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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五部曲
2010/08/22 04:21:16瀏覽246|回應0|推薦4

一 我要說再見

從第一次暈倒、第一次被懷疑感染swine flu、第一次進急診室、第一次遇見坐輪椅的女醫師、第一次半夜三點自己搭計程車、第一次經歷高速公路嚴重車禍、第一次目睹直升機降落高速公路執行救援、第一次被嚴重的種族歧視、第一次跟老師頂嘴、第一次長這麼大沒有自己的交通工具、第一次在路上攔車、第一次到歐洲然後飛機被火山爆發延誤……然後第一次真正看見幕後的日不落國。

 

然後第一次跟英國帥哥聊天、第一次吃fish and chip、第一次成為聯合國的朋友、第一次看見下雪、第一次到英國人家過聖誕節、第一次造訪那天方夜譚、第一次自己煮飯、第一次煮咖哩和茶葉蛋、第一次廚藝被葡萄牙人稱讚、第一次寫論文、第一次感到生活如此快樂、第一次如此釋懷、第一次深刻感受鄉愁、第一次獨自孤獨、第一次走進夢裡……然後第一次真正看見另一個可能的自己。

 

我發現,我已經開始想念在英國的日子。我想念英國的朋友、室友、同學、教友以及那些陌生的臉孔。那些上課的日子、窩在圖書館的日子、到morrisons買菜、一起在廚房煮菜、出去旅遊、野餐、烤肉、看球賽的日子以及寫不完的論文。那綿綿細雨、陰鬱的天空,清新的空氣,都將幻化為我人生中的回憶。對於離開,不捨多於迫切;對於回國,害怕多於興奮。

 

我發現,跟一輩子或許不會再相見的朋友說再見真的是一件很感傷的事。

 

二 於是 我有鄉愁

如果我不曾離開家,我不知道什麼叫鄉愁;如果我不真正離開家,我不知道如何思念。我想所謂鄉愁,在離家這麼久後終於達到巔峰。一片聲音、一抹影像、一篇文章、一字句都可以勾引出無限回憶與想像,孤獨感,是遊子日夜相伴的。以前讀過關於鄉愁的文章,聽過老師們講述離家後的強烈鄉愁,卻始終納悶何謂鄉愁,覺得自己這輩子絕不會有這種感覺。現在……,我知道何謂鄉愁。無意間看到<海天浪:莊馥華的生命故事>書摘簡介,我對那份母愛感到無比敬佩與感動,對於父母親恩更是無地自容。那封信寫得很好,我,不是單憑自己打造的而是依靠周遭人情事物所烘托,尤其是親人。沒有親人,我及我的一切都會變得毫無意義。年輕時要做妳該做的,年老時才能做妳想做的。

 

其實我有點納悶為何貝多芬在離開波昂到維也納後再也沒回過家鄉,它或許是個小鎮,沒有金碧輝煌或熱鬧非凡,也或許沒有維也納的音樂發展前景與藝術氣息,但,終究,它還是他的故鄉。一個他出生、成長以及早期學習鋼琴的地方,一個有血有淚的人,絕無法拋開家鄉的牽絆與親情的使喚......。也或許,這是音樂家與詩人不同的地方。

 

三 心的孤獨

孤獨是一件好事,獨自孤獨更是崇高的境界。一個人,處在一個環境,腦子充塞一層又一層的想法,身體是靜止的,但大腦卻不曾停歇。不要害怕孤獨,不要逃避孤獨,這是我們一生必須面對的。當你學會孤獨,當你願意孤獨,你才能夠認識真正的自己。孤獨有許多種類,當你獨自一個人時你會孤獨;當身邊沒有熟悉的人時你會孤獨;當身邊環繞許多人時你仍然孤獨。所謂的孤獨,是心的孤獨。不認識,不了解、無法體會、沒有傾聽、沒有關懷、沒有愛、曲高和寡。你站在世界宇宙的中心,沒有人了解你,甚至連你自己也不了解你。但是孤獨,絕不是一件壞事,只是,你必須去體會。

 

我,孤獨,也不孤獨。

 

四 為了美好

那些離鄉背井、成為移民家庭的人們一定有他們背後無可奈何的因素,否則人們絕不會輕易離開自己的國家,遠離充滿回憶與感動的家鄉。那種民族的使命感、家鄉的包容與接納、以及社會與文化的密合,再在無法將一個有血有淚的人連根拔除。

 

有些人,因為政治迫害不得不遠離家園

有些人,因為愛情不得不飄洋過海

有些人,因為沒有容身之處不得不走到世界的盡頭

有些人,為了追求夢想

 

其實,很多人,只是很單純的為了追求更美好的生活

 

如果不是為了美好,人們絕不會輕易的離開自己的家鄉

一個令人魂牽夢縈的地方

 

一個移民家庭,或是說

一個家人分散四海的家庭

他們所必須承擔、負載與背上的代價,

任何金錢、時間與血淚都無法喚回

 

 

五 獨自旅行

記得有位朋友說「要獨自在天涯海角美麗。」我發現,這是一件很困難的事,一方面是很難獨自,另一方面是很難美麗,要獨自美麗更是一件比登天還難的事。隨著年紀漸增,獨自在天涯海角美麗的勇氣也逐漸遞減,雖然夢想美好,但卻難以跨出那勇敢的一步。我們找出一切理由來阻止獨自旅行的風險,我們解釋一堆身為女性先天弱勢的不安,因而,過了二十年,依然裹足不前,過了三十年,有工作的綑綁,過了四十年,有婚姻孩子的限制,過了五十年,獨自旅行似乎不再是一件幽然美麗的夢想,它或許很美,但你連想也不再想,過了六十年,你開始感嘆惋惜,想像當初如果怎樣就好。一切,始終在原點,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然而一切,就這麼結束了。

 

 

 

我想 我現在知道何謂鄉愁

也會選擇繼續孤獨

然而一切  都是為了追求美好

今天,我決定……獨自出走。

 

 

然後,我必須說再見……

 

我要跟你們說再見。

( 創作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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