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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7/03 10:21:16瀏覽1108|回應3|推薦7 | |
Copyright © Jas Chen 我輕輕推開厚重的木門,室內的清涼空氣傾洩一地。迎面而來的是實在十分可愛的Café writer彼得˙艾頓伯格的塑像,他身邊的那張大理石桌上,端端正正地擺著咖啡杯和水杯,擱在銀托盤裡,就好像端立不動的彼得老先生,隨時都有可能笑開兩撇鬍子,舉起咖啡杯,對著我說聲:「Hallo,wie geh's?」或是乾脆的「Ein mal Kaffee zu trinken?」(帶著濃濃奧地利腔?) 順著彼得˙艾頓伯格的右手,一個好看的男人皺著眉,認真地讀著我完全看不懂的德文報紙,桌上另外還放著一份,仔細瞄了瞄,是法文。另一桌看起來像是銀行主管那樣嚴肅打扮的男男女女,正輕鬆低聲談笑,沒有報紙,但是放滿了一桌高高低低的紅白酒杯,還有兩三杯半空的啤酒。 高挑拱頂的天花板,被一根根細瘦的柱子撐著,整排落地窗旁是一張張大理石方桌,中間放著一架鋼琴。穿過柱子與柱子間的空隙,能夠看見鋼琴後掛著的約瑟夫˙弗蘭茨皇帝與伊莉莎白皇后的畫像。裝飾並不繁複的拱頂天花板塑造了肅穆的空間感,暫時抑止住所有想要從喉頭衝出的溢美之辭。 詩人亞弗列.波爾加說:「人們有時想要自己一個人在某個地方獨處,但又需要有一堆人陪他這樣做,中央咖啡館就是這樣的地方。」我多少能夠理解。在這樣堂皇的地方,如果沒有驕氣內斂的侍者恭敬有禮的服侍、沒有波希米亞式的咖啡客來來去去,那麼將不只是有點寂寞,一個人在這樣的空間裡,說不定會有些可怕啊。 因為假想起了寒顫,不過現實的氣氛美麗,令我想快快找個座位安置自己。 視線左移,一個個現代版的Café writer在座座凹入牆邊的古老紅絲絨椅裏埋頭苦寫,陽光從身後高大的拱型圓窗落下,照白了一頭金髮,也灑落在厚厚一大叠或金融報告、或卡夫卡所寫的小說「城堡」上。想起隨身攜帶輕薄短小、內容詼諧的「留學記趣奧地利」,不覺羞澀。這樣,我也能夠加入他們嗎? 維也納咖啡館的侍者習性,在未找到座位前,是絕不會來煩你。至於想坐在哪,自然也是「你自己看著辦」。我挑了可以清楚看見大門口旁彼得老先生塑像的位置,順便也可以觀看進出咖啡館的客人。座位旁豎立的衣帽架上沒有外套,但不知哪個客人居然在上面掛了一頂舊式禮帽,不遠處則是凌亂掛滿各式報紙的老木頭報架。 我聚精會神地研究菜單上的各式飲料,思索著是不是該叫上一份出名的帝王咖啡?窗外給了人數小時酷刑的太陽令我十分口渴,於是做下任何決定之前,終於忍不住叫住在侍者群裡看起來人最好、也如同彼得老先生一般留著兩撇淡淡鬍子的侍者。 「可以給我一杯水嗎?」 「一杯水?礦泉水嗎?」 「不是,我走很久了,很渴,可以先給我水喝嗎?等一下再叫咖啡。」維也納咖啡館送上咖啡時一定會附上一杯水,其實點了咖啡就能喝到水了,只可惜我一分鐘也等不了。 有點年紀的侍者點點頭,不一會兒就端了一杯水走來,連同銀托盤一起輕輕放在桌上。幾乎是顧不得形象,我咕嘟咕嘟地就灌下了大半杯,然後有些不好意思地抬頭看根本還來不及離開、仍在桌邊的鬍子侍者。 「嗯。」如同一般不愛說話的奧地利人,鬍子侍者看看差不多見底的水杯,沒做什麼評論就走了。喉嚨舒服很多,但老實說還想喝水。不過,最起碼現在真可以認真在眾多咖啡選擇中挑一樣來嚐嚐。 埋首菜單之際,有人放了什麼在我桌上,抬頭一看,鬍子侍者正對著我眨眨眼,桌上已經多出一尊長頸大肚玻璃壺,裡面裝上了滿滿的水! 據說從前中央咖啡館在真是擁擠時,侍者會為只叫一杯咖啡、然而已經坐了許久的客人主動奉上第二杯水,算是一種提醒「您坐好久啦!是不是能讓讓位?」的暗示。炎熱午後的中央咖啡館人並不算多,到底是不是還如此也不深知。不過,這一尊透明玻璃水,卻伴著我攤開深綠色書皮的「留學記趣奧地利」,坐在有著紅絲絨椅的中央咖啡館裡許久。 如果我能夠像彼得老先生一樣長久地坐在中央咖啡館,多好! 攝於維也納紳士街14號Herrengasse 14˙中央咖啡館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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