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最開始跟須菩提談到菩薩的發心，菩薩應當如何發心呢？菩薩一定要有度化一切眾生的決心。所有卵生的，比如鳥；所有
胎生的，比如人；所有濕生的，比如蝴蝶；所有化生的，如天神；所有像我們一樣有形色以及無色的，比如某些天神或鬼；所有像我們一樣有思想但是沒有粗重五蘊
的，比如一些高級又特別的神；甚至那些更高級的無想的天神───菩薩要引領所有這些眾生證入究竟涅槃，要度化他們。當然，所有地獄道、餓鬼道和畜生道的眾
生也都要度化入涅槃。但是在這裡我們聽到，即使最高的無想天的天神也包含在內，這樣的天道常常被誤認為就是涅槃。事實上，有些宗教可能就只以這個境界為目
標。可是所有這些境界，無一例外的，都必須被度化。這就是菩薩應有的發心。

　　接下來是這段對話的關鍵。佛說，當所有無數無量無邊眾生被
度化之後，菩薩不要以為有任何眾生得到了度化；這是真正的關鍵所在。記得我提到過的安慰劑嗎？希望所有眾生快樂，希望所有眾生證悟，這激勵著我們去修行。
但在下面的這段話裡，佛說，菩薩必須了解，實際上沒有任何一個眾生得到度化，這表示相對菩提心實際上是一種安慰劑。

　　不要誤會，當佛說
菩薩不該認為有任何一個眾生被度化，他並不是說，菩薩不要因為救度眾生的行為而感到滿足，而要繼續去度化更多的眾生；他說的是，如果菩薩看到有一個真實存
在的我、真實存在的人、真實存在的眾生，那麼這位菩薩的見地就是錯誤的。一個菩薩若認為有「壽者」（壽命長度）存在，就不是真正的菩薩。然而，我們都是這
麼想的。

　　我們當中有些人自認是菩薩，認為真實存在的眾生承受著真實存在的痛苦，他們需要我們的幫助。如果一個菩薩執著的認定「眾生」是個實體，那麼這位菩薩只是在累積痛苦的因。

　
　事實上，「我」不存在，「人」不存在，「眾生」不存在，沒有什麼是「壽者」。什麼是「我」？「我」只不過是貼在由諸蘊組合而成的幾個實體上的標籤。舉例
來說，一張桌子有桌腳和桌面，還有其他一些部分，當它們組合在一起，就符合我們對「桌子」的概念。「人」是如此，「眾生」也是如此。

　　
除了僅僅作為標籤外，「壽者」並不存在、此生以前的時刻，已經逝去。例如，我們剛才的休息，它已經過去，永遠的過去了，它再也不是個實體。下一刻會發生什
麼？今天下午會發生什麼？我們只能想像或假設會發生什麼事，可是如何確定呢？它還沒出現呢！當我們談論到「壽者」，我們是在談長壽。我們相信長壽，這不就
是為什麼我們會相信維他命和人參這類的東西嗎？然而事實上，我們只是在想像，就如同我們想像今天下午的計畫一樣。這就是為什麼當菩薩度化眾生時，一定要知
道沒有「人」或「眾生」被度化。

　　再說一次，當菩薩了悟到沒有真實存在的眾生被度化，這就是究竟菩提心。這不是否定，如果它是否定，那
就意味著有眾生可以被否定；菩薩也不拋棄眾生，如果拋棄，那就意味著有眾生可以被拋棄。這就是為什麼佛在《金剛經》中說，菩薩要有度化一切眾生的發心，不
只是度化鳥類、人類，而是度化所有眾生，包括那些無想的天神。但菩薩一定要了悟，沒有任何一個真實存在的眾生被度化。這就是究竟菩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