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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心(Part6) |
| 不分類｜不分類 2014/08/23 10:04:57 |
「我……我沒事。」法正雙手趕緊抽離諸葛亮的掌心，試圖讓對方不要注意到現在異常的自己。然而身體的變化卻如乾柴遇上烈火般愈來愈迅烈。 「怎麼會沒事?你看你的臉已經紅成這樣了!」諸葛亮瞪大眼睛望著法正異常的臉色，面頰已不像平常一般血潤有氣，反而赤紅得如同硃砂般不正常。 「那……那是……」法正的腳步似乎開始站不穩，彷彿尋求支撐般緊抓著諸葛亮。紊亂的喘息聲勉強擠出氣若游絲的聲音：「我之前……吃了一點毒藥。」 這樣的回答讓諸葛亮愣了好一陣子。法正熾熱的身軀如同火燒般使他感覺到不舒服的熱意從對方毫無保留地直傳過來。諸葛亮可以體會到此時的法正有多麼痛苦，左手搭著對方的肩膀，良久艱難地問道：「你……怎麼會去吃那種東西?」 「那是因為……」法正的喘息聲變得更加急促，雙唇一開一合想要維持呼吸的狀態。乾裂的喉嚨努力的想解釋原因：「我怕……萬一計畫失敗……我……又不想……劉璋那老賊……碰我……所以……吃了……昏迷的……藥……」 法正吃力的回答，令諸葛亮對法正心疼不已。雖然計畫看在他眼裡是相當完善，然而即使到最後計畫失敗，法正仍然會選擇犧牲自己。諸葛亮嘆了口氣，畢竟不管自己對劉備有多麼忠心，始終難以做到像法正這樣的地步。面對這位如兄長般的朋友是更加欽佩仰慕。劉備能有法正這樣的臣子說是撿到寶也不為過。 「那現在該怎麼辦，你大概快走不動了吧?」只見法正緊抓著自己雪白的衣袖，努力地想維持站姿，令他感到滿滿的愧疚與憐惜。 「我……沒事……藥效……過了就……好。」法正無力的聲音愈來愈小，全身癱軟後昏倒在諸葛亮懷中。昏過去的法正面容安詳得就像睡著般，剛才身體的不適彷彿從未發生過。 諸葛亮看見自己懷中的法正，正將他當作唯一依靠，心中升起的感覺不是快樂，而是滿溢的自責。眼眶打轉的淚珠從眼角滑落到面頰，終究滴在法正赤紅的臉龐。正因為自己沒有幫上忙，才會讓法正今天身陷如此險境。噙著淚，諸葛亮打橫抱起法正，步步向前走去。 皎潔的月色下，兩人的身影逐漸消失在無人的街道上。
隔日，劉璋密謀造反一事果然如諸葛亮所料的在早朝上被提了出來。不過出乎意料地，劉備並沒有把後續審問同謀共犯等人的事情全部讓找出證據的法正負責。反而因為眾多文臣認為法正和太多人犯有私仇，為免於法不公，於是將這件案子交給了目前公信力最高的諸葛亮。 早朝結束後，諸葛亮便直接前往法正府上拜訪。溫暖的日光從方正的窗櫺直射進室內，在几案留下不規則的長方形陰影。諸葛亮不發一語，直注視著窗外的的蝴蝶，正停留在扶桑花上，頃刻又翩翩飛去。 「怎麼了?一副不開心的樣子。」法正端著茶具走進客廳，見諸葛亮似乎若有所思的樣子，關心的問道。由於法正四天後即將調職，今日的早朝便沒有像往常一樣的出席。 諸葛亮將早朝時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了法正。幽幽地嘆了口氣，轉頭望向窗外道：「我還以為主公會讓你繼續審理這件事，這樣你就可以留下來了。」 諸葛亮表面上欣然答應接下這件案子，然而卻多少有點不滿劉備的決定。法正在揪出劉璋謀反的事實而言是最大的功臣，可是到了最後，最重要的部分卻把法正給排除在外了。對於法正莫大的功勞不但沒有給予獎賞反而予以調職，於情於法都說不過去。 法正默默的聽著諸葛亮的話，一邊舉手傾倒茶壺。琥珀色的茶水靜靜地流瀉入杯中，四溢的茶香充滿室內。法正啜飲了一口茶，溫潤的滋味從口腔擴散到喉嚨。閉眼思考了半晌才開口道：「孔明，當初你為什麼會投入主公麾下的?」 「主公禮賢下士，不辭千里之遠，再三拜訪相邀。」諸葛亮不假思索的回答，視線仍舊停留在窗外。 「你現在後悔了?」 「不能這麼說……」諸葛亮的頭慢慢轉了過來，儘管有時對於主公的做法沒有辦法完全認同，可是這從不讓他後悔當初在草廬中做的決定。諸葛亮輕啜了一口法正泡的茶，起初淡淡的苦澀漸漸消退後，口中開始泛起一股甘甜和芳香。 「作為一個臣子，其實我們都有自己的理想。但是，做主的人畢竟不是我們，而是主公。」法正微咳了一聲，放下茶杯繼續說道：「若要在風浪中達到目的，就必須先確保船的完整，而主公就像是這艘船，若不以主公的利益為最大的前提，那我們的理想都只是空談。」 「孝直……」縱然平時相處的方式如同同輩般親密，在法正說出這樣的話時，諸葛亮才真實感覺到法正擁有比自己大了幾歲的智慧。 「如果你總是在意著主公不能完全照著你的希望去做，那你會遇到更多讓你難受的事的。」法正一邊把玩著茶杯一邊說著。但是停止動作後，卻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聳聳肩：「我太自以為是了，把我剛剛說的話忘了吧!」 「我也不是真的在意。」諸葛亮拉過法正的雙手，望向對方深邃的眼眸，說道：「我只是不甘心……好不容易我們終於瞭解了彼此的心意，可是你卻要離開……」 其實，法正對於在即的離別也是滿滿的捨不得，然而艱困的時局卻不允許他改變什麼。緊抿著嘴唇，任憑諸葛亮拉著他的雙手，一言不發。 待離別的惆悵平復了些，諸葛亮改口問道：「明天我要召開軍機會議，你來不來?」 法正心底很明白諸葛亮之所以希望自己出席，只是想找理由把自己留下。雖然有些微的感動，卻無法說出自己的為難之處。劉備之所以任命他為蜀郡太守，目的便是要劉璋找到機會拉攏法正的心，而此案揭發後法正也必須藉此任命來避嫌。因為事實上劉備的舊部屬對於新的同伴──原本是劉璋屬下的官員們多少存在一些猜疑的。 「我……不去了。」即使經過昨晚的事，內心已經改變主意要對諸葛亮的感情有所回應，然而法正那冷漠的個性短時間依舊改不過來。沒有深思諸葛亮的反應，開口便道：「這幾日，你也別來找我了。」 「孝直?」對於法正的話，諸葛亮愣住了。「我離開成都的時候，你也別來送我了。」低垂的眼簾迴避著對方的目光，法正心底儘管很希望諸葛亮送他一程，可是長久以來的以責任為己任的個性，讓他習慣了以理智為重、以大事為要。否則，兩人若是繼續這樣見面，朝中大臣們遲早會說話的。 「好吧!我知道了。」法正的決絕讓諸葛亮沒有反對的餘地，即使已經表明對自己的心意，一如往常的冷淡仍舊讓諸葛亮感到難過。 然而，諸葛亮不明白的是，真正為離別而心傷的人不只自己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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