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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09/28 07:47:23瀏覽175｜回應0｜推薦1 | |
| 第七章 真愛〔一〕 悲歡 〔the power of love〕 你的深眸，訴說著溫柔，是我難以忽略的情。 你的執著，無怨的守候，是我無法拒絕的愛。 離開你，心是凝凍的音符，殘存著空靈的絕響， 世界全然地淡漠，誰來伴我走著這寂寥的人生路? 在你身邊，宇宙顯得渺小，煩惱也不再駐留， 你走進我的內心深處，頻頻譜舞著醉人的旋律， 細膩的叩撫，綿綿吻著我的雙頰 ，讓我的靈魂從此飛揚。 這場探險終於結束，雖然只有短短的三天，但對Lisa而言，卻是刻骨銘心的！ 哈克第二天早上便開著車送她回台北，一直送到家門口。 「謝謝妳，」哈克對她說「妳讓我覺得生命真美好！」這是哈克的臨別贈言。 「我才要謝謝你呢！」Lisa說「這次探險豐富了我的人生。」 「是嗎？」哈克發自內心的笑「我想我三十歲以前不會結婚的，妳如果想開了，隨時來找我，妳永遠是我的第一順位。」 「你是在求婚嘛？我不喜歡插隊的。」Lisa笑著說「但你會是我心中永遠的情人。」 Lisa提了款〔她在高雄把錢轉進帳戶〕交給爸爸，自己留了五萬元，下午便約了趙穎和麗雲出去打球。 台北的感覺和鄉下是完全不一樣的，喧囂、擁擠、昂貴。 麗雲照例多帶了幾個同學來，這次居然還有別班的男生，他也是為了Lisa而來。 「叫妳Lisa好不習慣喔。」麗雲說「這麼洋派！」 她的球技繼續突飛猛進中，今天居然打了連五個全倒，那局超過了兩百分！ 「打了這麼多次，終於讓我看到兩百分是怎麼來的。」Lisa說。 打完球，他們去貓空泡茶，麗雲考了駕照，她現在是有車階級。 所有的人都坐進她的車，不必像以前要分騎好幾部機車。 「去朋友那裡幫忙。」Lisa面對每個人的疑問，提出統一的答案。 「做生意的。」Lisa說，「至於做什麼生意，我也不清楚。」 晚上和大家告別後，Lisa去趙穎家，她們在趙穎房間裡。〔不關門，這是趙媽媽要求趙穎的。〕 「我寫了好多詩給妳，一天一首。」趙穎說。 Lisa讀著他的詩，每一首都教她感動，甚至感動得流淚。 尤其是這首 【想 妳】 妳的微笑， 喚醒沉睡的玫瑰； 縈迴著一季醉人的香郁， 教春風也不捨離去。 妳的哀愁， 觸動沉寂的秋蟬； 渲染著滿秋淒絕的風情， 教多情盡化做淚水。 風，撩起妳的裙襬， 如彩蝶飛舞； 我的心輕輕， 輕輕地停駐在妳飄拂的髮絲， 等待著妳溫柔的救贖。 回憶的旋律，縈繞著往事。 是休止？ 還是行板 ？ 或只是生命中，一粒張皇的逗點 ? Lisa讀完詩，將近一個月飛蕩的心，迅速地被拉回，幾乎回到了原點。 「妳願意告訴我這一個月的事嗎？」趙穎含情脈脈，關心的問。 Lisa望著他，她知道他是這世上唯一真正有權利問的人。 「去年，在我大哥哥公司認識一個朋友，叫婷婷，她在Talking pub上班，我寒假去她公司打工，陪客人聊聊天、喝點酒，就這樣，很單純的。」 「去PUB上班？」趙穎驚訝「那裡很複雜的！」 「我不是好好的回來了？」Lisa說。 「我擔心死了！」趙潁說。 「那你要我怎麼補償你呢？」Lisa眼神曖昧的問。 「妳說呢？」 Lisa當然沒告訴趙穎關於哈克的事，那是她的秘密，就像大哥哥一樣。 哈克成了她心中永遠的情人，而大哥哥呢？ 『大哥哥，妳是我心底永遠的愛人，永遠的美麗詩篇，永遠，永遠！』 開學後沒多久，學校開始大興土木，活動中心開始蓋了。 不是改建，而是拆掉重建！ 大家都說建好後應該取名叫〈麗姬樓〉，「不，現在要叫〈Lisa樓〉了。」麗雲說。 市議員幫Lisa找了一家餐廳當會計，每晚六點到九點，待遇相當不錯。 這家高消費的餐廳在立法院附近，離Lisa的學校很近，平常出沒的都是些民意代表和官員。進去後，Lisa才知道議員是這家餐廳的大股東。 Lisa和蔡議員的協議是：他帶朋友來吃飯或喝咖啡時，Lisa做陪，就當做是他的〔朋友〕。 但Lisa可以不喝酒，也不跟他出去約會。 蔡議員每天都來，即使沒有約人，也會一個人來和Lisa吃晚飯。有時公事忙，還會打電話來幫Lisa點餐，然後記他的帳。 剛開始他送花，Lisa把它插在餐廳，但從不帶回家。 不過他送了很多禮物，Lisa卻說什麼也不肯收。 