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揚州朱自清故居所感受到的交集

運河文記之二  李常生 8/25/2008  台北

今年六月下旬，為了大運河的調查工作，我去了一趟揚州。在該做的工作都做完以後，我順著地圖上的標示，尋找朱自清在揚州的故居。

早期在運河東關渡口下了船，從東門口入城，走上東關街，步行一兩百步，再找路轉南行，找到皮市街，就可以看到朱自清的老家了。現在城牆已經拆除，新運河也已外移，東關街與米市街中間還新建了一條寬闊的瓊花街，而米市街為南北向，街形狹窄也不算長，向南不遠另接一條新路----廣陵路。

這一區為老房區，當地政府大概準備整批保留、保護，因此舊屋都沒有見到翻修或要拆遷的動靜。

我摸索到朱自清故居時，已經接近下午五點半鐘，門口南側小空地上，坐著幾群人在閒聊，進了朱自清的老家，才兩三分鐘，就見一位男士隨後進屋，問我是做什麼的？並且告訴我參觀時間已過，我告訴這位管理員，我來自台灣，自小對朱自清有所崇仰，很希望能夠感念一下朱自清的靈氣，管理員聽了，也不嫌棄，且起了熱心，將房子內的所有電燈都打開，讓我仔細的看，並且在旁當嚮導，說給我聽。

朱自清是於1898年生在海州----連雲港，1903年五歲時，隨其父遷至揚州，到了1916年考上北京大學預科，才離開揚州，總計在揚州完整的住過十三年，度過了孩童及青少年時期。

朱自清的故居為變形的四合院型態，土地面積約有120餘平方米，內有兩座迷你型的透天院落。臥室約莫有三、四間，都不算寬敞，中式客廳也是極為狹窄。幾間房子拆平成廳，做為朱自清生平事蹟的展覽館，還有一個小空間擺了朱自清穿長袍的坐式雕像，雕工細膩傳神。

揚州地區風景美麗，湖光山色，風物宜人，近兩千年來由於運河的開發，塑造的人文歷史，也是光彩奪目。依著運河的歷史洪流，如李白、杜甫、蘇東坡、歐陽修等都曾流連於此，寫下許多瑰麗詩章，而揚州八怪也將本地人文藝術發揚光大，成為中國”地區文學藝術”的一股濃郁代表。

朱自清後來描述兒時的記憶只剩下“薄薄的影”，“像被大水洗了一般，寂寞到可驚程度！”應該是因為之後在北京的絢麗生活要比兒時孤寂苦讀的日子豐富的多吧！但是美麗揚州的薰陶，也確實哺育了他的感情與想像力，豐富了他一生充滿詩意的情懷。其散文中所表現出的婉約意境與幽情深意，應該都是自小在揚州孕育出來的吧！

除了運河以外，瘦西湖風景的渾然天成、史可法死守揚州的浩然正氣、鑒真和尚前往日本傳教的毅志力等等，都應該深植在朱自清的幼時心扉，也隱約表現在文章的脈絡紋理及為人處世的態度。

現在朱自清故居的房屋，大約是近期依照老圖再造的，但是其格局架構應該還是原樣，朱自清到北京讀書後，雖然不再回揚州定居，可也回揚州好幾次，探望家人。其最有名的散文〈背影〉，也是回鄉奔喪(祖母過逝)之後，其父送至南京乘火車，在南京北站(過江站)所發生的故事情境。

我愛寫散文，不論筆調、轉折等，多是深受了朱自清的影響，因此在朱自清故居中可以感到彼此心靈的交集與交換，特別是一些老照片、老家具，以及建築空間與土地所散發出來的性靈，更是讓我得以觸摸到朱自清的脈動。

在朱自清故居中仔細觀賞、感觸了一個多小時，管理員還讓我依著朱自清的雕像，幫我照了幾張相片，到了將近七點鐘，我才離去。

屋外巷子裡依舊有著幾堆人坐著談笑，一些孩子圍在大人身邊跑著、跳著、玩著，朱自清小時候大概也是這樣子過生活的，就在這條巷子裡，這幢老院子裡。

在瘦西湖的荷花池邊，我也能體會到朱自清寫〈荷塘月色〉時的雅境。

朱自清故居  李常生攝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