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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5/09 23:28:34瀏覽200|回應0|推薦6 | |
事後才發現,原來是我打從一開始就誤解了紅線的意思呀! 稍微修了一下,希望不會誤導大家XD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故事。 一個人努力追求著不應該追求的,而最後得愛自己應當最愛的故事。 (有人說是偽HE ......哈哈!) 敲門聲驟然響起,嚇到了正坐在床上看書的我。我看著深色的大門,感到不可思議。 我回來的這幾天,這倒是他們第一次主動找我。 是什麼事呢?該不會是她回來了吧? 想到這,我放下了書,快速地從床上跳了下來,盡量放慢自己的速度跑去門邊,途中自己的右腳還不小心踩到了左腳。 站在門邊,我先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才伸手轉開了門把。 我拉開了門,見到眼前那位不知道跟我是什麼關係的親戚正皺著眉頭看著我。 看她沒有開口的打算,我對她微微笑了一下,首先問道:「請問妳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沒有要找你。」她粗聲地打斷了我的話,滿臉嫌惡:「他們叫我來跟你說:馨蕙馬上就要到家了。」說完,她沒有再看我一眼,腳根一轉就離開了,只留下笑容僵在臉上的我。 在目送那位親戚走遠後,我才發現小紀站在我的面前,可能是因為他方才站在別人的後面才讓我沒看到他。我趕快把收起的笑容再度掛上,問他道:「請問有什麼事嗎?」我知道小紀一定是來找我的,所以問的很有自信。 回到家裡的這段日子,小紀天天都來找我,問我各式各樣的問題。雖然我覺得他的問題既簡單又愚蠢,但因為他是這個家中唯一一個會主動來找我的人,所以我每次都盡量和藹可親地回答他的問題以建立自己好的形象。 小紀疑惑地偏頭看著我一會兒,似乎在思考著什麼。忽然,他指著我的臉問道:「你是怎麼笑出來的?」 這又是什麼蠢問題? 雖然心中這麼想,但我還是親切地為他解答道:「只要把嘴角往兩邊拉開,就可以笑出來了囉。」 「哦……」他一臉恍然大悟,崇拜地看著我說道:「阿陽,你好厲害唷!」 「不行叫我阿陽。」我笑著糾正他道:「要叫我叔叔。」 「為什麼?」他又有疑問了。 「因為我們的年齡差很多呀!我都快要四十歲了,你才剛準備要考大學呢!」 「我們差很多歲唷……」小紀偏了偏頭,想了一會兒才了解般地點點頭說道:「很像真的差很多歲了呢。」 看外表就看的出來吧!這種問題哪裡需要想那麼久? 小紀忽然改了話題,問道:「阿陽,我可不可以進去你的房間?」他看著我的臉滿是期望。 又是這個問題。 我忍住皺眉地衝動,溫和地對他說道:「不行唷。」回答完他的問題,我也同時猜測他下一句的問句會不會是我心中猜的那句。 小紀果然和我想的一樣,接著問道:「那你可不可以陪我去書房讀書?」 我微笑地搖了搖頭。見到我拒絕了他,他和之前幾次一樣,失望地低下了頭:「可是我很害怕……每次都只有我一個在書房。」 「放心,不會怎樣的。」說完,我立刻把門當著他的面關上,隔著門對他說道:「乖孩子趕快去讀書吧!」 房間外安靜了一會兒後,小紀就離開了。聽到他的腳步聲有點緩慢,我不禁感到有點愧疚。 單獨在一間聽說被詛咒的房間,任誰都會感到害怕吧。 我走回床邊坐下,拿起方才看到一半的書籍,盯著它好一會兒後,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讀下去,裡面的法文全部都變成了陌生的符號。 煩躁地抓了一下頭髮,我換了其它語言的書來看。再換了幾本後,我還是一個字都看不進去腦中,連中文也變得像弔詭的圖案一樣。