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字體：小 中 大 |
|
|
|
| 2009/04/18 03:45:19瀏覽543｜回應2｜推薦11 | |
| 這心情原是驚訝，接著感嘆，最後是歸於平靜。當我想起今年是父親過世的第十年。 十年，短暫的就在失去父親的那個傍晚，我搭著轟隆隆的南迴列車，穿越中央山脈，也穿越我人生的交界。爸爸喊我的名字，總在耳際迴盪，卻已是十年前的餘音，那聲音在我為自己唱的生日快樂歌裡相和；在我虔誠的站在佛祖面前的祝禱煙香裡裊裊；在我走過的每一段重要時刻裡伴奏。 我還衣著麻，眼角掉下一滴又一滴淚，走著長長的路，轟隆隆的是絲竹與嗩吶，聽著那些人喊著我聽不懂的話，走一走，有時候媽媽哽咽的要我們跪下，有時候媽媽哭得連站都站不起來。走一走，有時候聽到很大聲的「過橋」，有時候我不知道我要不要跟著喊。我其實一點也不敢看清楚眼前發生的事，不敢將這一切記憶在腦海留下。我放學後趕著搭上轟隆隆的列車，穿越疊嶂的山，太陽在窗邊落海，車廂裡關上了燈，只留幾盞小小的微光，映照著一條條我強忍不住滑下的淚光，眼前是朦朧，只記得好大聲的轟隆隆轟隆隆……嗩吶與絲竹就在耳邊，我啜泣的聲音，被掩蓋得彷彿我不曾哭泣。我從來沒有步行過這麼遠的路，也沒有流過這麼長的淚，弟弟和妹妹跟在我身邊，我強裝大姐該有的模樣，後來媽媽讓大姑姑扶著走，我從來沒有這麼勇敢的走這麼遠的路，因為那一天之後，我知道我們會變成，沒有爸爸的孩子。 吹得到海風的房子裡，關不緊的窗讓風打得轟隆隆，我手折蓮花，一籃籃金黃色的蓮花能換回爸爸嗎？就躺在身邊的爸爸，穿著我沒看過的衣裳，就像是中午的小憩，牆角開著的電視機，要轉小聲一點，讓爸爸可以安靜睡覺。 十年，原來這一切印象深刻的十年前似乎是前一刻的事，我以為我都忘記了。也忘記了我是沒有爸爸的孩子，因為爸爸在睡覺，我不想吵醒他。他很安心的要我們自己長大，他很放心的要媽媽持家。於是十年，我跟弟弟妹妹都忘記我們沒有爸爸，乖乖聽媽媽的話，聽媽媽笑說爸爸鬧過的笑話，還有爸爸編給我們聽的童話。有時候我會偷偷與爸爸對話，私心的要爸爸對我的關心。後來很多人問我爸爸在哪裡？其實我一直都感覺得到他。 轟隆隆的鐵道上，通往什麼地方？空氣裡鹹鹹的味道，是爸爸的家鄉，那裡有一條很長很遠的路，我走過，一直走一直走，會走到我現在住的家。從我十七歲那年，走過來這裡，是很長很遠的路，卻怎麼這麼快就到了二十七歲。我以為那會是沒有爸爸的地方，原來爸爸一直在身旁。 十年，這十年我知道，我永遠不會是，沒有爸爸的孩子。 |
|
| ( 創作｜散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