很明顯的，餐廳的員工都把Lisa當成是他的女朋友，對她很特別，甚至刻意討好、奉承。 趙穎為了這件事和Lisa發生無數次爭執，連趙媽媽都介入，關切Lisa在那裡工作的情況。 Lisa本來也有些猶豫，直到有一天，Lisa竟然上了某八卦周刊的封面，繪聲繪影的說她是蔡議員的神秘女友。八卦雜誌不但登了Lisa的幾張照片，連在哪上學，什麼科系、幾年級都交待的很清楚。 「完全是對手惡意整我！」蔡議員對Lisa解釋「妳知道年底要選舉了嘛。」 「你一直跟我說你沒有女朋友。」Lisa冷冷的說，她也是看了周刊才知道，原來議員還有另外一個神秘女友，而且已論及婚嫁。 「妳相信周刊說的？」議員問，他擺出一副吃驚的模樣。 「我當然相信！」Lisa說，然後她便離職了。 有沒有女朋友Lisa根本不在乎，她在意的是他騙她，這種蓄意的隱瞞動機決不單純！ 這件事讓Lisa成為學校的風雲人物〔原來已經很風雲了〕，熟悉的人安慰她，為她報不平。 不熟識的，尤其是碰過他釘子的男生和那些一向妒嫉她的女生，便開始以周刊為藍本，任意擴張解釋，並企圖把她貼上〔標籤〕。 「腳踏兩條船」是比較善良一點的，「水性楊花」還是比較含蓄的，「援助交際」是最惡毒的。 Lisa本來以為她不會那麼介意的，嘴長在人的臉上，怎麼說由他們。 但當有一個周末，她們在玫瑰園吃完飯，Lisa想去趙穎家，趙穎卻面露難色，這時她才知道，連趙媽媽都受到影響。 「我爸媽給我很大的壓力！」趙穎說。 於是她和趙穎分手了，分的乾脆，意料之外的乾脆！ 『這就是我的初戀？』 『從玫瑰園開始，從玫瑰園結束！』 Lisa不曾這樣悲傷過，也從來不曾如此絕望。 十八歲生日那天，大哥哥拒絕了她，但至少她還有趙穎，有趙媽媽溫暖的手…，還有一些同學。 現在，她什麼都沒有了！ 半夜一點，她寂寞悲傷的不能自已，這時她想起了哈克。 她找出他的大哥大號碼，並打給他。 「我在台中，正在跟美女們聊天，妳想開了嗎？」 「沒有，」Lisa聲音哽咽「但我需要你！」 「怎麼了？妳等我！」哈克毫不考慮說。 掛了電話，明明心裡渴望有個人來陪伴，但她卻後悔打電話給哈克。 他不是趙穎，不是她男朋友，她覺得自己的自尊心蕩然無存。 『原來我竟是這樣脆弱！』 才兩個小時，哈克的車便到了路口的便利商店門前，Lisa和他約在那裡。 她鑽進車，向他說了聲「謝謝你趕來。」。 「現在是半夜三點妳想去哪？」哈克問，幾個月沒見了，他們之間似乎一點都沒有生疏感。 「就在車上，」Lisa說「我只想找個人陪我。」 哈克把車開到較暗的地方，她們移到後座，Lisa先拿出那本周刊給他看，一句話也沒說。 「哇，妳成了名人了，不簡單！」哈克笑著說，不是挖苦，不是揶揄，他的表情竟帶著些驚喜，好像Lisa當了中國小姐一樣。 Lisa苦笑，悲與喜胡亂的在心田攪雜著，她的情緒激動，眼淚毫無抵抗的流了下來。 她伏在哈克的懷裡，放聲的哭起來，哭了將近半個小時。 她從來沒這樣悲傷過，也從來沒有感受過這樣溫暖的懷抱。 哈克輕撫著她的髮梢，俯首在她的額角上輕輕的一吻。 「我知道妳很悲傷，但妳弄得我很激動！」哈克說。 Lisa抬起頭，用他的衣服擦拭著淚水。 他的一句話，竟神奇的掃去了她大半的悲傷。 「油腔滑調的不正經。」Lisa對他說，她記得這是魏紫當初對他的評論。 「你相信周刊上說的嗎？」Lisa問。 「說真的，我一點也不在乎！」哈克說「如果妳願意跟我在一起，我隨時都待命！」 「它怎麼說，一點也不會減少妳在我心中的美麗。」 「你真的願意做我一輩子的情人？」Lisa問。 「當然，那是我的榮幸！」 「你剛才在陪美女聊天？」Lisa問。 「台中的Talking pub，她們不穿衣服的！」 Lisa有點驚訝的看著他，驚訝於他的坦誠。 「我打斷你的興致？」Lisa問。 「我對那種用錢買得到，主動脫衣服又俗氣的女人毫無興趣。」哈克說。 「既然沒興趣，為什麼要去？」 「我只是去探險，妄想，會遇到一個和妳一樣美麗的女孩。」 「謝謝你能來，真的，我的心情好多了，你要我如何報答你？」 「既然妳問了，我就不再客氣…。」 哈克陪著Lisa，他向朋友在新店大台北華城借了個地方，陪著她渡過整個星期天。 那裡整天飄著濛濛的霧氣，就像在大凍山上一樣。 『那個充滿期待，神奇和驚險的美麗地方！』 『多麼美麗又難忘的回憶啊！』 園裡有一整排不知名的紅花，哈克摘下一朵給Lisa。 「妳用力吸，這花很甜的，是天然的花蜜。」 Lisa吸了一口，『真的很甜！』 哈克接過她吸過的花，繼續吸「我的花比妳的甜！」