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大門外的雨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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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發生什麼人為禍患可怕的新聞，母親總慶幸我未在那些單位上班，

還會用力的說：「還好，妳不在那裡上班。感謝主。」

臉上充滿寬慰，好像我得了特赦和恩免，

為我這糊塗蛋、奶油手開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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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故宮三個了不起的碗盤因著員工不慎打破了，

乍聽這天大的新聞，萬般不捨，心兒狂跳，嚇得不輕，

以為將肇事者處以極刑也不為過，

再也回不來的古物，誰承擔得起？

那合計有二十五個億的寶物們，

是逃過多少大小賊人偷盜，

是歷經幾場極恐戰爭、搬運，才得存留的，

何等不易。

除了心痛，如同老母心中充塞的，也是

還好不在那兒上班，否則非我還誰？

驚恐了幾天，心兒突然轉起念來：

幾個不關血肉，不過是長命的明、清碗盤，

今人寶愛如天物，賦予高得頂天的價值，

而那時用了這些碗盤吃喝的能人們，都幹了什麼好事？

雖非要明清先祖各個買帳，

但那時的女人

為了逃不了的陋習，不得不的潮流，

為了讓男人高興享樂，

為了家族有臉，抬頭脡胸飽顯身分，

更為了搏得好姻緣富婆家，

街頭巷尾五八幼女都得因著綁裹小腳，母女淚眼相對，汪汪如雨，

受盡極大的苦楚、叫破多少的晨昏。

那千千粉嫩小女，萬萬蓮足玉筍，日夜強拗硬扭，

直到醜怪掩鼻，不忍直視。

有誰出來敲鑼打鼓，捶胸頓足打抱不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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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雙血肉換得的纏足能擁有三分之一的二十五億的價值與賠償？

那三只躺在故宮溫軟寶盒裡長命百歲珍貴的碗盤，

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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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纏足過人一生不適的，

是行走永遠的疼痛，和莫名難抗的冤枉；

而使打破古老碗盤的人一生難忘的，

是永遠烙印在眼底刺眼碎片的虧欠，

還是故宮主事者都已為其脫罪，

卻被多事群眾各種質問而壞了他們輕鬆無感的自在？

而故宮寶物多得是。

使我們不快的，

是眼中的小塵，鞋中的小石，

是無法追帳的敗壞，和

永遠求救無門的苦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