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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8/01 15:37:13瀏覽392|回應2|推薦0 | |
第二章 傳劍 大將軍府。 計無秋愁得頭髮都快白了。蕭世傑在新婚之夜失蹤,至今都一個多月了,還是沒有半點消息,叫他怎麼不煩惱。何況蕭母在當晚聽到這件事後就病倒了,父親還趕來照顧她,畢竟是自己的親妹子,年少寡居,好不容易盼到兒子娶了房媳婦,沒想到就出事了。 朝廷上,皇帝賜婚准假三個月,期限雖然還沒到,算算日子,也快過一半了;而護國公難得沉默,沒有趁機攪風攪雨,反而讓計無秋每天如坐針氈,忐忑不安。萬一三個月期限一到,蕭世傑還是音訊全無,那可是欺君大罪。計無秋不得不私下找了原蕭世傑的副將,現今已累官為虎威將軍的聶戰雲商量。聶戰雲代蕭世傑執掌禁軍,守衛皇宮,責任重大,抽不開身去幫忙找人。他也很擔心蕭世傑,派了幾個心腹近衛,暗中的四處尋訪,仍然是沒有半點消息。 「唉!」許無秋忍不住嘆息。蕭世傑平時不離崗位,即使出城也不會走得太遠,可是這次的情況非比尋常,先是他一反常態的丟下新婚妻子,他不是很喜歡武思思的嗎?怎可能這麼對她?再者,不論蕭世傑心情怎麼不好,從也沒有拿旁人發洩過,這次竟然出手傷他。計無秋看著才癒合的右手,重重疑雲盤據心頭。 外面飄來一陣香風,武思思飄然出現在面前。她穿著淡黃色邊緣纕著大小一致的五彩珠玉的上襦,配上亮麗的深紅摺裙,烏黑如雲的秀髮挽成鬆鬆的寶髻,用一支金釵固定,耳中配成通體渾圓的明球,更顯雍容華貴。 計無秋立即迎上前施禮:「郡主,我一定會儘快找回大將軍的。」 武思思掩嘴輕笑一聲,道:「無秋,你叫我思思就好。爺爺說蕭世傑已經不在京城。」 計無秋對武思思前兩句話只當沒聽到,訝異的說:「不在京城?世傑到底會去那裡?」 「他應該是沒臉見我,才離開的吧?」武思思看著計無秋擰著眉毛的樣子,神情麻木的嬌聲回答。 「郡主,我再代大將軍向妳道歉。」計無秋才躬下身體,武思思已經拉住他了。 「好了──好了──你別老是這麼畢恭畢敬的,這裡又沒外人。」武思思含笑的盯著許無秋。 計無秋心起戒懼,「下官不敢。」計無秋微微移動了身子,掙開武思思的手,把距離再拉得更遠些。「郡主若沒有其他吩咐,容下官先行告退。」雙手一拱,便要退出。 「站住!計無秋,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已經夠低聲下氣了,你還要我怎麼樣?」武思思怒睜雙眼,好像要把計無秋吃下肚似的。 計無秋不明所以,只好垂手站在一旁,道:「郡主何出此言?下官實在不明白。」 武思思緩步走到計無秋面前,輕撫著計無秋的臉龐,柔聲道:「你還不明白嗎?」 瞬間,他心中雪亮,對蕭世傑在新婚之夜失常的事明白過來。武思思定是利用了他,把蕭世傑逼走。她不知對世傑說了什麼話,使得他如此瘋狂,甚至於出手傷他。 計無秋怒從心起,拂開武思思肆無忌憚的手,冷冷道:「郡主千金之軀,下官不敢失禮。下官告退。」頭也不回的走了。 「計無秋,你好……」武思思追到門口,正要怒罵,冷酷的聲調把她未完的話接了下去。 「好個不解風情的計無秋。」堂外人影忽動,轉瞬就出現在堂內。 武思思小嘴一扁,轉眼又春情滿臉,向那人抛了個媚眼,「宮奇,你在吃醋?」 一身黑衣,連頭臉都用黑色面罩裹著的宮奇冷冷說:「不敢。」 武思思伸出手,圍上宮奇的頸項,嬌聲說道:「你也和計無秋一樣不解風情嗎?」 