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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2/22 15:56:46瀏覽1272|回應8|推薦163 | |
圖:雪屋 (攝影)鍾穎蕙 王兆貴 雪,是大自然的傑作,也是老天爺撒向人間的奇妙景觀。元稹有詩云:「才見嶺頭雲似蓋,已驚岩下雪如塵。千峰筍石千株玉,萬樹松蘿萬朵雲。」古人把雪稱作六出,是因為雪花大多是以六瓣示人。其實,雪的形狀因凝結時的氣象不同而不同。也有顆粒狀的,學名為霰,俗名雪豆,打在人的臉上疼痛難忍,如白居易吟詠的「夜深煙火滅,霰雪落紛紛」。還有粉末狀的,俗稱煙兒雪,藉著風勢颳起來,大地為之迷茫,周天為之寒徹,如張元描繪的「戰退玉龍三百萬,敗鱗殘甲滿天飛」。當然,最典型的還是六角形的,高駢筆下的「六出飛花入戶時,坐看青竹變瓊枝」,誦讀起來頗有些閒適的韻味。 我自小生在北國,李白筆下那種大如席的雪花沒見過,但近似鵝毛的大雪卻是常見。我最喜歡看的,還是那種落地無聲的雪花。這種雪花通常是在無風的天氣裡降落的,飄飄悠悠地盡顯動態之美。遠看,慢慢騰騰,紛紛揚揚,揮灑得漫天皆白;近看,密密匝匝,層層疊疊,鋪排得遍地縞素。伸出手來或仰起臉來,落在手心裡或眉宇間的雪花頓時融化,涼絲絲的特別爽快。一個人站在悄無聲息的雪地裡,可以盡情品味這種靜謐而又飄逸的享受。每逢天降大雪,不獨文人喜歡,農人也高興。不過在鄉親們眼中,飄飛的雪花引動的不是即景聯詩、涉筆為文的雅興,而是對豐收年景的期盼。 「歲暮風動地,夜寒雪連天。」記憶中,好像越是臨近年關,大雪來得越是殷勤,不僅會遭遇「大年初一雪封門」盛況,而且會碰上「正月十五雪打燈」的景致。記得那年除夕,老北風夾著大雪呼嘯了一夜。初一凌晨,不知誰家首開紀錄,一陣劈哩叭啦的鞭炮聲將我從夢中驚醒,從熱被窩裡爬起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看,整個窗欞盡被雪掩,帖在玻璃上的窗花蒙上了一層紋路奇特的冰花,彩色的窗花與白色的冰花疊印在一起,倒也相映成趣。 穿好過年新衣,打著燭焰燈籠,推開居室正門,只見戶外已是風停雪霽,天井內、房頂上的積雪,約有一尺多厚,白晃晃地泛著熒光,一時間感覺特別刺眼。父親用木釽在庭院中鏟出一條小路,我們幾個孩子相跟著走向過道,向內拉開街門時發現,一夜的積雪將門洞擁塞得嚴嚴實實,竟然無法出行。我家老宅街門的上方,聳有一座磚瓦壘砌的八字形門樓,朝向一條南北胡同,風雪襲來時,在胡同內飛揚跋扈,左衝右突,翻轉迴旋,凡有空洞處皆被填滿,我家老宅門樓下的空間自然也被封堵。於是,只好全家出動,費了好大工夫,才將街門打通,並在胡同內連鏟帶掃地闢出一條小徑,以供來往拜年的鄉親們勉強通過。 走出胡同向北望去,田野裡白茫茫的一片,原先的景物盡被大雪覆蓋,竟連一絲兒本相也看不見了,真正是「萬徑人蹤滅」、「天地一籠統」。向南望去,「誰將平地萬堆雪,剪刻作此連天花」,不僅能飽覽「千樹萬樹梨花開」的奇觀,而且能看到各式各樣的造型。由於風的走向不同、所遇阻力不同,積雪的形狀也各不相同。有草垛的地方高高隆起,像一座座白塔;有樹叢的地方起伏有致,像一匹匹白馬;有矮牆和籬笆的地方蜿蜒連綿,像一條條白龍;那些相對獨立的瓦舍,在大雪的擁戴下好像一幢幢白色宮殿……這些造型奇妙的景觀由於是不假人手堆積而成,顯得格外純樸,惹人喜愛。 天剛蒙蒙亮,伴隨著此起彼伏的鞭炮聲,稀稀落落的雪花又開始飄灑起來。冰凍三尺,凍結不了火火的年味;雪阻通衢,阻隔不了濃濃的親情。人們踏雪走在拜年路上,腳下發出的響聲如同新春的鼓點,落滿雪花的衣帽好像潔白的披風,提燈穿行的人影似乎遨遊在童話世界,自是別有一番風趣。我們一邊向迎面而來的鄉親們拱手問好,一邊隨意觀賞映入眼簾的雪景,指指點點,喧聲不斷。不知是誰哼起了家鄉戲《借年》的一個唱段,大家也呼應著一起唱了起來:大雪吆飄啊飄,年來到噢……喜慶祥和的氣息,頓時在大街小巷蔓延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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