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ny Center, Postdamer Square           

The Glass Roof, 國會大廈 Reichtag

A.

到一個從未到過的城市, 雖然不過是趟小小的旅行.  然而對一個只是行旅穿過的城市,  就算是用再多的照片與文字也無法寫盡在這個經緯度上的座標上所有的旅行的維度: 那光影、動作與氣味。一個城市的氣質.

讓所有的描述以天空當作記憶的畫布，畢竟就像是在希臘或是扥斯卡那一樣, 賜給旅行者最好的恩賜便是那清朗的天籃色‧ 雖然說, 對一個這樣的大城會來說， 所有美好鄉間般(Idylish ) 的想像不過都只是某一種過度的溢想與爛漫。 但是對一個獨自旅行的人來說, 任何的爛漫的想像卻又是可以被容忍的. 如果你要說柏林也是一個爛漫的城市也可.

誰又能說旅行一定是要到一個熱帶的島嶼上呢? 即使是梵谷也會在普羅旺斯待煩，如果他待的太久的話, 那浪漫終將褪色。 在這段旅行的最後一天：在一間法蘭克福火車站旁邊的小旅館中, 還聽著街道上傳來的人的喧嘩, 我在等待明早的班機. 這時才有空回憶起過去幾天在柏林的一小段時光, 旅行的殘響. 但是就再多的書寫也不能寫盡旅程中的所思所感與所體驗. 不如留下藍天給柏林去回憶, 因為我的柏林終究是我的柏林. 不是(我的) 巴黎紐約或是任何其他的一座大都市。一如每一段旅行的腳步終究都還是屬於這段旅行時刻中的每一個分針與秒針。

B.

而每一座城市都應該有那一座屬於他的咖啡館: 在一個特別想看看 Unten den Liden ( 菩提樹下大道), 這條有著美麗的普魯士過去榮光的大道. 夜晚, 飄乎而來的雨絲中, 在歷史中被破壞殆盡再度重建又再被破壞的一條林蔭大道走了一段被淋溼的路, 看著穿著運動服出來跑步的人們跑著, 他們的樣子跟未成廕的菩提樹大道一樣地讓人有一種歷史輝煌衰落的必然感嘆.  那不成蔭的樹小小地, 但在宏偉的失望中還是得要躲當下越來越大了的秋雨夜: 就像歷史的偶然性, 在尋求溫暖中, 我看到了愛因斯坦咖啡店 ( Einstein Cafe.)

這是我所遇到過最客氣侍者的咖啡館. 也是上過媒體最多次的咖啡廳. 她甜美的笑容與聲音, 與客氣的接待和互動.  劇作家 Romereo 十年前所辦的咖啡店:在柏林的歷史中心, 卻與新世界裡不斷地與外連結  ( 現在的柏林不再是世界的中心) :瑪麗蓮夢露, 克林頓, 科爾, 諾貝爾獎得主, 等等參訪過柏林的名流都來過的小咖啡廳.  但都不如對一個躲雨躲風的旅行者的意義: 讓他舒適地蹺著腿, 一邊吃一頓Roast Beef, 一邊翻著報紙雜誌, 和看著咖啡館裡的人們, 在昏暗卻溫暖的燈光中的一種緩慢的普魯士回味. 對我來說, 我好像回到了家, 看著窗外的街道, 我似乎是屬於普魯士的. 雖然說這間咖啡跟愛因斯坦其實一點關聯都沒有. 而在 Friedrich 街那一間才是先開的, 但是這裡忽然地讓我也想說起: Ich bin Berliner. 如1963 年時的甘迺迪一樣.

夜深了. 出了咖啡館. 就簡簡單單地走了出去, 說一樣德國人離開餐廳時的慣用語: Tsuess! 而秋天的怪怪天氣裡的雨也停了.

C.

在一座大城市的市中心裡頭住在由俄羅斯人開的民宿的感覺讓人更像是在流浪, 同樣地爬上那會嘎嘎叫的木頭樓梯, 同樣地在每一天忙完時跟她們打聲招呼, 在出門時說再見, 與同樣的在 Savingny 廣場入口坐快鐵時跟 Kiosk 的同一個售貨員買一包 Lucky Strike. 