我放棄了閱讀,拿起毛線打。打了一段時間,我才看到手中本來快完成的圍巾被我打得一團糟。 我生氣地把毛線團往旁邊一扔,往後就躺了下去。我在床上滾了一圈後,從口袋中拿起小錦包,看著它希望能讓自己冷靜一點。 裡面是我從月老廟求到的紅線,據說它能讓自己有好姻緣、能與理想的對象在一起。 我手指描摹著錦囊上的紋路,忍不住興奮起來。 馨蕙就是那位最理想的對象。 待會兒她回到了家,我把線牽在我倆的手上,這樣會不會更快有效果? 和她在一起後,我們會過著怎樣的生活呢? 想著想著,我的精神跟著恍惚起來…… ※ ※ ※ 我坐在書房的椅子上,雙眼直直地瞪著眼前的題庫本。 很害怕。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感覺很不好受。 有人忽然敲了門,我雖然嚇了一跳,卻仍努力鎮靜地問道:「誰呀?我現在在讀書啦!」 通常家人在我讀書的時候並不會來打擾我,因為他們希望我這個最有潛力的孩子能考上好的大學來光宗耀祖。 會是誰為了什麼事來找我?難道是那件事嗎? 門外的那人叫了我的名字,我隨口應了一聲。 那人尖聲問道:「你前天親了馨蕙說很喜歡她、要娶她的事是認真的嗎?聽馨蕙說你是認真的?」 媽媽平時柔和的聲音變的很奇怪,我聽了一會兒才認出來。即使認出她是疼愛我的媽媽,我一時間仍無法回答她。 直覺告訴我這個問題要謹慎回答。 媽媽等了一會兒沒有得到答案,叫了我的名字幾聲後也沒聽到答覆。她竟然開始大力地搥起門來:「你說呀!你是認真的嗎?你說呀?你沒有嘴巴嗎?」又高又尖的聲音配上房門被她不斷拍打所發出的哀鳴聲讓我不知所措,站了起來。 媽媽怎麼會知道這件事?難道是馨蕙自己說的?其它人也知道了嗎? 敲門的聲音乍然變了。我還不知道怎麼回事時,就聽到房間外有另一個人驚呼道:「嫂嫂,妳不要這樣!妳這樣如果受傷了怎麼辦?這種小孩不值得妳這樣……唉呀!妳看妳頭都流血了,不要再這樣了啦!這種小孩讓他去死就好了啦……」 媽媽竟然用頭去撞門。如果在卡通上看到會令人捧腹大笑的畫面竟然會出現在媽媽的身上。 一點都不好笑。 我鼻頭一酸,跑到門邊對門外大喊道:「媽媽妳不要這樣了,妳會受傷呀!媽媽……」 「你說!你是不是真的喜歡她?你說!」媽媽因為撞著門而不斷搖到自己,話都說不清楚了。 聽到門外有越來越多的阻止聲,我知道媽媽一定傷的很重。我自己一個人在書房,想到媽媽的傷,忍不住就哭了出來:「媽媽,我喜歡馨蕙,我真的很喜歡她……妳不要再這樣了好不好?妳這樣會受傷呀……」 撞擊聲忽地停了下來,門外的其它人也漸漸安靜,很多人開始在走動。 怎麼了?媽媽怎麼了? 我在門旁焦躁地走來走去,就是沒有勇氣把門打開。 過了一會兒,媽媽輕聲說道:「紀陽,你把門打開好不好?媽媽想跟你談一下話。」 聽到媽媽的聲音仍是和往常一樣溫柔,我真懷疑剛剛的一切都只是夢。我抬手擦掉眼淚,忙不迭地打開門,說道:「好、好,媽媽怎麼了嗎?」我越說越小聲,看著眼前的媽媽雖然雙手放在身後,身體站的挺直,但頭髮凌亂,額角和嘴角還流著血,令人感到可怖。 原來剛才的事都是真的。 我不敢看眼前的她,低下了頭問道:「媽媽,我們先去擦藥好不好……」 「阿陽,乖,跟媽媽說,你真的喜歡馨蕙嗎?」媽媽笑著半蹲了下來,看著我的臉問道。 我抬頭看到旁邊的人表情鄙夷,心中一塞。 大家都知道這件事了。我應該怎麼吧? 心中瞬時閃過很多念頭,全部都雜亂地糾結在一起,讓我的頭有點暈。 我看著逐漸模糊的媽媽,點了點頭。 媽媽放在背後的手,舉高起來。她的手緊握著她平常切菜的菜刀。 我後退了一步。我不敢相信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 我又敬又愛的媽媽拿刀砍了我。 就像卡通一樣。我看到媽媽身後的其它人似乎也嚇壞了。 見我跌倒,媽媽也蹲了下來。