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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再見.上
2006/05/15 10:12:40瀏覽934|回應0|推薦3

我是這樣相信的,上天為每個人都安排了另一半。

你的另一半可能早早出現,讓你一次愛個夠;也可能在你經歷過多段挫折以後,才姍姍來遲,為你療傷,陪你渡過接下來的每一天。

無論另一半來得是早是遲,你們總會遇上,總會戀上。

一定是這樣的,問題是:你身邊的情人是你命中注定的另一半嗎?

 

我開始猶豫,阿祖到底是不是我的另一半。

我真的不知道,我們一起五年,同居三年,我曾經以為非君不嫁,可是有些事情並不能一廂情願。

我向他暗示過好幾次我想結婚,他總是裝作聽不懂。

其實不結婚也不成問題,我們一起快樂就行了。

兩個人相愛,就是為了快樂,並不是為了互相折磨。

對,是折磨。最近阿祖的態度令我覺得我們正在互相折磨。

我不知道我做錯了甚麼。或者,愛情有時會悄悄溜走,不需要任何理由。

愛情溜走以後,兩個人是否應該繼續走在一起?兩個人之間,除了愛情以外,應該還有其他吧,譬如回憶,譬如習慣。

有時我自欺欺人地想,他對我是否仍存愛意根本不重要。我清楚知道我捨不得他,捨不得這五年的回憶。

就是這樣,我們拖拖拉拉近一年,感情越轉越淡,卻都不願意首先把問題提出來。也許,未到最壞地步,我和阿祖都想逃避吧。

 

電話響起時,我睡得正酣,絕對想不到這個電話將會徹底改變我的人生。

我看著正在大聲打鼻軒的阿祖,最近他總是在我睡著了以後才回來。

“對不起,這麼夜才找妳。”一把沉鬱的女聲說。

“請問妳是……”我認不出對方是誰。

“我是蘇珊瑚。”

蘇珊瑚是我的中學同學,我們曾經非常要好。中學畢業後大家各奔前程,蘇珊瑚到了外國讀書,我在銀行當起小職員,我們一直沒有再聯絡,只是偶然在街上碰到閒談了幾句,交換了聯絡電話,然後再次消失於彼此的人生裏。

我看看手錶,凌晨三時十分,蘇珊瑚在這個時候打電話給我,該不會是遇上甚麼麻煩事吧?

“珊瑚,妳找我有甚麼事呢?”我盡量體貼地問。她十年來第一次主動找我,不禁引起我的諸多聯想。

“我突然想起妳,所以便打來了。”蘇珊瑚問:“這麼多年來,妳過得好嗎?”

“很好呀,一直都很好。”這十年間我不是沒有遇過挫折,只是回想起來,一切不過不失,倒是愛情正在垂死掙扎著,等待壽終正寢的一刻。

“結了婚沒有?”

“還沒有。”我有點難過,“找一個願意跟自己過一輩子的男人很不容易啊。”

“好的男人真的不多。”她感喟。

“妳呢?妳過得好不好?”

她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嘆了一口氣,“我要走了,想找個人說聲再見,於是想起妳。”

“妳要去哪裏?”

“我不知道。”一陣沉默,“但是再見了。”

蘇珊瑚就是這樣不明不白地掛線。

我呆在那兒,毫無頭緒到底發生甚麼事,本來我可以繼續睡覺,當作沒事發生過,可是不安的情緒不斷瀰漫著,我越想越害怕,蘇珊瑚的語氣好像要自尋短見似的,如果置之不理,算不算見死不救?

我彈起床,匆匆翻查記事簿,我記得很久以前曾經把她的手機號碼寫在記事簿中,只怕事隔這麼多年她已經換了電話號碼。

我試著打通那一組號碼,接聽的是一個男人。

我心想一定是打錯了,但是仍然硬著頭皮問:“我想找蘇珊瑚。”

“我也正在找她。”對方焦急地說。

“這不是她的電話號碼嗎?”

“她沒有帶電話。”他顯得有點不耐煩,“妳認識珊瑚嗎?”

“我是她的中學同學,剛才她打電話給我,語氣怪怪的,我想確定一下她的安全。”

“珊瑚剛才打電話給妳?”對方振奮起來,“她跟妳說了些甚麼?”

“你是珊瑚的親人嗎?”

“我是她的未婚夫。她已經許多天沒有回家,我正在四處找她。到底她跟妳說了甚麼?她有告訴妳她在哪兒嗎?”