宮寄的眼中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又隨即隱沒,道:「蕭世傑失蹤了。」 武思思聞言,用力推開宮奇,怒道:「失蹤是什麼意思?憑你還殺不了他嗎?都這麼多天了,為什麼就帶不回他的腦袋?」 「有人一直從中做梗。」宮奇道。 武思思恨咬銀牙,冷哼一聲,「那個死老頭!」 宮奇搖頭,「不是護國公,先前我也以為是爵爺,後來的事又出乎意料。」 武思思想了想,失聲道:「難道是計明春?」 計明春乃計無秋之兄,向來恃才傲物又嫉惡如仇,和溫文有禮的計無秋完全兩樣。武思思幾次被計明春當眾譏諷,又無法發作,更可恨的是宮奇也不是計明春的對手,兩人暗中交過幾次手,宮奇都佔不了上風。護國公對計明春的硬頸,頗為欣賞,曾打算把武思思許配給他。消息還未傳出,不知是有意還是巧合,計明春在此時棄官出走,從此了無消息。 宮奇搖搖頭,「此人絕不是計明春。他有如鬼魅,總是忽然出現又忽然消失。武功奇高,幾次追蹤,他都能輕鬆的擺脫我。幾次交手,感覺他的劍法和蕭世傑十分相像,應是出自同源。此人不但劍法精奇,好像又精通異術……」宮奇說著說著眼中不自覺的露出懼意,「他總是在蕭世傑最危急時出手,沒人可以與他完整對上一招。進了沙漠後,我們的人不是被風沙迷了路徑,就是陷入流沙中損折兵馬。他是個英俊男子,見過他的人肯定會留下深刻的印象,可是隨行的下屬卻沒有人看過他。我懷疑……」 「懷疑什麼?」武思思心不在焉的隨口問道。 宮奇似乎發覺自己的失態,頓了頓說:「沒什麼,是我想多了。」 武思思沒在意宮奇有異平常的言行,道:「蕭世傑在那裏失蹤的?」 宮奇道:「西川府外的九龍潭。」
***************************** 駝鈴叮噹,隨風飄散。一隊隊異國的商旅不畏危險的在沙漠穿梭,他們用玻璃、琉璃以及少見的鑽石、翠玉等珠寶,用以物易物的方式來換取綢緞、瓷器、火藥等物品,回去自己的國家高價販賣。 其中最大的一個商隊,就屬東胡國二王子穆狄哥.阿思罕所帶領的商團。旗下商隊大大小小數十隊,隨行的武士有數百人,近千頭駱駝。連沙漠中最慓悍的大漠黑鷹都不敢隨意劫掠。加上阿思罕長袖善舞,除了向來投靠依附的商旅收取保護費,兼之和西川都護朱永松關係搞得不錯,在這一片死亡沙漠中,別開蹊徑,金銀如流水般滾滾而來。 近來精打細算的阿思罕顯得有點焦躁,就是他最疼愛的幼妹又帶回一個漢人來,讓他傷透了腦筋。前次帶回的那個漢人,在他的商隊裡混了半年,不但偷走他好不容易捕到的野生白毛駱駝,還捲走一車物資。這次帶回的漢人正在載運美酒的車上,喝著他上好的美酒。 「米絲莉,妳看看妳又帶什麼賠錢貨回來。」阿思罕急得跳腳。 米絲莉完全不能體會阿思罕的苦處,還開心的向不遠處據車牛飲美酒的蕭世傑揮手,「王兄,是你要他當你的保鑣,還允許他可以隨意的喝酒的啊!」 阿思罕心都快滴出血來,腦中的算盤算著損失的金錢,恨恨道:「我也沒想到他這麼能喝,真是失算。」 迷絲莉無視阿思罕痛苦的表情,再補一刀,道:「這車快喝完了,我去把另一車上的酒拿過來給他。」 「不行!絕對不行!」阿思罕咬著牙道:「妳去叫他給我滾,我的酒那是這樣狠喝的。」 「王兄!」米絲莉扯著阿思罕的衣袖,急道:「他被大漠黑鷹追殺,你要他現在離開我們,他一定會被大漠黑鷹殺死的。」 阿思罕看著幼妹,心痛萬分的說:「米絲莉,我族地處荒漠深處,財政支出都要靠妳王兄我經商維持,若是讓這傢伙這麼喝下去,非破產不可。」 米絲莉急道:「王兄,他的酒錢我替他出。」 「妳的錢還不是我給妳的,不行,再這麼賠本下去,我…我……」阿思罕忽然計上心頭,擺手道:「算了。隨他去吧!」 