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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3/16 15:27:24瀏覽188|回應2|推薦35 | |
二、地主變佃農
1946年我父親在橫沙島憑醫術在中藥店掛單行醫,生活還算寬裕;47年我到後現在兩家合一成了五口之家,非父親能獨立養活。橫沙島只有三個小鎮。南端海岸因不斷崩塌而逼近叫作老倉房的老鎮,已沒有幾戶人家,大部份店家北遷新倉房,是該島的中心市鎮。 老倉房只剩幾家半開半閉的老店,留下不少無人居住的空屋。王家老院就只留下一個女傭看房,歡迎我們免費入住好作伴,同時我租了一塊棉花田當起佃農。第二年,由我父和陸雅謙的父母作主為我們草草成親,打算將來回鄉再補行婚禮。 棉花是在高濕燠熱的夏天成長,這也是雜草蔓生的季節;夏末秋初果熟裂棉,必須在烈日下收成。父親是醫師,靠行醫筆桿為生,從未下過田;岳父母已年老,膝下無子女,雅謙是他們中年後領養的嬌生女,那時已有身孕,還要跟著我下田。棉田除草的工作非我小兩口能做完,只好請零工協助,言明收成後給工資,加上繳田租,所餘不足以維生,本來既是佃農就沒有資格請人幚工。 這使我深刻體會到毛澤東利用佃農鬥地主的心情。父親雖然是我的靠山,我自我要求必須自立養家,因為年後孩子一出生,我將是一個18 歲的小爸爸。太早的養家責任,使我早熟。 新倉房是橫沙島的中心區,也是王家的集團事業所在地:有小型發電廠、軋棉廠、榨(棉籽)油坊、酒坊和染布店,幾乎包辦了一切民生用品。我舅舅在此集團當部門經理,為我策劃在新鎮邊緣租一間小屋,開一家「路頭小店」(路口獨立店)賣煙酒雜貨,兼收購農家棉花到他酒坊換酒。我更乘農閒時坐小帆船跑單幚,到上海稱斤買進零碼布料,再進農村一尺一寸地買給農婦,無現金的就用大公雞來換,我再把雞帶到上海去賣。只要脫下長袍、放下身段作農夫、作販夫走卒,生活倒也不難,比我同學流亡在上海、南京等都市乞討要好得多。戰亂期間,人的價值不如貓狗,能活著就算有本事。 逃難流亡生活的艱苦考騐,使我想起美南棉田裏的黑奴和林肯的仁慈。在艱苦的歲月中,我當時剃了光頭,雅謙以為我要逃避出家。我告訴她:這是臥薪嚐膽的「銘記」,苦難時,一摸光頭,就勇往直前。後來在軍中,蔣總統開放軍官髮禁可以留西裝頭時,我仍是僅有的光頭軍官,迄今仍保持短髮。 橫沙小島的磨練固然是我力量的源泉,這個島也是個罪惡淵藪。記得那年夏天,鄰居們到我小店路口乘涼泡茶,不是來「話桑麻」; 而是談「海盜經」。原來他們年輕時,都是駕著小船搶大船的海盜英雄。撇開其邪惡的劣跡,確有其機智剛勇的一面,也啟示了我剛勇直衝無難的特性。他們的小帆船比大船速度快,可以追得上機動輪船,開槍示警後大部分皆就範,少有拼命的。北方來的方頭貨船他們叫它「棺材船」。只要追上掛上繩梯命令他們把要搶貨物送上小船。客船則上船搜括旅客財物和現金,連巨型客輪他們也敢槍。如果我當時能錄下他們的「想當年」,一定可以學蒲松齡寫一本「海洋聊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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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