我把剛才蘇珊瑚跟她講的話一一轉告他。他聽完以後問她,“妳現在可以出來嗎?我正在找珊瑚,我想妳或許能幫到我。”

“好吧。”我爽快答應,把名字和地址告訴他。

我換好衣服後,跪在床邊輕聲告訴阿祖我有事要外出。

“嗯。”他迷糊地應了我一聲,轉身繼續睡覺。

我有點失望,我在半夜一個人外出,他竟然漠不關心。有一天我要走了,他大概也不會難過。

 

這是一個悶熱的晚上,我在街上等待一個陌生人,感覺有點荒謬。

我迷惘起來,我到底在幹甚麼?我正考慮著是否應該回家,對方的車子已經駛到。

“妳是董小姐嗎?”他探頭出來問。

我點點頭,“你是蘇珊瑚的未婚夫?”

“嗯。我叫李願,上車吧。”

李願是蘇珊瑚的未婚夫,下個月便要結婚了。四天前蘇珊瑚說想一個人冷靜一下,從此音訊全無。這兩天李願找遍了她的親友同事,可是沒有一個人跟她見過面。他別無他法,只好駕著車子在街上兜圈子,到他們曾經去過的地方。

如今,我成了他唯一的線索。

李願不住追問蘇珊瑚跟我講過的每一句話,可是單憑剛才短短的對話,實在猜不到她的下落。

“她跟妳通話時有甚麼背景聲音?”李願問。

“好像隱約有電視的聲音,我想她應該在室內。”我其實不太肯定,剛才我根本沒注意那麼多。“你肯定她不在親友家裏?

李願開始有點歇斯底里,“我統統找過了。她到底在甚麼地方?”

“她會不會離開了澳門?”

他肯定地搖頭,“她沒有帶走任何旅遊證件。”

“你有查問過酒店嗎?”

李願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怎麼我沒想到呢?”

“我替你打電話到酒店查問吧。”幸好澳門的酒店並不多,我很快便查到蘇珊瑚入住了離島一間酒店。

李願以最快的車速駛往酒店。

蘇珊瑚是找到了,可是,一切已經太遲了。

她躺在滿滿的浴缸之中,整個人被水包圍著,頭髮在清徹的水中飄揚著,掩蓋著她蒼白的臉。

她的樣子是安詳的,看不出一絲求生的掙扎或者慾望。

李願立即把她從水中抱出來急救。他拼命地替她做心肺復甦,替她人工呼吸,拼命呼喊她的名字,可是她已經沒可能回應了。

後來我才知道,李願原來是醫生,當時他表現得急躁而徬徨,他無法親手救回自己的未婚妻,所承受的痛苦是我無法估量的。

證實蘇珊瑚死亡之後,李願沒有即時崩潰,但是我看得出他的傷痛,他只不過強自抑壓著自己的情感。

當時我心忖,蘇珊瑚的人生就這樣終結,但是李願的悲傷現在才開始。

蘇珊瑚的死因是溺死,她把自己溺死在浴缸裏。

根據警方調查,蘇珊瑚的死沒有任何可疑之處,她的遺書就放在酒店套房的書桌上,簡單地交代了生活上的瑣事,例如電費快要到期、保險箱鎖匙放在梳妝台上等等。

我難以想像一個打算尋死的人竟然能這樣有條理地羅列這份清單,她當時到底抱著甚麼心情?

她說她在走之前想找個人說聲再見,於是打了個電話給我,但是,她為甚麼會突然想起我?我們起碼十年沒有聯絡了。

一個人不再戀棧人世,偏偏渴望在離別之前跟某人道別,這個人是誰並不重要,她只想說聲再見。

假設當時她回顧了一生,在零星的記憶裏想起識於微時的友人,於是揀選了對方做話別的對像。純粹出於偶然,並無特別含義。這樣的偶然到底不是偶然吧。

許多天以後,我才知道,冥冥中真的有主宰。

但是在蘇珊瑚離世的晚上,李願一直捉著她的手,輕輕的說了一遍又一遍:

親愛的,再見。

 

回到家裏,阿祖已經上班了。

我本來希望擁著阿祖放聲一哭,剛才我一直忍著淚不敢在李願面前哭,現在屋裏空蕩蕩的,我的心也像掏空了一樣,想哭,卻哭不出眼淚。

阿祖阿祖阿祖。我喃喃地呼換著阿祖,他是永遠不會聽見的,而且他也不想聽見吧。

我累極躺在床上,閉上眼便看見蘇珊瑚的屍體。死亡就這麼靠近,這麼霸道。

蘇珊瑚跟我同年,還這麼年輕,卻這樣匆匆走完了一生。她真傻,到底有甚麼解決不了,非要尋死不可?到底誰主命運?是上帝抑或自己?