他笑得天真又燦然。 哈克一連拔了四、五朵，一朵朵的給Lisa，然後他吸著她吸過的。 這一刻，在漫山飄舞的飛霧中，Lisa從他臉上看到了一種模模糊糊的影子。 它似乎叫做『幸福』，它甜甜的如口中殘留的蜜。 但它卻又像他身後的霧，朦朦朧朧如真更似幻。 『誰能告訴我，幸福是什麼？』 Lisa沒有回家，第二天哈克直接送她去學校。 他們在車裡吻別，Lisa始終不肯給他家裡的地址和電話。 她感激他來陪伴她，感謝他帶來的歡笑和甜蜜，雖然那麼短暫，但這已經足夠讓她去面對眼前的一切。 ※ ※ ※ ※ 時間一天一天的飛逝，一轉眼，一年就過去了。 這一年間，Lisa沒有再交男朋友，她只跟一個台大法學院的學生有過短暫的交往。 然後，她甚至沒有再跟任何男生單獨約會過。 她又回到了兩年前，那個〔閉關自守〕的生活中。 連麗雲都很少跟她在一起，不論平常還是假日，她總是一個人。 一個人上學、下課，一個人吃飯，一個人進出校園。 她甚至把家裡的電話都換了，新電話她沒有告訴任何人。 婷婷半年前離開了那家Talking pub，她的胃經不起她一再空腹喝酒的折騰，住進了醫院，出院後她便換了工作。 兩個多月後，那家公司便盤給別人，也開始學台中，〔不穿衣服陪客人聊天〕。 考完畢業考，畢業就在眼前，家裡的負擔也越來越重。 爸爸已經完全不能工作，大哥哥給了他一些〔退休金〕，但這只夠付積欠的房租。 東海去當兵了，大哥哥的公司和別人合併，成為臺灣前五百大企業。 Lisa找了一個正式的工作，在一家小公司裡當會計。 『底薪兩萬』 她沒有去參家畢業舞會，甚至連畢業典禮都缺了席。 五年來，她辛苦打工，付了十幾萬學雜費，她覺得自己唯一得到的是『終於畢業了！』 她的工作非常的不順利，幾乎是一個接著一個的換，原因只有一個：全都是因為老闆或主管的性騷擾。 她已經不太敢再去小公司應徵，但大一點的公司講究學歷，她幾乎連面試的機會都沒有。 她也嘗試去做業務，賣過會員卡、高爾夫球卡，業績也還可以。 但她打從心底排斥這類要看人臉色的工作，一有機會她還是會去應徵內勤的工作。 ※ ※ ※ ※ ※ 就這樣一晃兩年就過去了，弟弟考上私立大學，第一學期的學費就要四萬多。 申請助學貸款又沒被核准，眼看註冊在即，爸爸要她去開口向大哥哥借錢。 「我不去」Lisa說。 「養妳這麼大，妳不能不顧弟弟的學業，他是我們徐家唯一的男孩。」爸爸說。 「你們為什麼不自己去借？」Lisa問。 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爸媽早就向大哥哥借了十萬元，而且欠了一年多都沒還。 『原來弟弟去年買機車和電腦是用向大哥哥借來的錢！』 Lisa關起門在房裡獨自飲泣，她的氣憤和悲傷使她的淚水源源不絕的淌落。 『原來生活竟是這樣的無奈和艱辛！』 晚上她做了此生最痛苦的一件事，她打電話給哈克，向他借錢。 而哈克什麼原因也沒問，只問了一句「妳要我親自送來還是給我帳號？」 Lisa給了他帳號，她哭了一整夜，她從來沒有這樣恨過自己。 艱苦的日子持續著，每個月要交房租時，Lisa總會持續好幾天的憂鬱。 現在爸爸媽媽好像突然變得不認識房東一樣，每次房東來要房租，她們便要他去敲Lisa門「你直接去找她。」 「都是妳！」媽媽經常都會這麼說「大少給妳三萬妳不去，東換西換的一個月平均賺不到兩萬！」 好幾次，她想搬出去一走了之，但媽媽卻威脅她，「現在全家只有妳有能力賺錢，妳要是棄我們不顧，我們就死給妳看！」 「最少等到妳弟弟大學畢業」爸爸提出比較理性和科學的方法來解決，讓Lisa覺得日子不是沒有希望的。 但想到每年要幫他付四萬多的學費，她實在不知這日子要怎麼熬下去。 這天晚上，Lisa走進樓下的大門，當她反身關上門時，像上次一樣，她意外的從門縫裡看到一個人影，從黑暗中走出來。 她先是驚愕，然後她定下心來仔細看去…。 『是東海？他退伍了？』 不知多久，〈東海〉這兩個字就一直不曾再出現在她的意識裡。她詫異，幾乎已經快要忘記生命中曾經有過這個人。 『怎麼，他仍然沒有忘記我？』 她回到家，從衣櫃底下翻出那本〔書〕，那本他十八歲時送她的禮物。 她一頁一頁的翻著，如同翻閱著自己的青春記憶。 『我以前是那麼的純潔，多麼愛幻想！』 『我曾經是如此的自負，如此的高傲！』 『但如今，生活竟把我壓榨成了什麼？』 『我不但為五斗米折腰，還去向仰慕我的人借錢！』 一連三天，Lisa進門後都發現東海會從黑暗中走出來，她的心漸漸從同情到產生了厭惡。 