米絲莉見阿思罕回心轉意,喜道:「王兄,我就知道你是好人。」喜孜孜的又跑去找蕭世傑聊天去了。 「好人麼……」阿思罕雙掌一拍,一名武士快步進來帳內。阿思罕在他耳中低聲說了幾句,那名武士點頭轉身出帳去。 「喂!漢人,我們和你一起喝酒!」 蕭世傑抬頭看了看眼前的幾人,他認得其中一人是阿思罕的親隨布里,隨手指了旁邊的空位,也不招呼,自顧自的喝酒。布里也不在意,大大咧咧的往旁邊一坐,米絲莉順手拿起一皮袋酒,遞給布里說:「你們今天不必到西川府去做生意嗎?」 「公主,今天不是交易的日子。王子殿下讓我們輕鬆一下,阿西諾烤了公主最愛的羔羊,妳要不要去看看?」布里喝了一小口酒,討好的和米絲莉說。 果然米絲莉一聽有烤羊羔,樂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細線,她從車上跳下來,朝蕭世傑說:「阿西諾的烤羊羔最美味了,我去看看,烤好了就拿來下酒。」 有了羔羊肉下酒,大家果然放開喉嚨又喝又唱的。蕭世傑心中有事,沒一會兒,就醉得不省人事。米絲莉也醉倒在一旁,低哼著家鄉的情歌。 這時,夕陽西下。沙漠一片金黃,布里把米絲莉抱回她的帳篷裡,其他的人快手快腳的把蕭世傑抬上駱駝,往沙漠去了。 阿思罕站在自己的王帳前,嘴角露出深不可測的微笑。 繁星遍滿夜幕,呼呼的風吹動沙子。蕭世傑被刺骨的冰寒凍醒,,他驚坐而起,才發現他一個人在沙漠中。放眼看去,除了連綿不斷的沙丘,什麼都沒有。這是夢嗎? 這些日子以來,每天都如夢一般,先是思思和無秋珠胎暗結,後是被不知名的高手千里追殺,後來又被帶到迷死你族人的商隊裡,莫名其妙做了阿思罕的保鑣,現在則是被抛在沙漠裡等死。 四下無人,天上連個月亮都沒有,只有刺骨的寒冷充斥全身。這時蕭世傑反而清醒了,他想起母親,該想個辦法和家裡聯絡才行,就算他不想回去面對武思思和計無秋,也不該讓母親在家裡乾著急。可是他現在連自己在那裡都不清楚,到了白天,無水無糧,不辨方向的他,只有死路一條。 蕭世傑仰天長嘯,往沙上一躺,右手卻好像碰到什麼硬物,磕了一下。他翻身往右看去,一截黑色的東西露出在沙外。他爬起身來把它挖了出來,竟是一把寶劍。 蕭世傑本是武將,身邊不乏好劍,這把劍卻深深吸引著他。他手握劍柄,有種說不出的稱手,好像是專門為他打造的。本能的拔出寶劍,劍身上銘刻著亢龍二字的古篆,看似不鋒利的劍鋒,竟吹髮可斷。迎風一展,清脆悅耳的清音,彷若龍吟,他不由自主持劍舞將起來,把家傳的劍法一遍又一遍的演練。 夜霧漸濃,周遭伸手不見五指。蕭世傑收式停了下來,不遠處傳來一聲輕笑。 「什麼人?」蕭世傑警覺起來。 在夜霧深處,一條人影緩緩清晰起來。 「你……是你……」蕭世傑心頭突突狂跳,他不明白自己為何這麼高興又悲傷,看見他後,懸浮在半空的心,若塵埃落定,瞬間安靜下來。 書生模樣的男子飄然停在他面前,他的眼神有種透視人心的世故,轉瞬又變得溫和,他的年紀絕不超過三十歲,英俊的容貌和霽月光風的爽朗氣質,讓人一見心折。舉手投足間,甚至是嘴角的微笑,在在都給蕭世傑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他認得那名書生,名字即將脫口而出,卻卡在喉頭叫不出聲。 書生朝蕭世傑伸出手,蕭世傑立即雙手把劍奉上,他不知為何要這麼做,只是直覺。 書生接了劍,身形瞬動,那把劍在他的手上好像活了過來一樣。起手幾式,蕭世傑失聲叫道:「這……這是……亢龍劍法!」 亢龍劍法是蕭家祖輩傳下來的家傳劍法。