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英國選秀節目中「聲」驚四座的蘇珊波伊爾，雖然最後決賽只得到亞軍，無損於她進軍百老匯名利雙收的未來。差不多同時間，台灣爆紅的是在廣告中嘶喊一句無厘頭的「殺很大」的瑤瑤，這兩個八桿子打不著的女人身影，最近老像對照組的兩組圖像般盤旋在我的腦袋裡。

    　按「外貌協會」標準，這兩個女人自然是「差很大」。瑤瑤，十七歲，長得像活蹦亂跳的夢幻充氣娃娃，徹底滿足男人對幼齒、鮮嫩、巨乳、乖巧可人易操控的完美性幻想；蘇珊，四十七歲，水桶腰大餅臉雙下巴鳥窩頭，極平凡的蘇格蘭歐巴桑。她們的交集是靠自身的反差一鳴驚人：蘇珊的外表和歌聲是一種讓人跌破眼鏡的反差，瑤瑤的童顏和巨乳不也是一種帶點詭異的反差？但若把蘇珊的天籟美聲搬到台灣，把瑤瑤的童顏巨乳搬到英國，她們還有機會？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台灣的選秀節目不是有年齡限制嗎？就算沒有年齡限制，蘇珊的長相和年齡在英國都難逃毒舌評審的揶揄，如果她在台灣參賽，不知要遭到何等粗暴的對待，心臟夠強到開口唱出夢想嗎？

    　把瑤瑤的童顏巨乳魔鬼身材搬到英國，在早熟的白人少女中很稀鬆平常。她還有什麼爆紅的本錢呢？恐怕就是那張充氣娃娃般的面孔和有點像電腦合成的誇張稚嫩聲音，那種「真假莫辨」的奇幻感覺，來滿足男人徹底物化宰制女人的性幻想了。也許，徹底物化到真假莫辨就是瑤瑤的一種渾然天成的表演。

    　瑤瑤爆紅後，大學女生似乎也流行起露乳、露腿的選美秀。這年頭年輕人生存不易，想爆紅無可厚非，但某日我看報上的放大照，感覺就是「不忍卒睹」四個字。我對大學女生露乳露腿沒意見，但對那樣濃妝艷抹，搔首弄姿把自己打扮得像三、四十歲的檳榔西施卻又缺乏檳榔西施的平易近人和「聳擱有力」，實在不敢恭維。這些女生除了敢露敢秀，連瑤瑤「扮充氣娃娃吃老虎」的本事都沒有，想紅恐怕「難很大」！

    　童顏巨乳和大學女生競相露腿露乳，自然又引起一陣「物化女性」的物議。但女人從盤古開天以來就一直在被物化，那個女人能逃過社會及男人對自己面孔、身高、體重、三圍、年齡…這些非關靈魂的條件之審視與評選？所以，重點不在物化，而在於物化得夠不夠美，或夠不夠精緻而已。

    　至於那個不曾美麗過的蘇珊，用歌聲和靈魂反而可以隨著年齡越陳越香。她用水桶身材和天使歌聲告訴全世界：「Yes, I can」，這才是她征服人心的本錢。

    　有趣的是，蘇珊最後決賽唱的是同一首成名曲〈I dreamd a dream〉，結果可能因為觀眾認為不夠新意，敗給一個叫「多元」（Diversity）的街舞團體。這也表示，選秀節目畢竟不是造神，人氣再旺都可能隨時殺出程咬金。而台灣不缺選秀節目，但台灣社會夠自由多元嗎？大學女生敢露敢秀卻「畫瑤不成反類犬」，自由，但不多元。

    　（作者為中興大學中文系兼任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