她一向不喜歡軟弱的男生，更何況自己現在過得如此艱辛。 『啊，晚上房東又要來收房租了！』 她邁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的往上攀爬。 『最近公司很不景氣，明明加了班卻領不到加班費。』 『但誰會在意呢？』 一進門，Lisa卻意外的看到客廳沙發上坐著一個男人。 『大哥哥！』 『怎麼會是你？』 沒錯，是大哥哥。 「聽說爸爸最近身體不好，我來看看他。」大哥哥對Lisa說。 「二少想要開公司，缺少一個秘書…。」爸爸說，他沒說完，被大哥哥打斷。 「我可以和妳單獨談談嗎，麗姬？」 Lisa和大哥哥走出門，他們就坐在樓梯上。 「麗姬越來越美了！」大哥哥說。 「每次見面大哥哥都會這麼說，其實我最近瘦了很多。」 「妳知道我不是奉承，事實是這樣的。」大哥哥說。 沉默了一會，大哥哥輕吐了一口氣，繼續說「妳還為那件事恨東海嗎？我真後悔當初告訴妳他的事！」 「大哥哥，」Lisa說「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小女孩了，那件事我早已經忘了。」 「可是，他卻沒有忘掉妳。」大哥哥說 「妳一定不知道，有多少次，他躲在妳家附近，等妳下課，等妳下班，只為了看妳一眼…。] [ 他很有才華，也很細心，善良又溫柔，從小我對他冀望就很高。但如今，卻成了一個廢人！] [ 我和父親好不容易說服他，讓他在我們分公司的部門裡，先當個小主管。但他對我說，除非能請妳去當他的秘書…。] [ 所以今天我來，不是請妳，是拜託妳。我可以給妳五倍的薪水，但妳不要告訴他。] [ 不是錢的問題，我也不值這個行情。] Lisa搖頭輕嘆說 [ 我並不喜歡他，更沒打算嫁給他，如果我當他的秘書，只怕以後會無法脫身，對他傷害會更大。] 「妳放心，他向我保證，絕不會糾纏妳，不會佔用妳私人的時間，更不會要求妳做公事以外的事。」 「他說，他要我跟妳說，只要能看到妳，他的生命就有價值！」 Lisa本還想拒絕，但聽到大哥哥的最後一句話，想到了一連三天躲在暗處的東海〔事實上可能更多天〕，她的心頓時溶化了。 Lisa流著淚水說「大哥哥，我答應你！我不知道這世間還會不會有人像他那樣愛我，但你應該知道，我並不會因為這樣就去愛他。」 「我希望他能振作起來好好的工作，雖然他一直都是我心理的負擔，但我給他機會，這是我曾經承諾過他的。」 「我希望你轉告他，如果他仍然沒有把心思放在工作上，沒有努力做他該做的事，盡他該盡的責任，我這一生都不會再理他了！」 「謝謝妳，麗姬，我就知道妳永遠不會讓我失望！」大哥哥說。 「大哥哥你不必謝我，我們先以半年為期，這半年我每個月領四萬元，但你只要給我兩萬五，剩下一萬五用來還爸爸向你借的錢。」 「那十萬塊錢可以慢慢還，家裡不是很缺錢嗎？」大哥哥說。 「家裡缺錢我自然會想辦法，但欠你的錢我一定要先還，這點沒得商量。還有，大哥哥你一定要承諾我，以後不要再借錢給爸爸，除非經過我…。」 「好，我答應妳。」大哥哥說。 「還有，半年後，如過東海表現正常，我才會繼續做下去，那時每個月只要給我三萬元，我最多也只值這個數字。」 「聽我說，麗姬，妳絕對不止這些，尤其在大哥哥心裡。」 「我們暫時就先照這樣約定去做，半年後再做商議好嗎？」 Lisa和大哥哥達成了協議，臨走，大哥哥輕撫著她的肩頭，對她說「麗姬，不論曾經發生過什麼，大哥希望妳知道，在我和東海的心中，妳永遠都是我們最美麗，最純潔的麗姬！」 Lisa抬著頭，強忍著淚水，對他說「大哥哥，我是的，我永遠都是的！」 說完她便轉身走進家裡。 『為什麼在我最沮喪、最悲傷的時候，沒有人說這句話給我聽？』 Lisa擦乾了淚水，簡單向爸媽說了和大哥哥商議的結論，聽到她願意做東海的〔秘書〕，爸媽興奮的互相道慰，爸爸的眼神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一塊浮木。 而媽媽的，卻乾脆的像是直接上了岸。 回到房裡，Lisa又拿出了那本書，一頁頁的相片，一首首的詩，一張張躲在黑暗中默默窺伺的面孔…，是什麼樣的一種信念，要有多麼不可思議的一種力量，才能讓一個人愛得如此的深，如此的堅定，如此的癡狂？ 『東海啊東海，你的愛是我這一生最不敢去面對，最不敢去觸碰的烈燄！』 『如今，命運之神終於逼著我，逼著我們做一個了斷。』 『但願借由它，讓我們都上了岸，而不是一起跌進萬劫不復的深淵！』 ※ ※ ※ ※ ※ 第二天Lisa便向公司遞辭呈，經理不准！並展開強力的慰留。 「我幫妳爭取調薪，為了加班費嗎？妳也知道公司最近的情況…」 「依公司歸定，員工離職，要一個月前提出辭呈，等公司找到人，工作交接完畢…」 『這點早在我意料之內！』 Lisa收拾好私人物品，和總務交接完。『沒有欠公司任何東西。』 總務和Lisa交情不錯，早就勸她走了。 「我現在就要走，這地方我一秒鐘也不想再多留！」她走進辦公室對經理說「你寫給我的那封噁心的信，我仍保留著，我不是威脅你，只希望你把薪水按時打進我的帳戶。」 「至於加班費，就當做是我對公司的施捨。」說完她便轉身離開了。 『真痛快，兩年來，沒有這麼快意過。』 下午，Lisa去為自己買了套衣服，想想，也將近兩年沒添新裝了。 然後，她一個人走著，走著，莫名所以的竟走到了《玫瑰園》。 她沒有進去，只在門口俯身輕嗅著玫瑰的芳澤。 『三年多沒來了。』 這地方就像是一個人的初戀，外面永遠有芬芳的花朵，教人百般回味。但裡面，總有些不堪的回憶 ，讓人不願再踏入。 下午，Lisa便去了新公司，本來說好明天才來的，但她想先來看看環境。 新公司就在原來的雙聖冰淇淋那棟，自從大哥哥的公司和別人合併後，就搬去敦化南路的〔摩天大樓〕裡。 而這裡，是他獨資的另一家貿易公司。 總機還在，還是原來的〔小琴〕。 她問了小琴辦公室的位置，便想直接進去。 「東海在裡面喔！」小琴對她說。 『他也來了？』 這令Lisa猶豫了一會，但她還是進去了。 『是原來總經理那間』 長長的走道，拉起她長長的回憶，好像才是昨天，她穿著制服，尾隨著周特助一步一步的走過這條走道。 當時，她的心既興奮又期待。 『期待著走道的盡頭，大哥哥溫柔的笑容和身影。』 而今天，她的心情卻迥異，她不確定盡頭裡的那張臉，將會如何面對自己，而自己又將如何去面對他。 門沒關，裡面傳來濃濃的灰塵味。 Lisa站在門外往裡看，裡面的大辦公桌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六尺長主管桌，和四張並列四尺長的業務桌。 在門口還有一張桌子，和主管桌遙遙相對。 『我坐這裡？』 這時Lisa聽到裡面有動靜，她輕移腳步，發現有一個人，背對著她，正趴在那張桌子下用力的擦拭地面。 她知道那是東海，她太熟悉那背影。 他竟然自己一個人跑來打掃，而她更確定那張桌子一定是給自己坐的。 Lisa心頭一酸，她的眼眶紅了，她轉身便往外走，走出了辦公室，走進了電梯。 ※ ※ ※ 第二天，Lisa一早〔八點四十〕就到了公司，她穿上了新買的衣服。 『好久沒有細心的為自己妝扮一下。』 公司規定九點上班，連小琴都還沒到。她走進辦公室，竟赫然發現東海已經坐在那裡。 「早安，怎麼不開燈？」Lisa問他。 「喔，我在想事情，早安，怎麼這麼早？」他顯得有點慌張。 Lisa心裡微微一笑，她發現他似乎不敢接觸自己的眼神，他仍然那麼害羞。 『真是的，這麼害羞怎麼做業務！』Lisa心裡打了一個大問號。 「我每天要做些什麼事？」Lisa打開燈，走到他面前問。 東海忙站起來說「我昨天早上應徵了一個助理，要下星期一才能來上班，妳早上暫時稍微整理一下環境，不過我會早點來幫妳…，以後，每天下班前把助理登記的業績報表匯整好，然後輸入到電腦裡。如果妳不會打電腦，我可以先請人幫妳打，再慢慢找人教妳，這些業務資料都是要保密的…。以後聯絡客戶的工作也交給妳。」 「大哥哥說妳很有潛力，如果妳不喜歡做那些煩瑣的工作，我就都叫助理做，妳就專門接待客人也可以。 」 東海一口氣說了這麼一長串，Lisa又等了一會，確定他說完了，才開口對他說「趁你的員工都還沒來，我有幾句話要跟你說，有些事我不會說第二次，而這次，我是用朋友的身份說的。」 「你先坐下來，走進這間辦公室你就最大，你不需要站著跟人講話。」 Lisa等東海坐了下來，繼續說「在助理沒來之前，所有的清潔工作就都交給我，這本來就是我該做的，你千萬不要幫我做，我會不高興的。」 「我電腦打的不是很好，畢業後，也一直沒有機會好好學，你可不可以找人來教我？我雖不很聰明，但回家會努力練習，應該很快就可以學會。」 「剛開始業務應該不會很繁重，但開銷卻不輕，我有個建議，我一個人可以先兼做助理，如果真的忙不過來，再找個助理也不遲。」 「可是我已經跟她說好了。」東海說。 「這你不必擔心，你等會把她的電話給我，我來跟她解釋。」 