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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3/23 13:35:52瀏覽1856|回應7|推薦81 | |
偶經人生某處場景,記憶如荒棄的空屋靜待歲月頹圮,是斑駁牆角裡那朵兀自含笑的花蕊,才又引來這如蝶舞般地翩翩心動。 這篇『她的故事』裡,沒有她,只有她給的微笑。 台北的冬天很冷,但也很熱鬧。 這窗戶是開著的,窗外的風,正吹送著十二月裡特有的歡樂氣氛。教授顯然是不肯提早放人,兀自低著頭逐字逐句地唸誦著教科書上的條文。我任眼光在這昏沈的教室裡飄蕩,企圖捕捉一些值得讓自己留下來的理由,而落點總是停在前排,她的身上。 這節課不點名,教室後排座椅空了一整片,能把我留在教室裡的,當然不是耶誕節過後的期末考試。有個朋友打算在年底辦場舞會,請我幫忙找些女同學去撐撐場面。其實,我不會跳舞,但老朋友都知道,以前的我經常辦舞會。 在我讀高中的那個年代,學生跳舞不像如今這般平常,會來跳舞的人,多半要被貼上不良少年的標籤。所以,辦場舞會除了要找人、找場地之外,還得要想辦法瞞家長、躲警察,一大堆麻煩的事。但以我個人的經驗,不管怎樣,總是會找的到人。年輕的心,根本是關不住的。 青少年時期的我,算不算是不良少年,由不得我來決定,但我高中沒有畢業,卻是事實。技術上來說,我高中不是被退學的,而是主動休學。其實也差不多了,一些小過、警告累計起來,超過了四支大過,所以只好在學校的強力勸說下,領了一張休學證明,就離開了。而這一離開,讓我虛擲了好多年,繞了好遠的路,才終於又能重新回到學校。 其實,除了最後那次帶頭和工科學生打了一場架之外,我真的是沒有作過什麼不可饒恕的壞事。至於那些被記的警告、小過,說起來也只不過是為了一些遲到、翹課之類的芝麻小事。但這也不是我所願意的,每天我得要花上一個多小時,坐車穿過整個大台北才能到達學校。而且,每天早上六點不到,我就已經準備好出門了,之所以還會遲到,還不都是因為那個女生。 是的,就是因為那個女生,那個和我同一站上車,又讀同一所高中的女生。他真的很愛遲到。 忘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起的,在我看似精彩的高中生涯裡,每天讓我最快樂的事,卻是和那個女生搭乘同一班公車去學校。事實上,我不認識那個女生,但那時,我每天想的就是要和他搭上同一班公車,然後可以,遠遠地、偷偷地看著他。因此,每天一早,我就會到公車站牌附近等著,等著他出現。而他,真的很愛遲到。 直到我離開了高中,自始至終,我都不認識那個女生,和他,也只說過一次的話,就只有那麼一次。 那一次,也不知道自己是著了什麼魔,就只因為在公車上,我突然發現,車上乘客只剩下我和那個女生而已。在那一刻裡,我只感覺到一陣心跳重重地敲打著胸口,呼吸頓覺困難,忽然之間也不知是那來的勇氣,我一邊盡力不讓兩腿繼續發抖,一邊慢慢地、讓自己看似輕鬆地(至少我是這樣想的)向他靠近,然後,我竟開口說話了。 別問我當時說了些什麼,等到我恢復意識時,我已經是站在某個我不曾到過的街道上了。我幾乎是用逃跑的方式下車的,那裡還能顧及到其他的。是的,我和那個女生說話了,他也對我笑了。 有些事情發生了,隨即也就結束了。從那次起,我沒有再去等過那個女生,當然也沒再去找過他。高中沒能畢業,發生了很多事,一隻莽撞的小獸奔竄在這既熱鬧又危險的叢林裡,而那微笑,卻在懸崖邊緣,悄悄地長成了一株老愛臉紅的小秘密。 繞了好遠的路,我又重回了學校。而這已是場屬於新一代的舞會,我只是作個配角地混在其間,說是成熟了,更是種對已逝年歲的不甘心。這一次的我,沒有舞會很久了,然而,不會跳舞依舊是要幫著人伴舞,我開始不耐起這種為人作嫁的角色。環視著教室裡,這一張張青春的背影,視線在前排特定的座位停住,隱隱地心跳又忐忑了起來。 我凝視著她的背影,心裡盤算著該怎麼開口。而這下課的鐘聲,遲遲不來。(之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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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雜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