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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08/15 09:08:44瀏覽642｜回應0｜推薦19 | |
| 看潮來潮往，幾度夕陽紅。那晚與老友聚餐，小酌微醺，好菜好酒，滿席都是相知相惜三十年的舊識，談笑之間，暢快無比。一群中年人從健康養生，談到當年征服玉山途中發生的趣事，席間恰好有人帶來當年得意攻頂的團體合照，大家望著照片裡纖細腰圍，不禁嘖嘖稱奇，且面露津津得意之色，任誰都不肯相讓，直說自己是當年照片裡最俊俏的一位，不信，你看看我那時的腰圍……。
正當就在大伙得意訴說當年勇，佐以今日情衷的熱腸，一片歡笑和樂的氛圍中，突然一位資深學長對著大家說：「你們知道嗎？這一切，過去了，這所有的一切都過去啦。」滿桌賓客頓然不語。過去了，過去了……，鏗鏹有力的迴盪在腦海。一刀切斷的是過去的什麼？除去青春年華不再，應該還留著和過去有所不同的東西？除了當初的二十四吋細腰圍。 誰沒有懷抱過青春年少夢，恣意汲取養份，盼望能多點世故多些成熟，瞬間夢醒。發現自己正一步一步往夕陽裡走去，想停卻都止不住。是誰說的：「人老了，就都是一個味。不像青春，各展姿態。」學長趁著幾分酒意，逕自吟唱起楊慎的臨江仙：「滾滾長江東逝水， 浪花淘盡英雄。 是非成敗轉頭空。 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白髮漁樵江渚上， 慣看秋月春風。 一壺濁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好一句「青山依舊在」，年輕時總是自命不凡，以為無可取代，步入中年，因為承擔與責任，逐漸懂得害怕，有時懦弱，有時勇敢。想當年談笑間的英氣，強弩灰飛煙滅。青春曾經害怕過嗎？父親離開我的那一年，我豪氣的說今生我再無所畏懼。誰料到這話出口太早，到現在我都還無法理解，而立之年的我，怎麼會如此幼稚如此無知，自以為從此再也無所畏？到如今已屆不惑，發現自己原來事事都怕，不是那種時時刻刻的憂懼，卻是發現自己所知日漸淺薄，害怕被旁人掂出斤兩，也擔憂外人看到自己不願為人所見的脆弱。 中年之後，也特別容易見到生命的本質，若將所有害怕歸諸表相，其實心底仍年歲增長後的篤定與豐厚的底蘊，嚮往陽光，熱愛生命。如陽台悉心照料盛開的玫瑰，我小心翼翼將它剪枝插在餐桌花瓶，得意地東瞧瞧西看看。女兒望著我說：「媽媽！我想妳就算活到很老很老，應該都還是會過得很好、很快樂。」我回答說：「嗯！我希望。」有誰不希望自己的老年無比豐盛。女兒說因為媽媽容易滿足，對周遭充滿好奇和熱情，而且熱愛學習。 源源不絕學習的動力，來自於雙魚座永無止盡的想像，進而引發樂趣。愛因斯坦說：「想像力是知識進步的泉源。」年過不惑，於是我也開始想像未來的退休生活。老了該怎麼過？一方陽台，幾株小花，數文積蓄，親友成群。生活不過找找樂子，本該竭盡所能，逗尋自己開心，偶而買到心儀的小玩意，也是熱切滔滔訴說細節，驕傲開心且滿足，因為見證人生無常，往往能因小事歡喜。 不再像年輕飄泊善變的心思，總是不定時跳出探問，未來會不會比現在好？成熟和現在有何不同？於是，展開一場追逐，國小盼望國中，國中盼望高中，高中渴望大學，大學渴望研究所，沒拿到學位就想像就職後的樣貌。 今年雙胞胎女兒就要就讀高中。十五，真是一個美麗的數字，即將揮手告別女兒青春歲月的陪伴。我不會忘記十五歲的她們，成長過程的許多變化轉折，苦澀青春最初也有段不平順的開始。女兒曾經點唱李宗盛的「就要離開」，她唱著：「時間飛快、時間飛快，來不及抹去昨日塵埃，時間它不讓我等待，就這樣迎面而來。」大女兒同學素質極優，有一位永遠的校排名前十的男同學，長期被認定必能推進建中的資優生，卻在免試入學時，申請令人跌破眼鏡的低分高中就讀，師長同學無法理解，他說：「我戰戰兢兢長跑二年多，突然害怕到達終點，不想承擔太多的期待，怕別人對我失望的眼神。」最後那名準建中同學說：「我累了，這一次我想為自己選擇。」 畢業前最後一次在校門接送，看見女兒雙雙迎面走來，一如往常的微笑面孔，笑意中略帶一抹疲憊，我知道她們和我一樣期待著未來，望著她們帶著青春的天真。這條短短的小路，腦海瀏覽著國中期間的挫折與歡笑，三年來來來回回數百次的接送，我看著女兒，打開車門，彼此無語，點頭微笑，開車上路。 青春莫等閒，我希望女兒能保持永遠年輕的心，不要畏懼改變。那天小女兒問我：「如果我讀中文系，妳贊成嗎？」，「有何不可？」我說。 中文系是我為自己選擇的第一條路。我說：「當然好，這樣爸爸和我可就有繼承衣缽的人了。但是，妳得先讀高中。」 我知道女兒渴望想長大，就像小女兒自傳提到：「我想去法國，看看塞納河是不是和畫中一樣？」妳如此清楚自己未來的路。我說：「如果妳這麼想去法國，要不等一切塵埃落定，我們一起去法國轉轉？」女兒訴說著她的計畫，她打算考完先學法文，充實自己的文化素養，也想學爵士鼓，法國先當成夢想。 我相信女兒一定可以實現，因為在這個年代，女人不必再把夢想鋪在別人腳下，不用害怕別人踩著自己的夢，因為，我相信，不論時間長短，只要願意開始，夢想可以靠自己實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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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散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