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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5/24 22:10:37瀏覽431|回應5|推薦88 | |
陽光初露,放風場上空是一片被鐵條分割的藍天,大約10米乘10米的範圍,天空上沒有飛鳥沒有雲朵,沒有對照物,這片藍彷彿就蓋在頭頂,反而顯得單調而充滿壓迫感。但這片藍是可見的唯一的自然色彩,關進看守所後,紅花綠葉,大片的草綠色從此消失在生命中。 即便是萬里晴空,陽光也鮮少能曬進放風場裡,由於太陽的角度和高牆阻隔,或是鐵條上掛滿的衣物和被單,只有很少部分的光線會直射在牆上,通常只夠一張臉曝曬,但他還是很享受這稀有的陽光。 他總是將臉直接面對陽光,感受那宜人的熱度,接著轉過身,也讓後腦勺曝曬一會,然後舉起手或是墊高腳跟,讓部分身體也能曝曬到。幾分鐘後,他會拉過朋友,讓朋友也曬一曬陽光,他們常常得追逐著在牆上移動的光線。 溫暖和曛的陽光非常短暫,但已足夠讓其心情舒暢了。 "美好的一天開始了", 只要是陽光的日子,他總是如此對朋友說。 "既然進來了,什麼事都做不了,愁眉苦臉無濟於事,何不放寬心,當作是修煉?!" 開明積極的心態逐漸對他人起了作用,幾個談的來的牢友情緒上似乎漸漸穩定下來,不再天天唉聲嘆氣。 "牆壁只能把我們的身體關押起來,但我們的心仍舊可以遨遊世界,不是嗎?別把身心都一起關進來了。" 他覺得那片藍天是無價之寶,是一面神奇的鏡子,大約一個月的關押期間,有幾天是藍天,多數時候是灰色的雲層,偶爾下起大雨,更是激動人心。只有一次飛進來一隻折翅的蝴蝶,這是隻美麗的昆蟲,有著灰黑色的條紋和寶藍色的班點,稀有且令人心緒沸騰,連凶狠的殺人犯都露出憐憫的眼神。 還有隻小老鼠天天造訪,從放風場的排水溝或是監室內的蹲式馬桶裡爬出來,牠可能是最不虞食物的小動物了,每餐吃不完的飯菜都直接倒入排水溝,數量龐大,恐怕足供幾百隻老鼠享用。 B城的看守所就這放風場的天空讓他最為喜歡,也最能穩定他的情緒。他在A城看守所待過一晚,那裡空間寬廣,卻是封閉的大箱子,窗戶位於高處,窗外又是警官巡查的走道,因此,只能看見折射在牆上的光線。不過,A城看守所有不少好書籍,B城卻是"家徒四壁"。 "我喜歡勞動。。" 他說。除了曬曬太陽,他也喜歡做些事情,可以打發時間,也能讓身體關節保持活動。 他被分派洗碗瓢,餐後,大家把吃不完的飯菜倒進排水管,塑膠盆堆在一起,幾個管事的瓢子分開洗。四個人分兩組,先以稀釋的洗潔精清洗過,接著以清水沖過兩次,再逐個以乾布擦拭,最後送進櫃子裡整齊碼放。 他還被分派整理拖鞋,必須左腳下右腳上地穿在一起,然後立在牆邊晾乾,只要有人被提審或是警官召見,回來後都要幫他們把拖鞋復歸原位。剛開始,會有一兩雙搞錯,管事的一眼就看出來哪幾雙擺錯了,就會喚他去重新整理。 有幾個牢友也會跟著喊"又是美好的一天",但他知道,每個人心裡都有苦衷,各有心思,突然被關押,失去自由之身和心中的惶恐,來不及向家人告別就被關進牢籠,巨大的生活落差任誰一時都無法接受與適應,或許這心態改變不了別人,但他仍堅持每早起床必定對自己說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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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雜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