我有點自責,如果當時我早點發現不妥,安撫一下她的情緒,她或許會打消自殺的念頭呢,可是我完全沒有察覺到她的絕望。

那天我一直無法入睡,好不容易等到阿祖回來,我緊緊地擁著他,正要跟他訴說我的悲哀,他卻絕情地推開我,說:“我很累,有事明天再說。”

明天之後還有明天,結果我一直沒有把蘇珊瑚的事告訴阿祖,後來我發覺我根本不需要他的扶持也能夠站起來。

我原來可以,一個人堅強地,生活。

這大概是我第一次意識到,沒有阿祖,我依然能夠好好地生存。

 

蘇珊瑚逝世後一個月,我突然記起李願,不知道他現在的心情如何。

因為蘇珊瑚在死前打了個電話給我,我覺得我有責任拉李願一把。

有時人與人之間就是要互相幫忙,我在你失意時拉你一把,你在我失意時給我力量渡過難關。

就是這樣,我約李願見面。

他看起來十分憔悴,明顯比前消瘦了。

我看見他這樣子不禁有點傷感。已經過了一個月,他似乎還沒有擺脫死亡的陰影。

“你看來精神不錯呀。”我對他說。

“之前我申請了一個月假期準備結婚,正好用來療傷。”

“傷都療好了吧?”

“都好了。”他的嘴角向上掀,他是想笑給她看,但是動作太生硬,反而出賣了他。“其實我一直想找妳,只不過拖了一天又一天。妳千萬不要為了珊瑚的事而難過啊。”

李願竟然反過來安慰她。我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善良得很,可是他偏偏遭遇到這樣的不幸。結婚在即,未婚妻遽然去逝。他是應該悲傷的,可是每一種悲傷也該有限期,他不可能無了期地傷心下去。

我嘗試幫他,只是沒有把握做得到。

那一天,我刻意不跟李願談起蘇珊瑚,可是把他們連在一起的人始終是蘇珊瑚,談了半天,他們最後還是把話題扯到她身上。

“妳可以把妳記憶中與珊瑚有關的所有片斷告訴我嗎?”李願用懇切的眼神看她。他依然對蘇珊瑚念念不忘。

“她是一個很特別的女生。”

我斷斷續續的把中學時代的蘇珊瑚描繪出來,當中佔了大部份是我的創作。我對蘇珊瑚的印象已經很模糊,但是李願總是想知道更多,為了配合他對她的深情,我把蘇珊瑚編造成一個獨特而不可多得的女子。

講到最後,我索性把自己的往事套在蘇珊瑚身上。

說著說著,我發現李願眼中閃爍著一片嚮往之情,我的臉不禁漲紅了。

 

我跟李願的交往基本上是奠基於蘇珊瑚的死亡之上。

我們的話題總是離不開蘇珊瑚。

有一天,李願問我想不想聽聽他和蘇珊瑚的故事,然後他便開始訴說著這一段平平無奇的故事。

蘇珊瑚是李願一位同事的妹妹,他們認識不久他便開始暗戀她,當時她有一個十分要好的男朋友,她非常愛他,認定他是她的真命天子。一年前,對方移情別戀,跟蘇珊瑚分手,她傷心得要死,還自殺過一次,那時是李願親自把她救回來。之後他們開始約會,過了數月,他們決定結婚。而結局是我早知的。

李願說時盡量克制情感,他告訴我他決定不再為此事而意志消沉。

“我們之間沒有驚心動魄的場面,也沒有山盟海誓。但是那樣平平淡淡的,卻是我最真切的愛。”

我不明白為甚麼蘇珊瑚遇到一個這樣深愛她的人,竟然會選擇自殺。

“有時我懷疑珊瑚從來沒有喜歡過我,我只不過是她失意時的避風港。”

“不要輕視自己。”我說:“你其實是一個很有魅力的人。”

跟他相處時間雖然很短,但是我覺得李願是一個十分難得的好男人。

“謝謝你安慰我。”李願望了我一眼。

“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我說。

自從那次之後,李願和我見面再沒有提起蘇珊瑚,她成了我們之間沒有宣之於口的禁忌。

我們幾乎每星期也見面,有好幾次我們在戲院碰見對方,大家都看同一齣電影,正好作伴,往後再有新電影上映,我們都會相約對方一起看。

有時我想,這樣算不算是約會呢?阿祖知道的話會怎樣想?他會醋意大發還是毫不在乎?