「以後遇到棘手，該推卻不好推辭的事就全都交給我，我不是擺在那裡給別人看的。」 九點整，所有的人都到齊了。 東海就在旁邊的會議桌開起會，他先幫大家相互介紹。 丁宏中，男，三十歲，已婚，大約170，稍瘦，臺南人，話不多，他是業務主任。 鄭儲，男，二十四歲，約165，中等身材，很白，台北人，很風趣。 王國祥，男，二十七歲，約175，又瘦又高，台北人，愛說話，和鄭儲交情不錯。 林秀英，女，二十四歲，身材不錯，還算秀麗，台北人，很會妝扮，喜歡把長而直的頭髮垂在胸前。 「這位是我們的秘書兼助理，徐麗姬，但她希望別人叫她Lisa。」東海說。 「幾年制的？有沒有男朋友？」王國祥迫不及待的問。 Lisa發現鄭儲向他施了個臉色，他的眸光迅速掃過東海，原本輕浮的表情立即收斂起來。 「我二十一歲，目前還不想交男朋友，也不想搞辦公室戀情！」Lisa冷冷的說，但臉上仍釋放著淡淡的笑容。 接下來他們談著業務，Lisa完全插不上話，只在一旁快速做著記錄。 Lisa花了一整天才搞懂，原來這家公司叫欣和貿易，大哥哥仍是總經理，但他在敦南上班，很少過來。 大哥哥原來的公司是〈欣欣實業〉，後來和〈大成企業〉合併，合併後叫《大成欣欣》，這邊的人都叫它《大欣》。 大欣是家電子通路公司，而欣和便直接代理它的業務。 這裡的負責人就是當初引Lisa走過長長通道的周特助，他現在升副總了。 除了副總，還有三個經理，財務部、業務部還有管理部。 業務部很龐大，經理下面有五個副理，每個副理帶一、二十人。 這些副理在公司都最少三、四年了，下面的人也都跟了他們很久。 只有東海最年輕，調來的四個人都是〔無黨無派〕，背景比較單純的。 其中丁宏中和鄭儲都算是大哥哥的人，是大哥哥應徵進來的，他們的業務能力不差，都是準備升副理的人選。 Lisa很快就看出來大哥哥幫東海佈的局，等這些人在此生根，磨合後，再換大辦公室徵人，他們升副理時，東海便順理成章的升上經理。 只是她擔心東海可以勝任嗎？做業務不是搞管理，業績不好是難以服眾的。 『真替大哥哥擔心。』 『東海呀東海，你可知你這趟玩得大了，萬一搞砸了，大哥哥會很沒面子的。』 第一天Lisa的工作就是在瞭解、認識以及磨合。 雖然懷疑東海的業務能力，但Lisa卻發現他在專業的領域上並不差，看來他來此之前，一定狠狠的下過功夫。 晚上Lisa回家吃完飯後，就走進弟弟房間，把他趕下了電腦桌，他曾經有連十八個小時，不吃不睡玩遊戲的記錄。 「以後我每天要用一個半小時的電腦，」Lisa對他說，看著他的詫異與不捨，Lisa繼續說「不服氣的話，自己賺錢來買一台！」 「我是為了工作，況且，買這台電腦的錢也是我出的！」 「才不是妳出的，是爸爸向大少借的。」弟弟說。 「你們借，我來還，你還好意思說。我不會跟你提學費的事，誰要我是你姊姊。但你沒有能力賺錢，卻要爸爸去借錢買昂貴的機車和電腦，我就不能不說。」 弟弟雖然一向恃寵而驕，但他卻從來不敢惹Lisa，只好嘟著嘴，乖乖的跑去客廳和爸媽一起看電視。 不出一個小時，Lisa就把今天教的東西全部搞熟了。 『以前為什麼總覺得電腦那麼難？』 回到房間，Lisa拿起電話〔她在房裡接了分機〕，分別打給今天認識的四個工作〔夥伴〕。 「宏中，你好，我是Lisa，很高興今天能認識你…，」她和他們每個人聊了二十分鐘左右，迅速拉近了和他們的距離，並從他們的口中，得到更多的資訊。 尤其是王國祥，才沒聊一會，就掏心掏肺的，把對以前主管的不滿和一些業務部門內部的矛盾全都說給Lisa聽。 而Lisa也全都把它記錄下來。 Lisa當然不是打算把這些事直接的跟東海說，她是開始幫東海去做磨合和生根的工作，她知道在這方面，東海一定很難勝任。 ※ ※ ※ 第二天，東海仍是第一個到公司的人，雖然Lisa已經又提早了十分鐘。 他正在掃地，突然看到Lisa闖了進來，慌張的把掃把藏在身後。 Lisa打完卡，悶聲不響的走到他面前，奪過他的掃把。 「你還有很多事要做，要學，不要再做這種事了！」Lisa嚴肅的說，雖然她心中感謝他，但口裡卻毫不留情。 員工們一個一個的走進辦公室，令東海大惑不解的是，經過了一夜，每個人突然都和Lisa變得熱絡起來。 有來分享早餐的，有人拿出一疊的資料給她，還有人〔王國祥〕始終站在她桌前找話題，不肯離去。 下午，業務都出去拜訪客戶，大哥哥帶了一個客戶來，Lisa倒了兩杯茶，大哥哥要她坐在東海旁邊。 東海向客戶說明公司代理的一種產品，不知他是緊張還是不熟悉，竟講錯了，講到另一種產品去了。 