她抱住了我,親吻我的額頭,顫抖地說道:「阿陽乖,你是最乖的孩子,我們都很喜歡你呢!乖,你什麼事都沒有做、你也不喜歡馨蕙的……你喜歡的其實是隔壁的小花吧?媽媽就知道,你小時候最喜歡欺負她,不過媽媽知道你是喜歡她呀……」銳利一刀刀地割疼著我的背。 「不、我不喜歡她……媽媽妳知道我不喜歡她……」我口齒不清地說道,伸手要推卻也推不開她。 她抱的很緊,但我在她懷裡感覺不到溫暖。 ※ ※ ※ 這次敲門聲救了我,我一身冷汗地坐了起來,急急忙忙地跑去開門。 我探出了頭,問道:「什麼事嗎?」 門外是不久前來傳話的那位親戚。她瞥了我一眼後,說道:「馨蕙他們路上塞車,晚上才會到。」 我胡亂地點了點頭,就把門關上。一走回床邊,我整個人就軟倒在上面。 躺著喘了一會兒氣後,我把衣服掀開來看。 上面的疤痕還在。我死死地看著它們。 好險那個女的早就死了。 有一種衝動讓我抬起了頭,不受控制地大笑起來。 「好險妳早就死了、好險妳早就死了……我們就比看看誰的命比較長呀!我二十年不回家,妳又要怎麼砍我呀!哈哈哈,妳砍我呀、妳再砍呀!殺死我最好呀!哈哈哈……」 真是全天下最好笑的事情。我笑到眼淚都流出來了。 笑著笑著,我累到再也笑不出來了。我張大了嘴巴吸氣,轉過了頭,看到錦包正好在我的頭旁邊。想來是我睡著時不小心用掉的。 有了這個,我和她就能永遠在一起了。再也沒有人會干涉我們的事。 我偏頭看著它,思緒又漸漸飄遠…… ※ ※ ※ 我不知道我要做什麼。等我回過神時,我就發現自己坐在書桌前,桌上擺著幾張紙和一封信。 我低頭看了看紙上的字。除了一張看起來很像成績單外,幾乎每一張紙上都寫著相同的字。厚厚的信封上則是寫著「給我的最愛」。 是寫給馨蕙的吧? 我強忍住拆開信的欲望,看向了其它紙。 其它的紙上都寫著詩經上的一句「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紙上的字有些很端莊,有些卻很凌亂。但我知道它們都是我寫給我最愛的人。 我最後看向成績單,當看到上面的分數時,我開始大口地喘起了氣。 這真的是我的成績嗎?我考的這麼差? 其它人是不是很瞧不起我?馨蕙會不會不想跟我在一起? 我喘著氣看向桌上的信封,笑了出來。 我知道了它的用意。 我大笑起來,看著自己左手臂上用黑色原子筆畫上的等齊線條,一條一條就像犯人的衣服。 笑的時候牽動了身上還包著繃帶的傷口,我痛得直顫抖,但我還是握著右手的美工刀,照著我之前畫的線條割了下去。 門外有人說道:「笑什麼笑呀!你以為你是考得很好嗎?考這種爛成績,你為什麼不自己去死一死?一無是處,連書也讀不好……」 我想到了馨蕙。我想和她在一起,我真的很想和她在一起。 我仔細地劃上每一條線,每劃一條線就喃喃地說一句自己也聽不懂的話。 紅線終於環完了整條手臂。我停頓了一下,開始垂直著紅線繼續劃著。 當看到第三條直線劃歪時,我的手便不受控制地開始亂割著左手。 手上的血肉交雜。 我猛然抬起頭看向深色緊鎖的房門,大哭起來。 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 ※ ※ 又是哭、又是一個糟糕的夢。我甩了甩頭,讓自己清醒一些。 我討厭哭,但偏偏以前的自己是個愛哭鬼,有事沒事就大哭一場。輸了比賽也哭、成績掉到第二名也哭,記得上次還夢到那個女的抱著因為跌倒而大哭的我,害我嚇得整夜都不敢入睡。 我懶懶地轉過頭看向伸出袖外的左手臂,上面還看得到格子般的痕跡。 雖然隔了這麼多年,不過因為當時沒有即時處理,所以左手臂至今仍爬滿著醜陋的線條。 儘管現在他們仍厭惡我,但現在的我已經不再是沒有長處的人了。離開家後,我努力學習任何才藝、努力成為配的上她的人。 讓馨蕙嫁給一位十全十美的人一直都是我的願望。我怎麼會捨得讓她因為丈夫的缺點而被恥笑、被傷害呢?將來她嫁給我,一定既得意又驕傲。 想到以前的她雖然年紀比我大,但向別人炫耀時的表情卻總有份孩童般的天真,我笑了出來,感到很得意。