高層者率領一批便衣幹員,摸黑進入清巷的,伸手不見五指的巷子裡,不時聽到打鬥及哀嚎聲。 驅離群眾後,四散的群眾開始一路破壞公物,整排停車計時表、台北郵局附近的電話亭悉數被毀、一部送報車被攔,就在北門平交道上放火燒毀,試圖阻擋火車。台北一夜混亂廝殺,場面到天亮後才慢慢恢復。原本是農民抗議訴求,結果演變非農民與警察的大戰一場。 事過境遷看520,沒有對錯問題,農民所爭取的,後來也一樣樣改變,抗爭強權得到公義實現無可厚非,代價一定是會有。我會站在農民立場看,訴求爭取權益是當然,但事後的演變,卻是另有所圖的少數人,讓場面失控,社會跟著付出代價。 本來只是要談攝影記者的辛苦與危險,一下子回憶起520事件過程片斷。攝影記者曾經是一批極端人士盯梢對象,稍一落單就可能出現危險狀況,砸相機抽底片算是好的,圍毆痛打也是時有發生,那些在街頭混的同業,也有好多人陸陸續續掛彩,攝影記者成為街頭常業受傷者。﹝未完待續,請給辛苦的第一線記者鼓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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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