蕭世傑對這套劍法熟到可以倒著使完都沒有問題,可是這名書生居然知道並使了出來,這還不足以使蕭世傑驚異,最讓他驚訝的是原來這套劍法竟能靈動如斯,和他使出時的威力相比,簡直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看似極為平常的挑、削、刺、砍,在他手上,成了讓人避無可避的凌厲殺招,偏偏他使得這麼慢,卻給對手生出無可退避的恐懼。他對這套劍法的領悟遠超過蕭世傑,劍在他的手中已不是劍,而是風、光線、空間、無數光影變幻莫測。蕭世傑若有所悟,不住的點頭。以往他不能了解的地方,書生竟似知道的在那些變招以及轉折處演練一遍,讓蕭世傑明白自己究竟是那裡出了問題。 當書生反手把劍抛還給蕭世傑時,蕭世傑早已被他的風範折服,心中生出認他為主,永世追隨的念頭。依著先前的記憶,畫開空間的一劍,連他都不敢相信,比之從前不知要凌厲幾倍。這才知曉他勤練此套劍法多年,根本沒有進到真正的核心,現在他終於了解這套劍法的奧義,再次舞出劍招,不斷的與自己本身的內功心法相調和,當他舞完最後一式,和書生的雙目對視,他紅了眼眶。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進境,他幾乎要歡呼大叫,太美妙了,如斯境界,實在太美妙。 他內心激動不已,感動、感謝的雙膝跪地,奉上寶劍。同一時間,內心無由的抽痛起來,鼻腔酸苦,差點險些流下淚來。書生以乎了解蕭世傑心思,並不接劍,只是輕拍著他的肩頭,自懷中拿出一方玉珮,戴在他的頸項上,腦中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去吧!帶著這把劍去救他吧!」 四周薄霧漸濃,蕭世傑不由自主的拉住書生的衣袖,希望書生能多留片刻。他直覺的感到若是放開手,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書生伸手指向東方,蕭世傑順勢看去,不遠處出現了一座熠熠生輝的白玉城堡。分神之際,手中一空,蕭世傑大聲呼喊著,「您別去啊!侯爺等我,等我啊──」
************************* 護國公府。 武朝恩在睡夢中,不住痛苦的叫喊著:「不要再說了……不是我……不要再說了……沈……沈……」他好像不敢叫出那個名字,奮力的把嘴閉上。 「爵爺!爵爺!」武朝恩的侍妾寶兒輕輕的搖著武朝恩。 武朝恩忽然張開雙眼,寶兒把武朝恩扶起來,端了杯安神茶遞了過去,道:「爵爺似被魘壓住了。」 「我說了什麼嗎?」武朝恩任寶兒拿手巾把額上的一片冰涼的冷汗抹乾。 寶兒臉色如常,回道:「寶兒沒聽到。」手卻微微一顫。 寶兒不敢看護國公的臉色,端坐在一旁,動也不動。謢國公常常無故把侍寢的妻妾殺了,寶兒算是較為幸運的倖存者,在她之前幾個侍妾,最長一個月最短一夜,就被護國公殺了。她服侍了他三年多,還能平安無事,一方面是護國公年紀老邁,不像前幾年這麼嗜殺。另一方面,是寶兒長得很像他第二任的妻子寶環,對寶兒比較寬容。 寶兒拿了件新的絲綢衣袍幫武朝恩換下,道:「爵爺再睡一會兒,天快亮了。」 武朝恩恍若無聞,皺著眉看著寶兒,眼眸底閃過一絲殺意。心想著該換人了,自作聰明的女人,哼!以為老夫看不出來嗎? 武朝恩起身道:「不睡了,叫耀宗來見我。」 「是!」寶兒依言退出房外,頭也不回的去了。 黎明前,窗外還是一片漆黑,武朝恩換上舒適的家居袍服在侍者的扶持下,來到書房,坐在桌前,不住的敲打的桌案。思潮如湧的回憶著:思思和嬌娜一樣,任性自私,毫無節制。思思承繼了嬌娜的美貌,同樣也流著嬌娜放蕩跋扈的血。武朝恩低嘆一聲。 嬌娜是五十九歲,好不容易才有的女兒。老來得女,好容易等她長大,就算我費盡心思,為嬌娜招贅。