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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1/12 15:40:57瀏覽3005|回應17|推薦277 | |
世事充滿著奇妙。多年前,正是海峽兩岸隔海砲戰後不久。我剛在家鄉唸國小,班上導師是陳瓊芳老師。陳老師大約教了我們一年多便離開了,從此沒再見過面。沒想到隔了悠長的歲月後,我們又見了面,但地點不在家鄉金門,也不是台灣,而是遠在太平洋彼岸的溫哥華。 陳瓊芳老師的夫婿正是名詩人洛夫先生。我來溫哥華之前,好友錦杉曾告訴我說,他的姨丈詩人洛夫及阿姨也在溫哥華。那時,錦杉跟我都不知道他的阿姨曾是我的老師。後來,是怎樣發現這層師生關係,我記憶不起來也說不清楚。 那日,受邀參加在溫哥華舉行的第二屆「漂木杯詩歌朗誦大賽」及「洛夫、葉憲年書畫雙藝展」。我因有事耽擱,到達時詩歌朗誦已經結束,會場正舉行書畫展的茶會。另一參展人葉憲年女士則是本地知名的中文學校校長,現任僑務委員。在這樣的場合,我想陳老師應該也會出席。或許在這個場合,我可以跟老師見個面,打聲招呼。陳老師臉龐我仍清晰記得,但觀看了會場的賓客,我沒找著。只好請熟識的葉校長幫忙,校長引我見洛夫先生。洛夫先生說,陳老師有事已先離開,讓我頗感惆悵。 隔天,我興奮的接到陳老師的電話,陳老師誇我記憶力好,時間這麼久還記得她的名字。我也不知道為何能牢記老師的名字。我清楚記得,那時陳老師與其妹妹一塊來學校教書;兩人剛自師範學校畢業,身材高挑、青春玉女的形象,頗受學生的喜歡。我問老師是否還記得我,老師說時間太久了已不復記憶了;我跟老師開著玩笑說,我每次都得第一名,老師怎可忘記?兩人隔著電話大笑。最後,老師邀我找個時間到她家聊聊。 一個午後,亮麗的陽光灑滿一地,陣陣的涼風襲來,讓人沒有一絲夏日燠熱的感覺,這是溫哥華夏季特有的涼爽氣候。我開著車與妻來到詩人稱為「雪樓」的陳老師家。這時,老師神彩奕然立在門口,從面貌仍可清楚認得出來,這真是不可思議的一刻。我們進到屋內,隔著落地窗,面向著一院子的綠意盎然坐了下來。老師已準備了一壺台灣凍頂烏龍茶,切了一盤冰涼的西瓜,數盤老師親自做的蘿蔔糕、蔥油餅、加哩餃,這些本地不易吃到的道地點心。老師頻頻倒茶,幫忙夾這夾那的。 其實,我並不知道老師如此幽默、風趣又健談,我們無所不談,時光地點像是回到多年前的島鄉金門。我好奇的問老師是怎樣的情況下,與詩人相遇而迸出愛的火花?我深知,在那個時空背景下的金門,老師的清純形象,追求愛慕者一定很多。還開老師的玩笑,有沒有時常沉醉於詩人的情詩中而疏忽了對我們的教學? 桌上正放著一套四大冊,詩人剛出版的全集。妻順手打開翻看著,除讚賞詩人的成就,並有感而發地推崇陳老師說,每位成功男人的背後都有一位偉大的女性。老師接著開玩笑說,是啊!我做了數十年的「金傭」了。我一時沒會意過來,還問老師也寫武俠小說啊!引來大笑。原來老師的意思是「來自金門的傭人」,而不是寫武俠小說的「金庸」。 後來,詩人自樓上下來加入我們的談笑,並在一冊「詩書雙藝展」的冊子上題字,贈送給我們。這冊子,展出洛老以行雲流水般的筆墨書寫自己的現代詩,堪稱別具一格。封面上的那首以行草書寫的詩: 譬如朝露 / 一滴 / 安靜地 / 懸在枯葉上 / 不聞哭聲的 / 淚 。 字體疏放自如,墨色或飽滿或適中,神韻雋永,耐人尋味。 老師與妻皆喜歡園藝、麵食,兩人相談甚歡。告辭時,老師引領我們觀賞客廳的一盆曇花,這曇花正有一花蕾含苞待放。來到門前,有棵老師手植的紫藤頗為特別,主幹分叉成數股枝幹,然後順著牆邊,沿著屋簷形成一大片的綠蔭遮篷。想開花時節,一樹紫色的花,當是一番美麗景象。庭院還種了牡丹、玫瑰、朱槿等花花草草。前院入口處,有一叢竹子,竹身紋路特別,甚是搶眼,老師不使竹子四處蔓延僅保留一叢,可謂匠心獨具。
當發動引擎,搖下車窗揮手跟老師說再見時,老師以金門腔的閩南語對著我們說「等你們台灣回來,我炒米粉給你們吃!」
【上圖】 詩人洛夫贈送的「詩書雙藝展」冊子,封面上以行草書寫的詩: 譬如朝露 / 一滴 / 安靜地 / 懸在枯葉上 / 不聞哭聲的 / 淚 。 【中圖】 冊子內頁詩人洛夫的詩作及墨寶。 【下圖】紫藤開花,花團錦簇,剔透玲瓏,美不勝收。紫藤花引用自 http://www.qicaise.com/photo/2250.html 並致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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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