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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4/05 23:01:47瀏覽302|回應0|推薦3 | |
* 開始驚覺自己的悲傷,竟是在想起自己失去的愛情時刻。 一覺醒來,世界並沒有太大的改變。 只有凌亂的房間,和尚未關閉的電視機、錄放影機,與我作伴。 床邊的枕頭少了一顆。 我沒去尋找,直覺以為它滾下了床。 我頭髮還沒整理,卻已經穿上平常的上班服裝。 走進了浴室,照了照鏡子,看了看那沒什麼兩樣的臉孔。 「還是一樣。」我輕嘆口氣。 隨手抓了一支牙刷,擠了點牙膏,習慣性地放了進嘴巴。 接著漱口,吐出全部的水。 又看了看自己,也許清醒了點,發現眼邊多了幾絲弧線, 眼皮的厚度也長大了一些。 我笑了笑,投降於自以為的成熟。 出了浴室,刷了一聲,才發現踏上一張撕去的月曆。 是上個月的,其中幾天還標上了記號。 有發薪日,有上餐廳吃飯的日子,也有回家的註記。 但究竟是張舊了的月曆紙,還很皺。 「也許是哪天不小心踩到的吧。」我自言自語。 習慣地往衣櫃一瞧,掛著的才是這個月的月曆。 「今天是…」我湊近一瞧,「我的老天!是星期六呀,怎麼沒個人提醒我?」 難怪,才會像是墮落一整晚。 感覺好像睡了快一個月。 「昨天…好像做了什麼吧?」 翻遍同樣凌亂的書桌,才挖到了日記本。 「咦,昨天空白呀…前天也是…怎麼這幾個禮拜都是?」 我開始納悶。 也許找個人來告訴我也說不定。 我拿起電話,習慣性地想撥個電話號碼。 「您撥的電話已暫停使用,請查明後再撥,謝謝。」 怎麼回事?我又撥了一次。 「您撥的電話已暫停使用,請查明後再撥,謝謝。」 還是相同呀?停掉了電話號碼怎麼沒跟我說呢? 算了。 反正今天是假日,有沒有日記本也無所謂。 只有高興有所謂。 望著無信號輸入的電視螢幕,我又重新把昨日的片子推回了放影機中。 「啊!是小君呢!她怎麼會出現在螢幕中呢?」 我仔細盯著螢幕,欣賞她每一個美麗的笑容。 我當然記得,她是我最愛的女朋友。 看見她的笑就是我最高興的事情。 裡頭記錄的,是我們幾次約會的精采鏡頭。 從第一次約會,到深刻的接吻,每一幕都被記錄著,不曾被錯過。 直到最後一幕,她掉下了一滴眼淚,片子就結束了。 「沒了?怎麼會沒了?」我沒有多一點衝動,我以為是空白片段。 兩分鐘後…三分鐘後,同樣地,沒再出現任何畫面。 「應該結束了吧。」我按出了片子。 我想不出,小君流淚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隱隱約約,腦中浮現著一張模糊的紙條。 然後浮現一棟歪斜的白色建築。 接著,我已經在白色的建築裡,牆是白色的,旁邊經過的人也穿白色的。 好像進到白色的世界。 「如果你想起來的話,記得看看我寫給你的那些東西。要記得喔!」 我看著站在左邊說話的人,那是小君呀,她一直提醒我要記得些什麼。 我沒給她什麼回應,我感覺自己是面無表情的。 然後,她帶領著我往前走去。 接著,我坐了下來,面對著身穿白色衣服的人。 「對不起小姐,我實在檢查不出他得的是什麼病。」 那好像是位醫生,他好像在跟小君說話。 我生病了?我感冒了嗎? 「我建議你們還是去一趟台大醫院吧,那裡有比較先進的醫療技術。」 「嗯。謝謝你,醫生。」 後來怎麼了,我又記不得了。 我們有去一趟台大醫院嗎? 「對了,那張模糊的紙條呢?」 我又回頭翻了翻凌亂的書桌,卻忘了它為何那麼凌亂。 碰的幾聲,幾本書被我揮到了地上。 我沒撿起,任憑它加入另一個混亂的集合裡。 趁自己還記得,要趕緊找到那張紙條才行。 後來,它被我尋獲,它只是靜靜躺在第一格書桌抽屜。 靜靜地房間,連端起紙條的時候,都感覺刺耳。 那是小君的字跡,猜都不用猜。 我從不曾有寫信的習慣,這我深深記得。 「記得按時間吃藥,這是我唯一能夠提醒你一定要記得的事情。」 「吃藥?」我又看了看抽屜,發現了一包不起眼的藥袋。 上面署名是「容易遺忘的陽平」。 陽平,那是我的名字沒錯。 而我卻想不出那包藥的由來。 彷彿習慣似的打開了藥袋,拿了幾顆藥,放進了嘴巴。 隨手抽了瓶礦泉水,扭開了瓶蓋,咕嚕咕嚕將藥罐進了肚子裡。 放下瓶子,我又重新拾起信紙,看了幾行字。 都是在記錄我們共同擁有的回憶,有點囉唆了。 「原諒我決定要離開你。畢竟你在頭部受創後,好像變成另外一個人。」 什麼?我頭部受創過?我絲毫想不起來。 「如果再這樣下去,我怕你帶給我的壓力,同樣會讓我和你一樣。 其實我是個不勇敢的女孩子,我好怕你哪天真的發瘋了。」 「昨天,我已經幫你把房間整理好了,希望你別再弄亂了。 雖然那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可是你是個生病的人,不能對你要求太多。」 「我特地在你睡著的時候,用眼淚在我準備離去的那天,留下了記號。」 「等你哪天想起我的時候,也許你不會原諒我。但你給我的壓力, 實在是好重好重…」 「我相信你一定會有好起來的那天。」 「還有,我會換電話。」 信裡的重點,大概是這些吧。 我認為也只是這些。 小君離去有她充分的理由,畢竟要一個正常人待在一個病人身邊, 是很不公平的事情。 她知道我的善良,一定會成全她。 她只知道我不會生氣,也不會怪她。 我看了看那張皺掉的月曆,是被我揉爛的吧。 在某個日期上,也許真有小君的淚水。 可惜小君辛苦收拾的房間,早就被我弄得凌亂。 這算分手吧,多久的事我都忘了。 其實我什麼都沒忘記,從初戀的甜蜜,到熱戀的無法自拔,我都不曾忘記。 愛她的心永遠不會被忘記。 我只是選擇忘記小君的離去。 現在我心情很平靜,比寒冬的結冰的湖面還平靜。 其實想想別人說過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 他們說:巨大的悲傷,往往會令人忘了怎麼難過。 我是忘了吧,還是就不曾記得。 原來罹患精神病症的人,還有一絲可取之處。 我們可以選擇失憶。 我又笑了,笑著自己選擇記住小君的美好。 我還笑著,不管有沒有把悲傷留給自己,小君還是帶走她的美麗。 藥的作用,疲倦再度綑綁我的身子。 我換回了睡衣,躺回被窩裡,試圖找出她最後一點殘留的體溫。 或許醒來以後,我依舊記得她的笑容也說不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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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