她一定也會因為我而露出這樣的表情。 我坐了起來,看到了之前被我放在一旁書。忽地,我想到了小紀。 他一個人在書房一定很害怕。 我馬上從床上跳了下來,剛打開門,就看到小紀怯怯地站在門口,嚇得我反射性地往後跳了一步,險些又要把門關上。 小紀看著我,小聲地又問我道:「阿陽,你可不可以陪我?」 我本來的目的就是要去陪他,所以這次我微笑著點頭,對他說道:「我先換一下衣服……你先去等我吧!」 聽到我終於答應,他高興地點了下頭,就先走了。 我關上房門,從行李箱內找出一件長衫穿上。順手撿起床上的小錦包時,我低頭看了看手上的偽伯爵錶。 現在已經是下午六點了,她應該快到了吧? 我走出了房間,順手把房門帶上。當走向隔壁間的書房時,一種怪異感忽然襲來。 這幾天走過時都會有這種感覺,所以我平時盡量窩在房裡。但今天這股令人不舒服的感覺卻特別強烈。 走到了書房門前,房門是關上的。我先敲了一下門,便伸手去轉門把,卻發現門是鎖的。我試探地叫了一聲:「小紀?」 沒有人應我。 「小紀,我在門口了唷!」這次我提高了音量。 還是沒有人應我。 猛然一個想法閃過,我感到一股惡寒。 小紀既然會害怕,又怎麼會把自己鎖在書房內呢? 我開始大力地搥起了門,大喊道:「小紀?你在裡面嗎?開門!你說話呀、你說話呀!」 小紀還是沒有開門。 我忽地湧起瘋狂地念頭:我是不是要和媽媽一樣,裡面的人才會開門? 當我正準備要和媽媽一樣用頭去撞時,門乍然打開,小紀小聲地說道:「好、好……對不起、對不起,你找我有什麼事嗎?」他看到我快跌倒,連忙道歉。 我尷尬地先穩住身體,才說道:「你不是叫我過來陪你嗎?」 似乎是認為我有怪罪他的意思,他不敢說什麼,就只往後退了一步讓我進入房間。 我順手抄了一把椅子坐在他的旁邊,看了看四周。房中的擺設沒有太大的變動。 看來家人對我說的是真的……大家都不太敢進來這間房間。 雖然這棟房子在這略顯偏僻的鄉下算是很大了,但因為幾乎整個家族住在一起,所以房間也不夠用,二或三個人只能分配到一間臥房。而我則享有特權,能一個人獨佔三樓東側的兩間房間,一間作為臥房、一間作為書房。不過可惜後來三樓東側都沒有人敢靠近了。 見一切如以往,我感到有點無趣,便看著小紀寫著歷屆考題。 雖然我是幾天前才初識小紀,但他給我的感覺一直都很親切……像是一個我最熟悉的人。 見他抱著頭苦苦思索一道題目良久,我不禁問他道:「你在班上排名第幾?」 他鬆了一口氣,似乎是高興可以暫時逃避那道難題。他轉頭看著我問道:「你問的是這次的班排嗎?」 「嗯……」我沒有特定的目的,只是隨口問問而已。我想了一會兒,答道:「都可以。」 「每次都是第一名。」 我有點驚訝,接著問道:「那跟學校同年級的排名呢?」 「到現在為止除了一年級上學期第二次和二年級上學期第一次考第二名之外,其它考試都是第一名。」 我摸了摸他的頭,笑道:「你這個小孩也不簡單嘛!跟我當初差不多呢!」 小紀害羞地低下了頭,含糊地道謝後,又轉頭去與那道題目奮鬥了。 既然他這麼優秀,那麼又是哪種題目難倒他了? 我好奇地把頭探過去看了一下。那道題目很眼熟,我想了一會兒才想起我在哪裡看過它,我以前也曾在這題耗了許久。 隨著計算紙上的字跡增多,我感到頭也跟著脹了起來。 我知道自己快撐不下去了,最近總是莫名地嗜睡。 現在似乎只要我稍微放鬆,頭就沉到了桌上。 昏昏欲睡中,小紀的聲音輕柔地說道:「阿陽,你先趴著休息一下吧。」 很想睡,大開的房門送進來一陣陣舒服的涼風。 小紀的聲音催眠般地繼續說道:「好好地睡一覺吧,你很累了……」 像有魔力般,我感到很疲憊,但我不能睡。 我模糊地問道:「你為什麼會怕這間房間?」 他停頓了一下,答道:「聽說這間房間被詛咒了。」 「因為在這間房間裡,有個女的瘋狂地拿刀砍著她的兒子,和我……和有人在這裡自殺?」我努力提出問題,想讓自己清醒一點。 