大哥哥很快發現他的錯誤，立即把話拉過來，親自幫客戶介紹，東海在一旁羞愧得面紅耳赤。 不過Lisa發現，這位客戶對自己的興趣似乎遠超過產品，眼神不時飄瞄在她臉上。 Lisa眸光掃過大哥哥，他似乎也察覺到，他們會心的一笑。 客戶聽完大哥哥的簡介，表情似乎還算滿意，於是同意明天進一步到大欣去聽正式的簡報。 「晚上請你們吃晚飯？」大哥哥趁客戶去洗手間時，對他們說。 「我晚上約好要跟宏中討論一件case。」東海說，雖然拒絕的很乾脆，但誰都看得出，他很想去。 「而且，我剛才講錯了，給客戶留下很不好的印象…，我應該再多花點時間去了解產品。」東海垂著頭，臉又紅起來，像是犯下什麼滔天大罪。 大哥哥正要開口，Lisa卻先說了。 「你不要再自責， 畢竟才這麼短的時間，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Lisa的話並沒有讓東海釋懷，他反而顯得更激動。 「我先離開了」他說完便走出了會客室。 Lisa疑惑的看著大哥哥，不知道東海為什麼會這樣。 「他只是想在妳面前有所表現，事實上這個case，他準備了很久…，或許是壓力太大了。」大哥哥說。 客人回來後，大哥哥便和他一起離開了。 Lisa送他們進電梯，大哥哥似有什麼話想要跟她說，但終究沒機會，只在臉上留下一層森森的憂悒。 Lisa等到六點多，本來想要在回家前安慰一下東海，但東海卻一直在會議室裡和宏中開會，她一直等到六點半，才忐忑不安的走出辦公室。 她惦記著他，覺得他像個孩子，像十四歲，她遠離他的身邊時…，他好像從此就沒再長大！ 不過，他的學習力卻很驚人，雖然今天出了點紕漏，但以麼短的時間來說，他已算是非常的進入狀況了。 『真的，我以前太不瞭解他了，沒想到，他竟是一個這樣認真、追求完美的人。』 ※ ※ 幾個星期過去了，東海整天從早忙到晚，他無疑是最少在辦公室的人。 除了每天早晚的會報外，幾乎看不到他的身影，而他不在時，所有的職務都由Lisa代理。 Lisa也很快的進入了狀況，不但瞭解了所有的產品知識，更清楚它的報價政策、市場競爭及應用範圍。 這天傍晚，當東海回來時，交給了Lisa一張訂單。 這是他談了一個多星期的公司，努力了這麼久，他終於成交了第一張訂單。 但從他的臉上，Lisa看不到絲毫的喜悅，反而是…，層層的滄桑！ 他不靠大哥哥，〔自從上次搞砸後，他就把大哥哥介紹的客戶平均分給四個組員。〕一切靠自己拿著工商名錄，一個一個的陌生拜訪。 雖然他的資歷最淺，業績也遠遠的落後其他人，但他的勤奮和堅持，終於漸漸獲得每個人的肯定。 ※ ※ ※ ※ ※ 兩個月之後，他的業績上來了，已經不再是最後一名。 這令其他人壓力大增，都戰戰兢兢的怕輸給他。在這樣良性競爭下，他們整體的業績也跟著水漲船高，也不再敬陪末坐，當業務部的墊底。 尤其是他們人少，若換算成平均業績，他們已經可以擠進前五名。 『這一切是如何發生的？』 Lisa從來不知道他每天在外面工作的情況，但從業績上，從他每天總是最早來，最晚走…，她終於逐漸得到佐證。 只是這些日子以來，除了公事，他極少開口和Lisa說話，他從不單獨請她吃飯，更不會趁機問她要不要順路載她回家。 這反而令Lisa迷惑了，是不是他已經成功的把重心轉移到工作上了？ 想到這點，還真有點令人悵然若失呢。 要不是偶然，Lisa抓到他窺視自己後，慌忙逃脫的眼神，她會真的以為他已經不再那麼愛自己了。 十月，林秀英和鄭儲升為主任，王國祥要到年底。 過完國慶，他們準備徵人，並換一間大的辦公室，照大哥哥的計畫，開始進入第二階段。 國慶前一天，Lisa故意一大早「七點半」就到了公司，她想知道，他究竟每天來得多早。 外門已經開了，Lisa有些吃驚，『會是他這麼早就來了？』 她一步一步，輕悄悄地向辦公室逼近，她在門口停了下來。 就像上一次，她聽到裡面有動靜。 Lisa輕移腳步，然後，她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背影！ 仍像那一次，他趴在地上，仔細地，一寸一寸地，擦拭著她桌下的地面。 而也正如上次那樣，他擦得如此專注，以至於渾然不知Lisa的到來。 此刻，Lisa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她的心酸得就像是浸泡在整壺現榨的檸檬汁裡。 Lisa退到一旁，她不知是什麼力量在支撐他，這麼多年，他總是這樣默默的在付出，而且幾乎從不要求回報。 