嬌娜全然不懂我的一片苦心,終日只和男人廝混,那肯乖乖的就範。就算她勉強依從我的意思成婚,還是天天和男人糾纏不清。那時我已是兩朝重臣,權傾朝野,連皇帝都要讓我三分。何況嬌娜那個倒楣的夫婿,大氣也不敢出一聲,任她男人一個換過一個,只得隱忍,不出兩年,抑鬱而死。死了丈夫的嬌娜變本加厲,對男人更加沒有節制,最後和一個戲子有染,懷了思思。 我不得不為嬌娜再招夫婿,並派人殺了那個戲子。嬌娜也因難產去世,留下這點根苗。當年的贅婿朱耀宗則留了下來,成為朝中的一品大員。這幾年來,我對這個女婿甚為倚仗,甚至把手中暗中培植的大漠黑鷹都交給他節制。 蕭世傑被大漠黑鷹的人追殺,思思如何能調動他們?難道是朱耀宗背叛了我? 尋思至此,武朝恩眼中殺機陡盛,緊抿了嘴,沉聲低喝:「嘯天,叫他來見我!」 「是!」門外的人如幽靈般的消失在陰暗的走廊。 朱耀宗一大早就被人從暖烘烘的被窩裡挖起來,武朝恩近年來已經很少在這麼早來召他過去了,朱耀宗皺眉仔細把最近的事情快速在腦海中整理一遍,心裡很快的有了個底。他快步的到武朝恩的書房門前,低聲道:「岳父,是我。」 房門一開,他就瞥見了房裡的三個人,分別是宮奇、南嘯天和武朝恩。 朱耀宗不敢有任何反應,快步的走到桌案前,「岳父,一早叫我過來,有事要我去辦嗎?」 南嘯天把一束卷宗丟在朱耀宗面前,朱耀宗快速的看了一遍,額上就出了一層薄薄的白毛汗。馬上跪在地上,再不敢言語。 「耀宗,你要刑部私放王什,究竟想做什麼?郅永忠什麼時候變成你的人了?」武朝恩冷冷的問道。 朱耀宗只是磕頭,半晌說不出半句話。 「飛天大盜王什是蕭世傑捉到欽犯,若是被人發現他不在刑部大牢,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嗎?」武朝恩像貓捉老鼠般玩弄眼前的朱耀宗。「還是……你要用朱曄的命來換。」 聽到武朝恩提起朱曄,朱耀宗痛苦的悶哼一聲,好像被扼住七寸的蛇,動彈不得,蒼白的臉露出乞憐的眼色,道:「岳父,我……我……確實是為了朱曄。但是……但……您先聽我解釋。」 朱耀宗老實的把前因後果慢慢的交代出來。朱曄是朱耀宗的私生子,一出生,朱耀宗就把孩子交給堂弟朱文松當兒子養著。朱曄遠離京城,在西川也算是個有名的公子哥兒。最近半年,他忽然茶飯不思,生起相思病來,追問之下,他說某日在西川府城北方的綺麗園中邂逅了一名女子,讓他抑鬱成疾。 若是普通的女子,憑朱家在西川的勢力,沒有追不到的道理,偏偏這名女子所在的綺麗園是西川首富傅子恩的私宅。朱曄好幾次潛入園中,都無功而返。綺麗園中機關又多又刁鑽,朱曄屢攻不破,日子一久,多情的他就生起病來。 朱文松也曾去向傅子恩提親,傅子恩矢口否認綺麗園裡有美女佳人,朱文松也莫可奈何。可是朱曄一口咬定在綺麗園中見過那名女子幾次,朱文松見他日漸消瘦,只好寫信給朱耀宗求助。 那時飛天大盜王什剛剛落網。王什雖是個夜盜,他的本事卻很驚人,許多藏在深院裡,重重機關保護的寶物,他都能盜走,可見王什本身對機關破解十分的在行。沒多久蕭世傑奉旨迎娶武思思,皇帝欽准蕭世傑三個月的婚假。朱耀宗見機不可失,趁蕭世傑大婚之夜和刑部尚書郅永忠的配合下,把王什弄出來,打算破了綺麗園的機關後,再把王什送回刑部。 「你怕東窗事發,所以叫宮奇殺了蕭世傑,你好大的膽子!」武朝恩重拍桌案怒問。 朱耀宗大驚失色,忙說:「岳父,我確實是為了救兒子私放了王什,可我絕不敢派人去殺蕭大將軍啊!」 「宮奇沒有你的命令,敢去動蕭世傑嗎?」武朝恩冷冷瞧著朱耀宗。 朱耀宗情急之下,脫口而出:「小婿真的沒有。