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那個年紀, 他們不說「對不起~」

一早起來, 就看見那封信, 那封信在那個位置已經躺了快3 天了。 我知道信是兒子的叔叔從加州寄來的, 也知道信封裡裝的是兒子剛去加州考回來的駕駛執照正本, 從收到信的第一天起就跟兒子說, 把信拆了, 把新駕照收到皮夾裡, 省得跟其他的垃圾信件混在一起而弄丟了, 這話已說了快 72 小時了, 兒子不動如山, 信上則怕是已有淺淺的一層灰了。唉! 也罷! 誰叫我是他的親娘呢?  心一橫牙一咬, 所幸把信替他拆封了(錯誤式範, 請勿效法) 。

 嗯! 加州的駕照是比我們的時髦多了, 看起來像信用卡一樣呢! 駕照上相片照的還可以, 雖談不上 “玉樹臨風” 但至少不像個通緝犯, 這駕照有效期長達5 年, 我可不想他每次掏出駕照總是一付羞於見人的窘態。隨著目光逐行的流覽, 竟然發現駕照上登記的地址是錯誤的, 地址錯誤雖不至於影響駕照的有效性, 但將來就收不到監理所寄出的各項通知了, 等兒子睡醒還是讓他上網去把地址更正了再說。

不大的客廳我已經過來過去踱了幾十遍了, 兒子一醒我就忙不迭的跟他報告了事情的嚴重性。

兒子等我閉上了嘴, 卻閉上他的一隻眼睛說: 「你怎麼知道是我寫錯地址? ..說不定是他們輸入電腦時弄錯了…」

好啊! 惡人先告狀! 我問: 「我說是你的錯了嗎?  不管是誰的錯, 都不重要, 只是讓你去把地址改過來…」

接下來沒有動靜, 趁勝追擊的大好時機, 於是我再說:  「那封信叫你拆了好多天, 你都當耳邊風, 幸虧我拆開來看, 要不然地址弄錯了還不知要到哪年哪月才知道…」

「那! 你還罵我做什麼? 如果我自己把信拆了, 我什麼也不會看就會把駕照收在皮夾裡,  那樣我們永遠不會知道地址是錯的, 你應該感謝我才對…」兒子說…

這! 簡直是強辭奪理嘛! 送你學了四年的辯論課, 你竟這樣運用在我身上… 我不理你可以吧! 

沒過幾分鐘, 兒子說:  「媽媽… 抱一下 (hug) ?」

就這樣就讓你抱了嗎? 那我不是太不值錢了嗎? 不但不理他,  我爬上了樓開起了吸塵器, 生氣歸生氣家中的整齊清潔還是不能忽略的…

「媽媽… 抱一下 嘛?」 那個不放棄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好啊, 跟到樓上來了…

「媽媽… 可不可以抱一下 嘛?」「一下就好 …」兒子討好的墾求著…

心有些軟了, 手卻還不停的工作著…

倏地一聲! 吸塵器熄了火… 原來兒子把插頭拔了…

「媽媽… 我只是想抱一下 嘛…」

看著兒子熱切的眼神和伸在空中等待擁抱的雙手, 我想起了太平洋那頭媽媽說的話, 他們那個年紀, 他們是不說「對不起」的…… 你! 當年也是這樣…

我忘了…我也曾經年輕無禮…..

我忘了兒子曾經告訴我: 「只要你肯抱我, 我就知道你沒有生氣我…」

轉過臉站起身, 我接住了兒子等待已久的雙手……

一個擁抱安定了一顆羞於說抱歉的心。 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