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暗,氣溫冷冽,清晨六點不到,車輛行人三三兩兩,完全不同於平日車水馬龍黑壓壓一片的街道,從骨子裡冷起來的身體直哆嗦,習慣性地把頸上的圍巾再拉緊點,調整一下身上厚重的毛質大衣,順手把胸前那條長拉鍊,從底到頭緊緊拉上,安慰自己,這樣比較不冷。
號稱是連續六年治安居全中國第一,同時也是中國票選最理想的居住環境的杭州城,在天未亮的市區街道上,任由計程車在冷風颼颼的街道上竄繞,這時候,我全然沒有蘇軾<夜泛西湖>裡「…菇蒲無邊水茫茫,荷花夜開風露香。漸見燈明出遠寺,更待月黑看湖光。…」摸黑賞湖的浪漫情懷,反是滿懷熱血滿臉精靈,期待盡快回家,好好研究分析那樁百年懸案……年少輕狂的歲月,曾經苦著一生嚮往FBI偵探生涯,奈何資質天生不足,後天又失真,直到中年,仍然只能藉CSI-Miami影集裡抽絲剝繭的劇情,自我感覺良好一下而已。
是昨天在杭州同乘的那位壯碩帥哥,從前座轉過半身,很嚴肅又誠懇地面對我,並且問:「…大姐,我我,我還是稱呼您美女,您從台灣來的。您可以告訴我,對於連勝文的槍擊案,您信不信?…」他的態度是認真,口氣也肯定。我們雙雙對視良久,我相信他想知道我的看法。所以,我說:「打死我也不信!」他趕緊接著說:「我也不信!」中國人與台灣的名嘴們一個模樣,永遠搶先說,沒讓我把話說完…我接著再說:「…但是,因為沒有被「打死」,所以我信了…我信連勝文是神。」他哈哈大笑,直接轉過全身,直挺挺的問為甚麼…
二○○四年天外飛來兩顆子彈,當年的苦主,連肚皮都掀開給全世界看了、摸了,始終無法取信於大部分的人民,懸案至今未能解;二○一○年台灣第一次五都升格大選,竞也在票選的前夕,再度飛來一顆子彈,讓苦主家人,在「遭受槍擊,子彈貫穿臉頰」的重大社會治安事件發生後,仍然堅定立場,為國為民,掏肝擠肺的,無視於苦主被毀掉的一張臉,與躺在床上的孤單哀嚎無助,還是排成一長排,在一片又一片愁雲慘霧哀戚的初冬夜裡,用一陣又一陣的哽咽啜泣唏噓聲響,顫抖地呼籲「選民們要用選票來制裁」…當晚,好像沒有講清楚說明白,是要制裁兇手或是苦主?即便,苦主神蹟似的在槍傷後,還能跟跟班兒的說:「我沒事,跟我太太打電話…」
我有寫,苦主是用說的喔,用說的喔,在臉龐被打爆以後喔。(這也不是我說的)
自然,任何聰明的人,都知道不要耗費美好的時間在屬於「不存在的問題」上,因此,那時那刻,對苦主做出「公開真相、提出病歷」,是完全「沒有人性」的高要求。台灣人就是憨厚,不敢落井下石,害怕日後生兒子沒屁眼。當下,對手陣營,箇箇無不同聲譴責暴力,還雙手合十敬虔祈禱上帝,祝福苦主早日康復。
是不是真的讓隔天的選舉因此大大翻了盤,不是我的興趣,也不是這回的專題討論重點。我仰天長望,向上帝做出「祈求關愛的表情」,有點不解地問了問天:「神啊…祢真的顯神蹟哪…」我出差數日都還未能回到家,繼續為苦主禱告,略盡點同胞情誼,竟然已經在中國各大中央衛視聯播新聞中,狂喜狂賀地得知我們的連大少爺,在偉大的台北都市的偉大臺大醫院裡,受到偉大超高的醫術治療,康復神速,短短的十天內,雖然臉龐被德製90手槍近距離的開槍爆破,卻已經不但能言也能道,連麵包都可吞(希望不是福利麵包店的法國硬麵包),甚至還急迫的想要出院(咦,他們家不是有好幾百億的家產?這樣節約,真是好樣兒)
神哪,連家大少爺 連勝文(空一格,表示我是真心誠意),真的很神,真的是神!
其實,這樣事兒,根據我的觀察,大夥兒也不需要太過驚訝,吳宇森就導演過「變臉」這齣「舉世皆知」的戲碼,電腦微波轉來轉去,在全世界的「觀眾」面前,這邊剮一刀那邊劃一下,不就這麼簡單地換了張臉?時間也不過幾十秒鐘而已…電影有演,不都看過了?沒看過,百事達應該還可以租的到影片。
可恨,骨子裡暗藏FBI探員基因的我,日夜思想此君(我發誓,我沒有愛上他,而做的相思夢),不僅僅疼痛感同身受外,面對連勝文這超過0.1公噸190公分的碩大身材(人討厭就是像我這般樣,明明人家是超過百公斤而已),要盤住少爺的脖子,並且制服使其動彈不得,槍手身高要是沒有超過180與少說80公斤以上的高挺身材,也是絕對屬於「不存在」的可能。此兄,不但要身手矯捷,去少林寺練過少林功夫多年,也絕對不可跟我一樣,有五十肩苦痛纏身,否則,沒翻上當晚的造勢檯面,已經摔在台下撿掉牙;不然也絕沒可能舉起手臂盤住連大少(像我有五十肩,剛剛想熊抱我家老爺一下,卻慘痛下場),開槍傷人。
因為沒能聯繫上CSI-Miami裡的何瑞修,無法做彈道重現,但是,人是要用腦筋的,真的很難忍下太過聰明的天性,再度大膽假設小心求證,還是懷疑此槍手,真的槍技不好不說,連演技都不如人,充其量可能只會「開罐頭」。說他槍技不好,是我懷疑他的「計畫」原本是,裝模作樣做給台面上一幫人瞧,裝「槍」作勢演給一群台下人看,虛晃兩下後,甩甩高姿態,搖擺走人,後台領錢。哪裡知道當晚人氣鼎盛,鼓譟聲響徹雲端,一時情急好不緊張,亂抖的手指導致手槍提早走火,又因為身高不及一百九,沒能真正打響砲火,貫穿大少「福泰」臉頰,反倒任子彈如同亂蹦子兒樣的,咚咚就直接跳到台下那位倒楣到底的觀眾身上。最悲哀的不過如此,自家演戲,竟還假戲真做,最終還找了替死鬼來墊,自格兒呼嚕嚕地,抬上擔架咿唷咿唷地揚長而去……
二○○四年用兩顆子彈選上總統;二○一○年用一顆子彈穩住江山… 那那那,著實令人擔憂哪,二○一二年選總統,一根指頭就夠了嗎?
誰來為我把真相說明白哪?
2010/12/04 11:30p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