可是郡主她…她平時和宮奇私交甚篤,小婿幾次見宮奇從郡主房中出來……」 「思思和宮奇……」武朝恩氣往腦門直衝,抓起桌上的茶杯朝朱耀宗扔了過去,怒道:「一派胡言!」 朱耀宗險險避過飛來的茶杯,指著宮奇:「宮奇,你說有沒有?是郡主叫你去殺蕭大將軍的,是不是?」 宮奇對朱耀宗的指控,並沒有反駁。他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好像這些事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武朝恩把目光轉向宮奇,道:「是你自作主張?」 宮奇聳了聳肩,滿臉不甚在乎的說:「郡主要我殺了蕭世傑,剛好我也想試試蕭世傑的劍法是不是真如傳言中的那麼好,結果令人失望。」 武朝恩瞇起眼睛,看著眼前這個高佻細瘦又野心勃勃的年輕人。 「蕭世傑在西川府失蹤是真的嗎?」武朝恩瞅著宮奇,心想這個傢伙越來越不聽話,要殺了他嗎? 宮奇平靜無波的臉孔忽然起了波瀾,「是真的。我追他到西川後,他就失了蹤影。但……我遇到一個書生,他也會亢龍劍法,而且比蕭世傑更高明。」宮奇好像陷在惡夢中,續道:「他是我見過最英俊的男人,也是最可怕的對手。他的劍有種魔力,無論我怎麼閃躲,就是避不開他的劍鋒。」 武朝恩和南嘯天發現宮奇的異態,兩人對視一眼,就聽到宮奇說道:「不可思議,每每我快得手殺了蕭世傑時,他就會出現。沒想到居然有人可以不著痕跡在我手中救人,事後又讓我無從查起。像他這樣的男人,只要見過他的人肯定會留下深刻的印象,為什麼沒人見過他?」 武朝恩也被宮奇失常的言語引起好奇,「會使亢龍劍法的英俊書生?他長什麼模樣?」 宮奇自懷中拿出一卷畫軸,「我把他的容貌畫了下來,遍訪西川府以及附近的商旅,都沒有人見過他。」 宮奇當著武朝恩的面打開畫軸,武朝恩的反應讓在場眾人全都吃了一驚。一向只讓人顫慄的護國公全身劇震,霍然站起,指著畫上的人,驚駭莫名的叫道:「不可能!」 南嘯天和朱耀宗從沒見過武朝恩如此失態,同聲道:「怎麼了?」 武朝恩連聲大喊:「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是他,絕不是他!」胸口劇烈的起伏著,情緒十分的激動。 宮奇錯愕不已,低頭看著畫中人又抬頭看了看武朝恩,追問道:「他是誰?」 「他…他是…」武朝恩好似意識到什麼,緊抿嘴唇,不肯回答宮奇。僵持了片刻,武朝恩渾身是汗的坐了下來,道:「你在那裏遇見他的?」 「九龍潭。」 武朝恩把九龍潭在嘴裡唸了兩遍,眼中亮起前所未有的利光,「宮奇,回西川去,把蕭世傑找來。」 「爵爺,他是誰?」宮奇還不死心的問道。 武朝恩道:「我還是那句老話,找不到龍城,我一個字都不會說的。去吧,把蕭世傑帶回來,死活不論。」 宮奇悻悻的離開了書房。 「耀宗,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把王什捉回來,否則……,你知道會怎麼樣吧?」 朱耀宗死裡逃生,忙把額上冷汗抹乾,連聲應是,飛也似的從書房離開。 武朝恩一下子失了力氣,軟癱在椅子上,閉眼半天動也不動,「嘯天,派人盯著宮奇,若是看到他畫中書生,立即回報給我。」 「是。」南嘯天快步的走出書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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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