「是呀……」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低落。 猛然從門口吹進來一陣強風,我嚇了一跳,清醒了許多。 「你知道那個女的後來怎麼了嗎?」我直起了身,問道。 我突然的動作讓他愣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答道:「那個女的中邪後,一直瘋瘋癲癲的,常跑來這間房間外面,對裡面說著話或是把熱湯放在門外的地板……」他說著,有點害怕地看了一眼空無一物的門口,似乎待會就會有個披頭散髮的女人出現在那裡。 我問道:「那有人照顧她嗎?」 「嗯……」他想了一下,說道:「本來是她老公在照顧她,不過後來很像因為太累了,有一次在收門外的碗時,就忽然猝死……」他又往外瞄了一眼。 看著他膽怯的表情,我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背,說道:「你放心,都只是湊巧而已。」 他轉頭看著我,有點遲疑地說道:「可是那個女的……」 「她是精神病,不是中邪。」 「那在這裡自殺的那個人呢?也是精神病嗎?」 「唔……」我沒有回答他,反而問他道:「你知道馨蕙嗎?」 他點了點頭說道:「嗯,那個自殺的人就是因為認為自己喜歡她但配不上,才想不開的……」 他這句話有點奇怪,但我一時間也聽不出來問題在哪。 我問他道:「你覺得我現在配得上……不,那你覺得我可以配得上馨蕙嗎?」 他偏頭看著我一會兒,問道:「你是指在哪方面?」 「都可以、都可以……先說能力方面吧!」 我一說完,他立刻回答道:「你幾乎什麼都會,當然配得上囉!」 聽他這麼說,我頗為高興。 他接著問道:「不過你學這些東西花了很多錢和時間吧?你的錢和時間怎麼有那麼多?」 我愣了一下,隨即撒謊道:「我月入十幾萬,你不知道嗎?我第一天到的時候,有跟其他人聊了一下我的情況……你那天不在呀?」 「喔。」他應了一聲,沒有回答我,看起來對我的事沒有以前那麼熱忱。他伸手從旁邊抽出了一張字,在上面小心地寫下了幾個字。 看著他,我感到有點坐立難安。 我之前跟家裡人說的都是謊話。 我不是某大型企業的高級主管,只是一個勉強算的上是中型公司的小職員,私底下還兼了幾份差。高中畢業後沒有繼續升學,加上經驗不足,一直都只能做些基層工作,賺到的錢根本無法負擔所有課程的花費。所以我用借、用騙,想盡辦法賺錢來供應學費。 就算為了她辛苦這麼多年又有什麼關係? 我不重要,我一直以來都不重要。 他放下了筆,問我道:「阿陽,你喜歡馨蕙嗎?」 對於這個問題,我覺得對他沒有什麼好隱瞞的,所以就大方地承認:「喜歡。我這次回來就是想要帶她走。」 他偏了偏頭,問道:「她會跟你走嗎?」 我神秘地對他笑了一下,拿出了裝有月老紅線的小錦囊,說道:「有了這個,我和她就能在一起了。」 他對我伸手問道:「我可以看嗎?」 我把錦囊遞了過去,他好奇地看了一會兒後,又問道:「我可以拿出來看嗎?」 我點了點頭。見我同意,他高興地把紅線拿出來,看了許久。 把紅線從頭到尾仔細看一遍後,他看著紅線,問道:「阿陽,如果馨蕙不想跟你在一起怎麼辦?」 我愣了一下,說道:「她不會的。」 「那如果她跟你在一起不幸福呢?」說著,他把紅線收進了錦囊。 「不會的。」 「是嗎?」他翻著那個錦囊,看似漫不經心地問道:「如果她嫁給你幾年後,你就病死了,留下一大堆債務給她,你覺得這樣的她幸福嗎……」 我站了起來,感到恐慌。 他知道我的事情? 他繼續說道:「阿陽,你是不是快死了?你這些年來吃不好、睡不好,都沒有讓自己好好休息。」 聽到這,我敢肯定他一定知道我的事情。 我陰著臉,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他沒有回答我,只是指著桌上那張他剛剛寫上的字,問道:「你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嗎?