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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04/08 08:11:53瀏覽1418｜回應0｜推薦3 | |
張愛玲在《小團圓》裡的一段自我性生活的暴露，使我感受很深。
當時胡蘭成邀請張愛玲再到美麗園。午夜時分，兩人悄悄地走在昏暗的街燈下，秋天晚上冷得很舒服，他們手牽手走在街心。「廣闊的瀝青馬路像是倒了過來，人在蒙著星塵的青黑色天空上走。」
到了胡蘭成家，女傭來開門，顯然非常意外。也許是家人都睡著了。他們到客室坐了一會兒，女傭倒了茶來。 胡蘭成的姪女突然出現了，她們含笑招呼。「在黃黯的燈光下，仿佛大家都是久別重逢，有點倉皇。」
胡蘭成尷尬地笑著說：「家裡都沒有我睡的地方了。」 隔了一會，他帶她到三樓一間很雜亂的房間裡，帶上門又出去了。 這裡的燈泡更微弱，她向四面看了看，把大衣、皮包擱在五斗櫥上。 房門忽然開了，一個高個子的女人探頭進來看了看，又悄沒聲地掩上了門。 張愛玲只瞥見一張蒼黃的長方臉，彷彿長眉俊目，頭髮在額上正中有個波浪，她猜著一定是他那位有經神病的太太。 張愛玲突然想起《簡愛》的故事，不禁有點毛骨悚然起來。 胡蘭成隨即回來了。 然而張愛玲並沒提起剛才有人來過。 他找了兩本埃及童話來給她看。 這房間裡的床是木欄杆的，床不大，「珠羅紗帳子灰白色，有灰塵的氣味。」褥單倒似乎是新換過的。 「她有點害怕，到了這裡像是做了他的俘虜。 他解衣上床也像有點不好意思。 但是不疼了，平常她總叫他不要關燈，『因為我要看見你的臉，不然不知道是什麼人。』 他微紅的微笑的臉俯向她，是苦海裡長著的一朵赤金蓮花。 『怎麼今天不痛了？因為是妳的生日？』他說。他眼睛裡閃著興奮的光，像魚擺尾一樣在她裡面蕩漾了一下，望著她一笑。 他忽然退出，爬到腳頭去。 『噯，你在做什麼？』她恐懼的笑著問。 他的頭髮拂在她大腿上，毛毿毿的不知道什麼野獸的頭。 獸在幽暗的岩洞裡的一線黃泉就飲，泊泊的用舌頭卷起來。她是洞口倒掛著的蝙蝠，深山中藏匿的遺民，被侵犯了，被發現了，無助，無告的，有隻動物在小口小口的啜著她的核心。暴露的恐怖揉合在難忍的願望裡：要他回來，馬上回來——回到她的懷抱裡，回到她眼底——」 張愛玲將自己的床笫之事，寫得很赤裸，也很真實。胡蘭成有病的妻子，是傳聞裡「閣樓上的瘋女人」。張愛玲與她對望，隨即便看似毫無罣礙地與她的丈夫上床。然而真正使她心生恐懼和感覺受傷的，卻是自己最隱密的部分，暴露在他的眼底和自己的慾望裡。 「美麗園」是一座巨大的弄堂深巷，包藏著張愛玲當年連自己都懼怕的慾望之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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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文學賞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