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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1/14 17:43:16瀏覽381|回應3|推薦0 | |
人說,累世的才華名利是帶不走的,今生的樣貌神色在空間的移轉中,僅能隨皮囊腐做大地塵土,就算這色身的性別,也不保證來世,還能是當初相遇的正是時候的樣貌。 六道輪迴總有差弛的命運,恩愛與怨懟皆是造化,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那是需要多少的福蔭相成,生命流倘在無知無覺的運程,人卻得承載在悲喜交加的命運轉折裡,主宰的是誰?天地無情卻孕育萬物,人本多情卻總有怨悔。 1900的年末我回來台灣,李寰出現在我工作醫院裡,那時後我是一家公立醫院的特殊病房裡護士,我照顧的病人不多,但是多半是重症的病人,單人房裡住的病人幾乎都是等待死神欽點的,李寰的父親是肝癌末期的患者,其實他當末期病人已經10年了,早在10年前醫生就宣佈只剩半年的壽命了,他是一個非常特別的病人,除了神蹟我能解釋的是個人存活的意志力吧! 李寰的父親是一個外交官,精通五國語言,他一生貫徹的就是『只要有心人』,他是我從事醫護工作啟今最映象深刻的病人,修身潔行自重自愛,站在身邊為他服務的時候,我都如沐其個人的品行美德,這樣的人,想來家庭是合睦融洽的。 那一天我一早接班的時候!李寰的父親又被發出病危通知,他全身被插了四條輸血的管線,四肢各有一條,血正大量的往體內輸入,但他也正大量的嘔血與拉血,我看到李寰拿著臉盆在接他父親嘔出來的血,他的母親也一再地更換尿布,除了鮮紅的血流淌外,整個病房如血染的戰場,再沒有比這一刻驚心動魄的場面了。 我幾乎沒有得空的時間,一再更換血袋,最後找來加壓的磅浦加工,以補其所耗都不及。在這樣的氛圍裡,我竟然未見任何人在流淚,李寰的父親也鎮定有加,依然打起精神與我們對話,他的嘴上無一句埋怨與痛苦的陳訴,還一再地謝謝我們。 最後李寰的父親要我們放下一切所有的急救措施,他唉了一聲,交代李寰通知所有的兄弟姊妹親屬來,他說他今天看似不行了,我看見他握起李寰的媽媽手說,『我盡力了,今後我沒有辦法再陪伴你了,你要堅強。』李寰的媽媽這才眼淚落下來。 我撤掉了手腳的血袋後,現場只剩下李寰與媽媽,還有我,李寰靠近他父親身邊,他把媽媽的手交給李寰說『媽媽拜託你照顧了』他說這話的時候,是一種萬千銘謝不表言語裡的語氣,其實也就這句話,我第一次與家屬同悲的掉下了淚來。 在醫院生死是尋常的,除了醫療的緊急狀況外,我能撇見世裡的生離死別的各樣萬千表態,分不得高下級數的愛,確有感人肺腑的情操,面對死別的從容是一門難得的功課,雖不能與莊子的鼓盆而歌相媲,世道的準則也盡表了。 人能超越生死離別的凡情,曠乎古今熟能幾曾,我也祇是一個凡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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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