其實我跟阿祖已經到了無可挽救的地步,心灰意冷的時候真的想晦氣地跟他分手,我不想再無了期地拖拉下去。可是冷靜下來,我再無勇氣面對這個問題,我真的捨不得放棄這段五年的感情。

我投注了太多感情,不想輸得太慘烈。

 

最近我的下腹常常隱隱作痛,我本來以為只是普通胃痛,可是今夜我痛得連腰也無法挺直。

我虛弱地打電話給阿祖。

“是不是吃了甚麼不潔的食物?”他問。

我痛得無法言語,只能不住地說不。

“是不是胃痛?廚房裏有胃藥。”

“我應該不是胃痛。”

“那妳想怎樣?”他無情的說著。那一刻,我覺得他很討厭,如果不是痛得厲害,我一定不會求他。

“你回來送我到醫院吧。”我哀求說。

“不用吧?”起初他有點不情不願,最後我說我痛得快要昏倒,他才趕回來送我進院。

醫生一檢查便肯定地說是急性盲腸炎,翌晨便要動手術。我從沒做過手術,害怕得要死,我多麼希望阿祖能夠留下來陪伴我,可是他卻表示公司還有許多工作,臨走前還補充說:“反正妳做手術時我不能待在手術室裏,我在醫院還是在公司也沒有分別。”

分別可大呢!我在心裏嚷嚷。我是在那一刻對阿祖死心吧。

替我進行手術的,竟然是李願。

接受麻醉前,他問我:“妳相信我嗎?”

我點點頭。

“放心把生命交給我吧。”李願對她溫柔地笑,“ 我不會讓妳出事的。”

那一刻,我居然不再害怕了。

我知道李願一定不會讓我有事。我放心地把生命交付給他。

手術非常成功,我很快便康復出院。

“以後也不能穿比堅尼了。”我看著身體上那一道小小的疤痕,不無感慨地說。

李願笑問:“妳很喜歡穿比堅尼嗎?”

“我從來沒有穿過,所以更覺遺憾。”

我還有許多遺憾,有些已經無法補償了。

 

出院當日,阿祖接我出院。他對我十分慇懃,簡直一反常態。

“我們很久沒去旅行了,不如下個月去北海道浸溫泉。”他興奮地說。

由前年開始我不斷央求他陪我去北海道遊玩,拖了一個月又一個月。我本應十分高興,可惜我早已不再期待。

我一時感觸,兩行淚就這樣沿著臉龐滾下來。

“傻女,是不是太開心呢?”阿祖替我擦去眼淚。

他已經很久沒有對我這般溫柔了。

我鼻子更酸,更多的眼淚湧出來。沒有事先預演,我含糊地對他說:“分手吧。”

“甚麼?”他似乎不敢相信我的話。

“我們分手吧。”我哭著把我多月來的委屈統統講出來。如今他對我這般溫柔,到了一天他突然冷淡起來,我一定受不了。

我無法承受這種忽冷忽熱的愛。

“對不起。”阿祖嚇得慌了,顯得有點手足無措,“我之前太專注工作,所以忽略了妳,妳就原諒我好嗎?又或者我們結婚吧,我們現在就去選戒指。”

我不住搖頭,我從未對他說過不,這一次我竟然狠下心說:“我們分開冷靜一下好了。”

“是不是有第三者?”他忽然變臉。

我失笑,“這是我和你兩個人之間的事,與任何人無關。”

任我如何解釋,他依然堅持我移情別戀,最後更把我趕下車。

下車之後,我無力再向前走一步,倚著路牌歪歪斜斜地站著,心裏苦苦的,傷口還隱隱作痛。不知過了多久,李願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妳站在這裏幹甚麼?還不趕快回家休息。”

“我無家可歸了。”我委屈地說。

“為甚麼?”李願關切地問,並且把我拉上車。

我把我跟阿祖分手的經過告訴他,心情頓時輕鬆起來。現在有人跟我分擔一切了。

他默默地聽著,最後得出一個結論,“到我家裏住吧。”

我愕然,瞪著他半晌說不出半句話。

李願看見我的表情,說:“我的意思是我家裏有客房,妳可以來我家暫住。”然後他又補充說:“妳放心,我絕對不會乘人之危。”

“我真幸運,竟然可以認識到你。”我由衷的說,可是我隨即想起,我和李願之所以相識,是因為蘇珊瑚自殺,我擔心李願會記起蘇珊瑚而難過。

我偷偷瞄了他一眼,他看起來並無異色,似乎並不在意。

 

於是,我竟然在李願家裏住起來。

他的家佈置得很溫馨,能夠在這裏住一定十分幸福。

我在沙發上懶洋洋的躺著,發現屋裏四處擺放著蘇珊瑚的照片。這本應是他和蘇珊瑚的新居。

“妳有甚麼特別需要嗎?我去買日用品給妳。”

我搖搖頭,等他從超級市場回來後,我對他說:“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明天你可以陪我回去拿回我的東西嗎?”

“當然可以。其實妳不用跟我客氣。”李願對我笑了一笑。他的笑容十分溫暖,如果可以定鏡讓我看個夠就好了。

翌日我們趁阿祖上班後把所有屬於我的東西統統搬走,我本來想留下他送給我的東西,表示我們再無轇轕,可是我發現這些年來他幾乎沒有送過任何東西給我。

把最後一件擺設裝箱搬走後,我對李願說:“由今天開始,我重生了。”

~待續~

( 創作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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