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互動規範有用嗎
2010-06-20 中國時報 【吳景欽】
http://news.chinatimes.com/society/0,5247,50302921x112010062000291,00.html

    　由於警紀問題不斷，內政部正研擬所謂黑白互動規範，用來劃清黑白界限；但此規範的建立，果真能使黑白分的清楚？尤其是在警察祕密偵查的運用上，此規範果真能發生作用嗎？

    　祕密偵查，一般常見者為臥底與線民的運用。所謂臥底，乃是隱瞞身分進入黑幫，以獲取犯罪資訊者，臥底者可能具有警察身分，也可能是一般人；不過因臥底具有高度的風險，所以一般人若非受警察雇用，或者是為復仇，或者是幫派間的相互偵查，否則是不會冒此生命危險而從事臥底的，因此，臥底者往往是警察基於上級命令所為。而臥底警察一旦被發現，即有被殺的風險，且由於臥底者必須取信於幫派，勢必得做一些違法，甚至是觸犯刑法的行為，即便因此瓦解幫派，則警察的這些不法行為該如何對待，也成疑問。所以即便臥底，已經是犯罪偵查上不能說的祕密，卻因有諸多疑問，目前也僅有《臥底偵查法》草案的提出，而未能有進一步的立法。

    　至於所謂線民，則是警察利用一般人為蒐集犯罪資料的手段，而一般人之所以會幫助警察蒐集犯罪證據，當然在於警察的利誘，而利誘有可能是以金錢，如線民費或破案獎金來支付，但更可能的情況是，警察對於輕微犯罪者，以不予逮捕為誘因，以使其蒐集犯罪證據來作為利益交換，這在毒品案件中最為常見，警察以放過小毒販為誘因，利用其來破獲販毒集團。此種作法遊走於法律邊緣，自然有法制化的必要，而關於線民運用的法律規範，早在二○○三年制訂的《警察職權行使法》第十二條第一項，即有規範，也就是說，只要警察是為防止犯罪，得遴選第三人祕密蒐集其相關資料，警政署亦因此制訂有《警察遴選第三人蒐集資料辦法》為具體執行的依據。既然法律已有規範，為何仍會出現目前黑白不分的現象呢？

    　目前黑白不分的情況，問題似乎不在於法無規範，而在於這些規範是否能被確實的實踐。以線民的運用為例，若依據法定程序，承辦員警必須以書面敘明理由向上級申請核准，此第三人還必須受相關的專業與法律知識訓練，一旦進行任務，警察除了必須隨時考核線民工作進度與忠誠度外，這些規範，不僅可能使線民的資訊曝光，更可能因程序繁瑣，而使警察望之卻步，迫使其又回到與罪犯交換利益來取得情報的老路上，這也是此規範已立法，卻無法產生實質效益的原因。

    　就目前關於警察與黑道的接觸，事實上，都已有相關的法律規定與辦法，內政部正研擬的互動規範，可想而知，應是將散落於各處的規定加以集中，並因此整理出一套方便警察查詢的執法依據，這當然是好事。但反方面來說，既然這些法律規範早已存在，卻無法發揮功效，則期待訂定此類效力遠不及法律的互動規範，而欲來防止黑白掛鉤，是否又是一個聊以自慰的安定劑？

    　所以追根究柢，目前黑白不分的情況，真正的原因恐非在法之不足，而在於如何實踐與監督，即便黑白互動規範已經確立，若監督重責仍落在警察內部的督察體系，不僅無法期待其自律，更難產生任何效果。因此，如何讓警察執法透明，而接受他律監督，這才是當務之急，不妨以鄰近的日本為例，在中央與地方，成立由公民所組成的公安委員會，藉由公民的參與來監督警察權的行使與人民的申訴，不僅是一種民主實踐，更可使人民對於治安的感受與需求，能直接反映在警察的執法之上。（作者為真理大學財經法律系助理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