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日  馬來西亞吉隆坡機場

一下飛機，黑霧司在航廈大廳內遊走著，看著手錶，從桃園機場出發的時間是7點15分，抵達吉隆坡此刻的時間已是中午12點05分，雖然絕大多數的時間在飛機上都在休息，但腦子卻一刻也停不下來，正當腳步徘徊在航廈大廳準備走出航廈的那一刻，一個熟悉的稱呼抓住了黑霧司的精神。

「Hey! Mr. Black!」黑霧司往聲音的方向望去，一名穿著灰色大衣的華裔男子正熱切的揮舞著手並表露出重逢喜悅的愉快神情，他的面容整潔且膚色偏黑，有一口大白牙，略捲的短髮，染著深褐色髮梢，將近6尺5吋的高瘦身材在航廈中很顯眼，身上的灰色大衣和相形消瘦的身材相比，彷彿會移動的衣架長竿，而在他身後亦步亦趨地跟著五名警員，似乎是保護安危的作用。

即使面對多年不見的好友，黑霧司依然無法放鬆心情，頂多只是揮著手示意，與這名熱情的馬來西亞好友相比之下，一冷一熱的相逢令旁人感到一種違和感。這名馬來西亞人，陸西蒙(Simon Lu)，身為華裔馬來西亞人，一口流利的中文和一點點台語透露著身世與台灣的淵源，初次會面是在七年前的一宗國際刑事案件過程，當時兩人曾經攜手合作偵破一個大型國際犯罪集團，但其結果卻不怎麼令黑霧司滿意，如果事情可以從頭來過，黑霧司會希望自己永遠都不要出手幫忙，這對許多人來說...都不會是個令人懷念的經驗，尤其是自尊心甚重的首席黑檢察官，若不是今日需要到馬來西亞調查Mask的案子，Simon Lu這個名字或許只是記憶片段中的一個人名。

「You haven't changed a bit! Just like my guess, you living in high latitude and the weather is the same with your heart, Cold Hands, Warm Heart！」熱情的Simon如此說著。

雖說是久違的會面，但Simon開頭的問候語卻略帶其他的意思，黑霧司眼神往天空轉著，有些幽默的回應：「Then you should be carefully, it will make you sick!」

「Oh~ You know that. Look me. I never get well! haha...ha!」Simon有些自嘲般的說著。

這番對話看似稀鬆平常，但笑聲中，Simon的眼神卻刻意的往機場廁所飄移，似乎在意示著什麼？黑霧司下意識中巧妙的搭在Simon的肩上，此時Simon回頭看著戒備的五名員警說著：「Five minutes! I need pee.」

五名員警互看對方之後，點頭同意，便跟著黑霧司和Simon身後走到廁所門外等候，而此時Simon神情馬上從嘻笑轉變地十分嚴肅，他拋開英文用中文細聲說著：「很抱歉我必須這麼做，老友！」

「看來你遇到大麻煩了！」黑霧司不太意外的說著。

「的確...直到我開始介入調查峇達雷案子之後，一切就變得很奇怪，我懷疑政府不太希望我得知這件事情的真相，自從你前天請我重啟調查開始，那五名政府指派的貼身保鑣就整天跟在我的身後，像個跟屁蟲一樣，整天持槍戒備...還好幾次嚇壞了我的妻子還有我最心疼的寶貝女兒，隨著我走訪一些案發的重要現場，我好幾次都發覺那些員警似乎想殺了我，告訴我...朋友，我需要知道你所知道的一切，否則我將無法安心入眠。」Simon眼神中充滿著不安與焦慮，這樣的表情是黑霧司無法想像的，昔日的開心果竟然出現如此詫異的神情。

黑霧司有些保留的說著：「很遺憾我讓你捲入了莫名的風波，但我必須說抱歉...對於這案子，我並不是最清楚得一個，而我所了解的一切大部份是來自於當地的檢察官之手，更進一步地說...或許我知道的和你知道的並無太多出入。」

Simon極度失望的喃喃自語：「我的老天爺啊！你還忘不了那件事嗎？」

黑霧司皺起眉頭回應道：「別傻了...我不是那種人！」

Simon用一種哀求的姿態說著：「那件事情並不是我的主意，當時我的感受就跟你一樣...無法置信，那件事完完全全就是高層的人在主導！而我們...我們不過都是被操弄的棋子！」看著黑霧司的雙眼依舊沒有動搖，Simon垂下雙肩，重新整理了情緒：「或許你是對的，我重頭翻閱了當時備份的刑案資料，關於華裔的腹語師羅羅希達被殺一案，其中藏了某些很難以啟齒的弊案，我猜想...那應該就是政府不希望我知曉的原因。」