原來旅行也可以很生活, 或說生活不過只是不斷重覆著的旅行. 以時間的維度或是刻度( scale) 來說, 這再也真實不過地如物理學般的定律.  看你是以微觀或是巨觀地角度. 或者說, 柏林的愛因斯坦, 他所寫的E= MC^2,  我找不到愛因斯坦在柏林的遺跡, 但是在這裡, 一切卻不過是某一些熟悉的感覺的回光 ( Flash back). 總是覺得有一種在某一個故鄉的一種感覺.  

原來遠方不過是近方, 再近方的延伸罷了.

班雅明 ( Benjamin ) 的柏林小人終究是要長大, 就像是柏林終究要翻新.  Brecht 在 Oranierburg 街的舊居也不過是尷尬地站在那裡. 柏林的憂鬱也不會是波特萊爾的巴黎.
 
D.

旅行終究還是將繼續下去....

E.

法蘭克福總站。Frankfurter Allgemeine 的大字在火車站上頭。月台平行地一行一行地展開。旅客拖著行李行過月台，神鬼證證中的那一幕麥特戴蒙拖著行李箱在火車站的一幕，快速地播放。

F.

旅的一種氣味。這氣味像是讓你成一隻獵狗，嗅著找尋目的地。本來帶著訂好的旅館地址與電話，猜想在抵達車站時，車站應該有卦著 (i) 的地圖可以找一下就到了。天真的旅行想法，一座城市也是一座迷宮，我在 InterCity Express 上還是打了電話到旅館，用很久沒說的德語問要坐到哪一站；Berlin Spandau，Berlin 總站，還是東柏林車站。總之還是到了目的地，就是問人，嘗試聽懂，嘗試說，比畫，和四個耐用又堅固的行李箱輪子拖過石頭的街道。喀喀喀喀，和Kant 街上的行人擦肩而過。

在出了法蘭克福車站，我像哥倫布般地要在夜裡找出前一天訂好的哥倫布旅館。只依照在火車站前面的地圖，看起來像是出了車站往右，喀喀喀，走過好幾條街， 經過了坐在路邊乞討的俄羅斯老婦，找不到要找的街，只好在 Am dem Hauptbahnhoff 街上，找到一個平台，把Notebook 拿出來，按下開機紐，讓 Windows 唱歌，花了好幾分鐘把所有的Plug-in 都啟動，把地圖檔打開，一邊心裡喊著快…. Sheisse, 地球若是圓的都然繼續走會走到。於是我往回走，再度經過那坐在地上乞討的老婦；這次我清楚地看著她的臉龐；她綁著的頭巾，張開的嘴巴，憂愁的面容，我快速地拉著行李箱低頭走過，喀喀喀地無情地穿過。

所以當初哥倫布是對的，地球是圓的，繼續走就會到中國，只是中間擋了個亞美利加。所以我再繞過了兩條街再繞過來後才發現到原來Ottos 街就在那，不過對航程中也可能怖滿著妖魔鬼怪。

走在昏暗的街，喀喀喀地滾動著的輪子，背後就覺得怪怪地，人的一種感覺，一個似乎是中亞面孔的男子在後面，那感覺只是在一瞬間；再我看了他一眼時和他的反應；危險的反射。

剛好路邊有兩個人再聊天，我故意地站在他們的旁邊停下來，目地是要讓那男子先過去走到前面，也在旁邊有人的時候比較安全。像是一部電影的分鏡鏡頭：他終於走過我的前面，然後右轉，他晃著晃，就在哥倫布旅館的叉路門口，我趕緊地進到旅館去。 哥倫布還是抵達了陸地。

G.

在往柏林的 ICE 上一起跟著從德黑蘭要去柏林的四個人坐在一起. 他們拿出行李箱中的蛋糕請我吃. 說這是德黑蘭最有名的蛋糕店做的.  那遙遠又神秘, 讓人顧忌安全的國家, 就這樣地被我第一次的嘗試看看. 還挺甜的: 沒去過德黑蘭也吃過德黑蘭的蛋糕, 總是可以這樣說.

H.

在國會大廈頂上. 驟雨後, 兩道彩虹在柏林的天空上. 幸運或是幸福呢? 第一次看到原來有兩道反射後的彩虹. 掛在一個新來到的城市上頭. 只約略停留了五分鐘, 這景象就消失不見了, 又是藍色的天空與陽光.

I.

走在大街的石板路上, 夜裡, 只有紀念教堂在背後亮著的光, 和遠方一兩個坐在板凳上的人們. 有一點小小的孤寂, 還是有的.

===NOT AN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