你知道嗎?」 上面寫的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我曾為了馨蕙寫過好幾百次,所以當然知道它的意思。 但我沒有回答他。 他接著從抽屜拿出了一疊字,甩在地上,紙上全部都是同一句話。 他再拿出了一封信,摔在紛亂的紙上,平靜地說道:「這些,全部都是寫給你的。」 聽他這麼說,我抬起頭盯著他看,沒有說什麼。 門外忽然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幾個孩子嬉戲著跑來,到了門邊喊道:「馨蕙回來了!」說完,孩子們就離去了,依稀還可以聽見他們互相取笑「你最膽小了」、「妳都不敢張開眼睛」之類的話。 聽到這個消息,我感覺到自己的心狂跳了幾下,腳步一邁就想要下樓去找她。 當我跨步時,他忽然抓住我,沒頭沒腦地對我說道:「我很喜歡你,你不要走。」 雖然一頭霧水,但我還是聽得懂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我冷笑著說道:「那你一定不知道什麼是愛。」我指著我心臟的位置,接著說道:「我愛她,我用我的生命去愛她。」 聽我這麼說,他低頭嗚嗚地哭了出來:「我很喜歡你……以前不知道,但後來就知道了……不要離開我,我會怕。」 我不耐煩地說道:「這間房間根本沒有被詛咒!那些都是騙人的!」 「是嗎?」他抬頭看著我,表情變得很詭異。他直起了身,走去門邊把門關上。 門被關上的瞬間,一種恐懼感壓了上來。我轉身看,明明感覺到有人在看我,卻沒有看到任何人。 他嘲諷般地問道:「你不是說什麼都沒有嗎?」他停頓了一會兒後,又說道:「別怕。」 我要逃出這裡。 一個念頭閃過,我抬頭看了看門。雖然小紀站在那裡,但我可以跑的出去。 我跑向了門,小紀如我預料的一樣抓住了我的手,哀求般地說道:「不要去找馨蕙,你不能去找她。你最喜歡的人不應該是她……」 我甩開了他的手,他跌在了地上。我出了書房後,回頭對他說道:「我一點也不喜歡你,我喜歡的是一直都是馨蕙。」說完,我轉身就往一樓狂奔,想快點離開三樓東側。 我要去找馨蕙、我一定要去找她! 我跑到了一樓,見到許多人正坐在客廳聊天,卻獨獨沒有馨蕙。 我打斷了他們,大聲地問道:「馨蕙在哪?」 沒有人回答我。只有一個男人愣愣地說道:「她先回房間收拾一下了……」 我沒有聽他把話說完,就往二樓馨蕙的房間跑去。 馨蕙房間的房門虛掩著,裡面的燈光有點柔和。 我悄悄地推開門進去,她正低頭收拾著衣物。聽到有人進來,她也沒抬頭,說道:「灝辰,我把東西整理一下就過去……」 我不知道灝辰是誰,但他不重要。 即使承諾過家人不再與她糾纏,但我無法克制自己。 所以我撒了謊。 看到她的背影,我全身顫抖起來。我知道我在害怕什麼。 我怕我為馨蕙辛苦了這麼久,到頭來卻全白費。 看到朝思暮想的人,我從背後激動地抱住了她。她全身僵硬起來,隔了一會兒,才結巴地問道:「你、你是誰?」 很令人安心的感覺。我低頭嗅著她頸間熟悉的氣味,沒有回答她。 馨蕙的聲音忽然拔高:「你是誰?」 我把她抱的更緊,喃喃自語般地道:「姐姐,是我。」 她沒有再說什麼,我以為姐姐她終於接受我了。但她隔一會兒後,忽然高聲尖叫,轉過來對我又打又踢,罵道:「你怎麼還沒死、你怎麼還沒死!你這個變態、你這個變態!」 門外有人匆匆地跑了進來,是剛剛那個告訴我馨蕙在哪的男人。他看到我抱著馨蕙,對我怒道:「你對我老婆做什麼?」說著,他上前要分開我和馨蕙。 我死命地抱住馨蕙,不讓他把我們分開。我對那個男的吼道:「她不是你老婆,你沒有資格!你沒有我完美、你沒有我努力!」 馨蕙的尖叫聲越來越高、越來越大,震到我頭有點暈。 我看著眼前微微搖晃著的姐姐。我知道她一定也是愛我的,只是她目前不能接受而已。 