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桂花又逢香

李常生  台北  8/31/2008

金陵的九月是桂花滿開的季節，紫金山上的桂花林，在群風的簇擁之下，綻放出濃郁沁骨的香氣，在群山中秋醉浮動，直飄入大地的心扉。打從老遠就可以聞得到，讓你不自覺的，自心底裡，冒出那曾經深鎖已久的「純真歡笑」。

在金陵東南大學(原中央大學)功讀博士的四年日子裡，有兩年的九月我是住在金陵的，賞桂花成了癡，在我住的校園留學生宿舍前，隔著整排的桂花與六朝松(有1700年歷史的老松，傳說為六朝宮苑所植)為鄰，夜晚時開著窗子入眠，桂花撲鼻的香，隨著六朝悠古飄薰入室，在夜夢裡滲合著清風，編織了滿天的美麗。

到了清晨微醒，夢中餘香仍留，而滿室的桂花清香，更是直衝入鼻，將夢與真實揉合成一體，敦促人即刻起床，不自覺的走向窗前，望著窗外群聚的桂花林，感謝上帝賜與新的、美好與芬芳的一天。

當九月桂花乍現時，燕子也捎來秋天即將來臨的第一道訊息，接著，梧桐樹有了回應，不經意的會發現路上已經開始見到了落葉，一年中最討人喜歡的秋天----富有詩意的秋天，就這樣悄悄的登場。

今年六月，我已自東南大學取得博士學位，七月回台。

又逢九月，見不著金陵的桂花，聞不到滿園飄浮的香氣，聽不到梧桐樹第一片落葉的聲響；最難過的是看不到，那曾經在一齊說笑、在一齊圍爐講古的金陵師長與朋友們。

大概是在開元十八年(西元728年)左右吧，李白到了金陵，應該也是在秋天，在西樓月下吟了這首詩：

金陵夜寂涼風發，獨上高樓望吳越。白雲映水搖空城，白露垂珠滴秋月。

或許是同一個年代，李白還在金陵寫了這首《登金陵鳳凰台》，似乎是在憶想著長安城的繁華盛景。

鳳凰臺上鳳凰遊，鳳去台空江自流。吳宮花草埋幽徑，晉代衣冠成古丘。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鷺洲。總為浮雲能蔽日，長安不見使人愁。

在台北，盛夏未消，即始中秋過後，也感覺不到”秋風秋雨秋煞人”的愁倀，只有”入秋則喜，冬天不來，春天即到”的歡愉心境。台灣的桂花是整年都在開著的，每日見花，花的魅力就消退了大半。

金陵，正如李白筆下的情境，繁華早已盡，只是不需外人憂。人們聽慣了朝代更替的風風雨雨，戰爭帶來的哭嚎與嘶鳴，養成了世代居民不慍不火、不急不燥的個性，眼觀天下事，猶如過眼雲煙，安於眼前的日子，說不完鍾山、城牆與玄武湖的故事；或者秦淮河畔聽夜雨，只憶”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平常百姓家”。

今又逢九月桂花香的季節，謹記此思念，遙寄給金陵的師長、同學、朋友，願今晚的桂花香，在你我的睡夢中，共同呢喃著又一個秋天的到來，讓歡喜滿天舞。

九月登高必思君！

圖片來源http://www.gg88.net/A003/Wallpapers/G0019/3_GG88.COM_.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