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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5/20 20:43:34瀏覽954|回應3|推薦103 | |
偵防車右轉上一條緩升的車道,兩旁黑漆漆看不出來是建築物還是山壁,幾棵濃密的大樹幾乎遮去所有光線,樹冠如巨大黑色海綿般垂下來,給人陰深壓迫之感。水泥路盡頭是一座特別高大的灰色鐵門,大門右側散發出慘白的微光。他們下車後,步伐雜沓地走到一個小辦公室前,整片玻璃只挖出幾個方形的小孔,一位警官坐在櫃檯前,旁邊站著一位穿著白袍的中年人,白袍男子肚腩微凸,灰色漬沿著腰部一圈,他總是面帶一種僵硬的笑容,像是為笑而笑,顯得特別詭異與令人不悅。(此人在隨後數日還會遇上) 大隊長從牛皮紙袋抽出一疊資料遞進去,警官立即熟練地在一些表格上填寫,並邊敲打著電腦鍵盤,還分心詢問大隊長家裡老小雜事,大概是整天的奔波,大隊長答話顯得意興闌珊。他趁機在大門前四處觀望,其他人則都聚在辦公室外就著微弱燈光抽菸聊天。他偶爾被叫去問些問題,此時,手銬已被拆下,也沒警官特別看守,好像隨時可以趁著夜色離開的樣子。 "什麼案子進來?" 白袍男子面露友善的詢問。 他說:"朋友告我盜竊"。 "什麼東西?" 白袍男子又問。 "幾幅水墨畫,朋友說價值250萬人民幣。" 他說。 白袍男子搔搔頭,眼睛上吊,額頭布滿皺紋,"不就幾張紙嗎?" 白袍男子繼續發牢騷似的,大意是說,現在的人都瘋了,就幾張薄薄的紙,畫上幾筆,就要換一棟房子云云。。。邊說邊參雜著粗口。 大隊長插話進來,"你錢包有點錢,要不要帶些進去?" 隨即從大背包裡摸出錢包,抽出4張百元鈔票。"就這些吧,零錢不要帶了,到時讓你家人再打些錢。" 大隊長倒像是送一位兄弟出遠門似的,言詞間頗多關心。 大隊長將四張鈔票遞進窗口,警官填寫了一張收據,讓他交給監舍裡管事的人。 大隊長問他:"你的背包,筆記本,相機要交給家人領回還是我先幫你保管?" "你幫我保管吧",他覺得應該不會待太久,到時出去若沒這些證件也挺麻煩的。況且,他還想去哪裡自助旅行呢。 "我的外國護照要不要也留在這裡?" 他故意提到"外國人身分",希望警官們注意到這一點,或許能增加點籌碼,或是被善待。記得在A城的警局裡,有個便衣警官就提到他有外國人身分,情況比較複雜。 "用不到,我幫你保管啦。" 大隊長說。隨後讓他簽字蓋手印,將台胞證封存,並交回給值班警官。 待手續都辦好了,他被一個老頭帶到旁邊一個以櫃子圍起來的空間,裡頭沒有燈泡,黑暗中只能靠著附近的微弱光源。他被要求脫的只剩一條內褲,換上看守所的衣服和褲子,休閒鞋也脫去,換上一雙膠底拖鞋。老頭叫他把休閒鞋拿到院子裡的鐵桶裡扔掉,那桶子早已堆滿各種鞋子,連最新型的Nike都有,地上還零星地散布幾只鞋子,他心裡想著,這些鞋子扔掉真是可惜了,不知是為了什麼原因。 他把衣服和牛仔褲折好,放進一個塑膠袋裡,那條牛仔褲的銅釦子和拉鍊都被除去,可能是為了"安全"的理由吧?! 他又領了一個小塑膠杯,一支牙刷和一條粉紅色的毛巾,這幾樣物件的質料看起來都很廉價。 "過幾天讓你家人幫你請個律師,我會再安排時間過來找你。" 大隊長交代完畢,領著另兩個便衣離去。 老頭讓他跟著走進一條由鐵絲網圍起來的走道,示意門警開門後,"匡"一聲,鐵門自動打開,幾公尺後又另一道鐵門,接著又是另一道,然後沿著一些房舍左拐右彎,很快地他就不辨東西了,這真是防範脫逃的好方法,在夜色中根本像走進迷宮一般。 強力探照燈在黑夜裡四處梭巡,由於眼鏡被沒收了,他只能迷迷濛濛地看到四周高樓的燈光,研判這座看守所應是位於都市中。偶爾,還能聽到附近居民的喊叫聲,顯然,隔著高牆之外就是居民區了。 老頭手中的鑰匙串匡匡作響,嘴裡哼著小調,熟手熟腳地在園區裡繞行,最後停在一排房舍的某個鐵門前,老頭在黑暗中摸索鑰匙孔,同時,二樓走道上已經等著一個值班警官,他低著頭走進去,鐵門隨即被粗暴地關上,他在放風場站了一會兒,另一道約20公分厚的鐵門被打開,他還不知道塑膠杯和毛巾要擺哪兒,鐵門旁的窗戶霍地打開。 "快,進來!!" 一個宏亮的聲音催促他趕緊進到監舍裡。他慌忙地將手中的塑膠杯和毛巾交給吼著的那人,並跨進監舍裡,二樓的警官問到:"進去沒有?" ,裡面的人回應後,那堵厚重的鐵門重又關上,警官又問關好沒有?值班的犯人用力拍拍鐵門,並回答道:"關好了"。 他呆立在門口,所有人都蒙頭大睡,只有兩個值班人員一前一後對立著,其中一人從櫃子裡掏出一條內褲和一套囚衣,叫他全身衣服脫光,並換上監舍裡的衣褲。 "剛剛誰按了緊急鈕?" 又一個警官出現在二樓,大吼的那人說:"剛才一個新兵不小心壓到,沒事",他以為自己一來就犯錯了,心裡很是緊張,不過,在他之前幾分鐘也進來一個新兵,是那人按到緊急鈕。警官觀察了一會,沒發現異狀,無聲無息就離開了。 設在門旁的紅色按鈕是為了防止監舍裡出事,例如,若有人互毆或是被欺負,可以趕緊按下紅色按鈕報警,警官就會立即奔過來處理。 值班人員又扔給他一條綠色軍用毯,叫他快點躺下睡覺,下舖已經躺滿許多人,只剩茅坑外的空位,他只得將行軍毯對折,連頭埋進毯子裡。行軍毯散發出陣陣滯悶的霉味,而茅坑也不時傳來尿騷味,他的頭貼著一堵50公分高的水泥牆,隔著牆,有人半夜小解的聲響就會悉悉漱漱地傳進他的耳朵裡,聲音異常清晰,他還擔心那些彈跳的尿液會噴在他頭上。 折騰一整天了,終於在半夜一點前能躺下來,雖然環境不明朗,不時擔心噴濺的尿液,他還是很快地進入夢鄉,只記得半夜時分,可能是勞累過頭而發出鼾聲,被值班人員推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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