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次

有個親戚在南台灣賣棉花糖、爆米花和麥芽糖，年節假日生意鼎盛，常會忙不過來。約莫五年前，還在唸低年級的小女兒，興致勃勃說回南部時，要前去打工幫忙。我們也認為讓孩子有不同的體驗，乃美事一樁。教育家不是說要讓汗水從高貴的額頭上流下來嗎? 所以，我陪著小女兒從前置作業的製作、分包裝開始參與、準備。就在那個潮州夜市封街的除夕夜，小女兒的爹娘、兩個分別任職竹科和醫師的表哥陪她去打工。表哥還拿著相機幫她留下打工紀念。

除夕夜的夜市熱鬧擁擠，南台灣的溫暖氣候，在場的打工者、陪伴者也開始擦拭汗水…小女兒也盡職盡力地體驗她的叫賣，生意也還不錯。這時來了一家子，本來嘛，一家人團圓飯後ㄙㄟˇ夜市，沒啥好大驚小怪的，只是這家的女主人是個老外，難免稍稍吸引周遭目光。老外夫妻幫兩個孩子買了棉花糖…臨走前瞪了小女兒的爹娘一眼。(那一眼我的解讀是:怎樣的狠心父母？竟然虐待童工，將這麼小這麼可愛的孩子推出來做生意賺錢，而自己卻在旁納涼！)

那家子結帳走了，在場其餘四個笑成一團。我不知小女兒他爹的感覺如何，我的是窘糗的汗水流了一身，哭笑不得。

笑鬧結束，打工生意還是繼續了一會….這時，那個老外媽媽竟又一人折返，又買了一些。至於買了什麼內容，辣媽壓根ㄦ不可能記得，因為她一邊挑選一邊用比第一次還怨還恨的鄙夷眼光瞪視著我….而且還邊離開邊瞪，彷彿不捨離去….唉(該哀怨的是我！是我！)

不過，從這件事看來，那一定是對很有愛心、很有正義感的父母。

◎      第二次

如果說我糊塗、笨，我絕不會提出申覆或異議。人家顏回就是能夠不貳過，被他老師稱讚不已，我就偏偏一錯再錯。

小女兒喜歡打工賺錢，兩個月前吧，有一天問她爹:爸，幫你洗車打蠟可以賺錢嗎?

她爹當然寵她啦，回說:可以ㄚ。

於是小女兒”提議”請他爹將車開到附近狹谷山泉邊，讓她洗車。小女兒貼心地挑了”放牛班的春天”、”戴珍珠耳環的少女”說:你們兩個就在車上看片子，我來洗車打蠟。

這個提議跟安排真是棒極了吧？

在風光明媚、空氣清新、鳥叫蟲鳴的溪野，浪漫地欣賞電影…

平常以我的”雞婆天性”，不動手一起做，是很彆扭的。可是，要教育小孩花勞力得代價，不要習慣仰賴他人要靠自己…我們就鐵下心來依她安排，由她擺佈。於是就”分工合作”，她洗車、我們看影片…

事情開始有點不對勁、氣氛有點怪，眼角餘光好像又飄來那年熟悉的情景。偶爾經過的慢跑者、散步夫婦慢下腳步，朝努力洗車打蠟的標緻女兒望望，又將目光移向在車內享受影音視聽的爹媽…我沒勇氣與他們的目光接觸，我是自陷窘境吧?他們看到的是什麼?認定的是什麼?

事不過三，一定要謹記:這種事絕不能再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