陸陸續續地有人跑進房間,想要強制把我和她分開,但我就是不放手。我對他們大吼道:「她是我老婆、她是我老婆!」 驀地,姐姐抬手打了我一個耳光。我嚇了一跳,摀著臉看著她的手,愣住了。 她無名指上有一枚婚戒。 我知道我缺少什麼了。不管其它人的譏笑怒罵,我著急地翻找著我的口袋,但就是找不到那條求來的月老紅線。 忽地,我感到有一道目光在看我。我抬起頭看向門邊,看到小紀正探出頭來,手上纏著的正是那條紅線。 我尖叫一聲,推開圍住我的人往他那裡跑去。 他轉身就跑,我跟著他跑上了三樓東側,看著他當著我的面把書房門碰地關上。 我憤憤地揍了幾下門,對裡面大喊道:「開門!」 「不要!」 「開門!」我聲音一下子變調,我抬起手遮住了臉,跌坐在地上,對裡面嗚咽道:「小紀,你不知道這對我有多重要……我辛苦了這麼久、我辛苦了這麼久……」 「你不喜歡我!我不要開門!」他冒出了這麼幼稚的一句話。 聽他這麼說,我反而稍微冷靜一點。我用哄小孩般的聲音對他說道:「小紀,我很喜歡你,你開門把紅線給我好不好?那條紅線沒有什麼用,都只是迷信而已……」 「你自己不也是相信它!」 聽到已經有人開始追上來,我感到有點慌張:「小紀,你開門、你快開門!」 「不要!」 我轉頭看到了馨蕙,正由她老公攙扶著上來。其它人圍在了他們旁邊,對著我指指點點。 我忽然懂了。 「小紀,你開門!」我回頭看著仍然深鎖的門,大吼道:「我喜歡你、我喜歡你!以前不知道,但我現在知道了!」 在走在最前方的人伸省要碰到我時,書房門開了。我躲了進去,把其它人再度鎖在門外,逃離了世界對我的攻擊。 我抬起頭,見書房沒有半個人,只有散了一地的紙和一封信。小紀說那些都是給我的。 我跪在紙中,有些老舊的紙被我一碰就碎成了灰。我不理睬外面的撞門聲,拾起了那封信。 上面寫著「給我的最愛」。 我一觸到第一層信封,它也像紙張一樣碎了。在裡一層,上面寫著「你喜歡我嗎?」,我手摸過後,它也碎了。 接下來的幾層信封上寫著同一句問句「你喜歡我嗎?」,但只有手稍微用力,它們就碎開了。 到第六層信封時,它終於勉強可以維持住原狀。我又拆了幾層,最後才取出裡面那張唯一的薄紙。 上面的字,不陌生。 阿陽: 你一定知道我要說什麼,但我還是要對你再說一遍。 你是我最愛的人。 我很抱歉我這麼晚才知道這件事,但現在告訴你應該不會太遲吧? 想到你可能會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受傷、想到你可能受委屈而沒有人可以跟你分擔、想到你高興時找不到人分享,我就很心疼,很捨不得你遇到這些事。 你是我最愛的人。 也許你會瞧不起我,認為我無知懦弱又幼稚,但我不跟你計較,因為我愛你。 我會在任何地方看著你、保護著你,別怕。 看到這句話,感覺很幸福吧? 我會永遠記得我對你說過的話,你也不可以忘記唷!不然我可是會很難過的!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給紀陽,給未來的紀陽,給未來的我。 我拿起埋在紙堆中的紅線,繫在了自己的左手無名指上。 小紀從一旁牽住了我的手,他的眼仍是像平常一樣哭的紅腫,但很堅定。 小紀,我沒有忘。 剩下的時間,我會好好愛紀陽的。 這篇是在很陰暗的心情下寫出的。 記得當初夢到自己在一台車上,而前面的人他正開往一個方向。 那台奧迪外觀華麗,當內部零件卻已破舊不堪。 是二手的,而且還很不會選。 那個人是帶著怎樣的心情回去,我不清楚。 但我為他高興。 他最後能找到他的所愛、他理應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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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