「在那些資料當中，曾經提到了台灣黑幫劉天嶺企圖在雅加達買進冰毒，由馬來西亞的頭號毒販頭子峇達雷招待到私人的歌舞廳，羅羅希達就是受邀表演腹語秀的藝人，而Mask就可能是殺害了羅羅希達並且讓那間歌舞廳陷入火海的導火線，但整個事後發展的結果卻意外的令人費解，就我所知的一切，當時國際刑警曾經積極要介入並且希望藉由劉天嶺的毒品交易這條小辮子，進而逮捕馬來西亞最大的毒販頭子峇達雷，他們曾經接觸過羅羅希達，並且希望透過羅羅希達當秘密的臥底在歌舞廳當中竊取毒品交易的地點，可惜羅羅希達被殺身亡，歌舞廳也被焚毀，劉天嶺秘密安全返台，峇達雷也平安無事，但仔細推敲其原由就可以知曉其中的問題，國際刑警不可能只安排羅羅希達這條線，一定還有安排其他足以挖掘毒品交易的地點，但最後只找到幾個空倉庫，也就是說峇達雷早就知道會有國際刑警來阻礙，但問題就在這裡，為了確保行動不會外露，這次派遣的國際刑警名單是在行動前一刻才決定，也就是說無法依靠安排內線了解國際刑警的追蹤動向，唯一可能的方式就是透過馬來西亞當地政府和國際刑警合作的軍警系統，而這個部份就足以解釋為何你會遭受威脅！」黑霧司閉上雙眼推論著。

「對極了！對極了！你說的完全正確，我的天那，你光靠推測就能猜出其中的原因，我卻要等到感受生命威脅之後才能意識到，就如你說的，這種事情在政府的眼中是不能公開的秘密，就我所推測的部分，峇達雷幾乎買通了雅加達當地的軍警系統，但更醜陋的真相是...政府當中有高層正利用峇達雷獲取利益。」

「這可真是個有趣的推測，看來...你應該有足夠的證據。」黑霧司又皺起眉頭說著。

只見Simon嘆氣說著：「很遺憾，醜陋的真相往往都在塵埃落定之後才會浮現，若非峇達雷突然不省人事，恐怕這個真相也不會被發覺。」

黑霧司有些意外的說著：「喔！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在你打電話給我的前一天晚上，峇達雷突然昏迷，醫生說是缺血型腦中風，由於大腦曾經陷入缺氧狀態一小時，現在已經確定是植物人，恐怕一輩子都得要躺在醫院內，而原本圍繞在他身旁的小弟們各個野鳥獸紛飛、各立門戶，他名下的資產也全被他的老婆吞走，現在頭號毒販消失了，取得代之的是群起林立的流動毒販，雖然這樣的人生結局非常意外，卻也是最可笑的部分，峇達雷一生販毒牟取暴利，卻是栽在他喜愛花大錢吃高級料理的後果，可現在卻還是政府派人保護他，他在醫院的所有花費都是政府出資，也就是說...像他這樣的惡魔，就算變成了植物人，也還要馬來西亞人民賺錢供養他，直到他嚥下最後一口氣！」Simon越說越氣憤，從他充滿憤怒的眼神中可以窺見，這名華裔檢察官心中仍然存在著一股正義，但卻顯得薄弱不堪、沒有作為。

「這不難想像，政府高層的確會想派人看守著，尤其是那群利益份子中的軍警系統領導者，或許他們一輩子都會害怕有一天峇達雷醒過來會吐出一切真相，若是不派員警保護著，或許有一天會被滅口，到時候政府高層便會遭受恥笑。」黑霧司如此說著，此時廁所門外也傳出聲音：「It's five minutes!」

此時Simon對著黑霧司語重心長地說著：「這便是危機所在了...老友，你現在身處的危險是很難預料的，因為此刻就連我都無法幫得了你，但或許我能幫你爭取一些時間，但這完全就看你會在馬來西亞待多久，不過你必須自己獨自行動，希望透過你那敏銳的雙眼和精密的思考，能夠挖掘出你想要知道的一切。」

黑霧司：「你能爭取多久。」

Simon：「最多...兩天。」

黑霧司：「那就夠了，現在告訴我吧，你的計畫。」

Simon：「關於這案子，我已經把所有可能的線索都查出來了，有一些必要的地方是值得你去走訪一趟，當然...還有一些值得去進一步追查的部分，可惜我並沒有機會去造訪，那群保鑣們並不喜歡我去遙遠的地方。」

「這不正代表著...那地方就是關鍵所在。」黑霧司充滿自信說著。

「我會準時在行程的時間點上支開守衛的員警，你就按照上面的指示去那些地方調查。」Simon說完後便遞了一張紙條給黑霧司，上頭寫了幾個地名以及一些行程的時間，並附上幾張地圖以及一張從吉隆坡飛往雅加達的機票，最後說著：「願神保佑你！」說完後便獨自走出廁所。

to be continuo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