『你這個傻瓜，大傻瓜！』 『你這麼做值得嗎？』 Lisa一步一步的往外走，每一步都似踩在他的一個痛苦的回憶中。 她不敢面對他，雖然她很想知道他心中的感受。 『你這個傻瓜！』 『你這麼做值得嗎？』 她的淚水又迅速爬滿了臉頰。 八點半，Lisa才又回到辦公室，東海已經端坐在位置上，他像是在讀書。 誰知道？Lisa關心每個人，知道他們每天的行蹤和習慣，卻總是忽略了他。 打完卡，她刻意走近他，知道他是在看一本行銷的書。 離得他越近，Lisa越察覺到他的緊張，甚至聽得到他不安的心跳。 拿起掃把，想要掃地，但，地上哪還有灰塵？ 驀然才想起，不知自己多久沒做清潔工作了。 『總覺得不髒，但從來沒想過原因。』 Lisa拿著掃把，在那裡愣了半天。 她抓到他窺視的眼神，只一瞬間，Lisa讀出那眼神中，表面舖陳著極淡極淺的笑，裡面卻蘊藏著極深極濃的愛。 Lisa收起掃把，她不會再去指責他，她決定從今以後，都不再去剝奪他的愛。 『多給我點時間吧，東海。』 十點多，大哥哥意外的走進辦公室，他沒有事先打電話來。 「東海不在」Lisa對他說。 「我知道，我來辦事，中午請妳吃飯，順便有些事要跟妳談。」 平常，Lisa中午都會幫大家叫外賣，一起在公司吃午飯，但今天推說有事，要大家自己解決。 「喔，要去約會喔！」王國祥窺她，誰都看得出，他的語氣帶著三分的酸味。 Lisa沒解釋，只神秘的淡淡一笑。 於是鄭儲也加入，問Lisa要跟誰去吃飯，因為大家都知道，東海早上開完會就開車去新竹了。 不知怎麼，明知大哥哥找她一定是談公事和東海的事，但Lisa卻有著莫名的期待，甚至還有些興奮。 而這點，沒逃不過這些銳利又敏感的眼睛。 鬧得正開，這時電話響了，是大哥哥：「可以走了嗎？我在總機這裡等妳。」 Lisa拿起包包便往外走，在電梯門關起前，她看到跑出來一探究竟的王國祥。 也看到他那驚訝的眼神。 大哥哥帶Lisa走到巷子裡，走進一家西餐廳，兩人都點了兩百五十元一客的套餐。 大哥哥先拿出兩支手機，對Lisa說「最近臺灣大哥大在促銷，申請門號不但不要錢，還送手機。」 「我要啟芬用公司名義幫妳和東海一人申請了一支，妳先收起來，傍晚東海回來，讓他先選，號碼都在上面。」 Lisa收起手機，想到才三年前，哈克申請一支還要七萬塊！ 「可是通話費很貴的。」Lisa說，因為前些日子，開辦費降到兩千時，她也考慮過要去申請。 「已經預付一年了，就當是員工福利吧，」大哥哥說「難道妳認為妳和東海不值得？」 Lisa沒再多說，收起了手機，開始用餐。 「我今天主要來公司和廠商和副總開會，這兩天利用放假，公司要架設網站，以後就可以從網路上去找資訊，甚至做行銷。」 Lisa和大多數人一樣，從來沒接觸過關於網路的事，聽大哥哥稍微講解後，覺得既好奇又興奮。 「這兩年來科技進步的非常驚人，」大哥哥說「尤其是網路！」 吃完飯，還有香濃的咖啡，每次喝咖啡，Lisa心底都會浮起哈克的影子，腦海輕輕飄過他的溫馨和甜蜜，即使是和大哥哥在一起也一樣。 「我真的要謝謝妳，麗姬，謝謝妳做的一切。」大哥哥臨走時說「妳有任何困難，不論是家裡的還是個人的，儘管來找我。」 Lisa平淡的看著他，嘴角露著蒼茫的一絲笑意。 『大哥哥你知道的，不論日子過得有多艱辛，我都絕對不會去找你的！』 Lisa回到辦公室，立即被包圍，一再的追問下，她才淡淡的說了一句「我們是鄰居。」 話說出去後她才知道，這句話事實上更具有想像空間。 國慶，Lisa在家補眠，自從去欣和後，家裡就一片昇平，弟弟勉強找了個兼職，在學校餐廳打工，本來那裡只要三四年級的學生，還是Lisa幫他去談的。 偶爾，她會陪爸媽聊聊天，也會和弟弟一起玩玩電腦遊戲。 昨天回家，她收到魏紫的信還附上兩張生活照，她已經十六歲，今年考上嘉義女中。 『長得亭亭玉立的，而且看上去，身材還不錯呢！』 她常寫信給Lisa，筆鋒總是犀利又逗趣，常逗得Lisa開懷大笑。 「姊姊妳知道嗎，我此生最大遺憾就是，當時太害羞，沒有和妳一起洗澡。」 「不知我們還有沒有這個機會？」 『小ㄚ頭，敢吃姊姊豆腐！』Lisa笑在心裡。 『就怕到時，妳又落荒而逃！』 ※ ※ ※ 第二天，雖然是放假，Lisa還是去了公司，東海也在，才一天，新的辦公室就全都弄好了〔接收別的單位的〕，有四十坪，暫時沒有主管房間，但有一個會客室，兩個主管桌，一個秘書，一個助理和十二個業務座位。 雖然辦公桌椅都是舊的，但卻給人格外的振奮的感覺。 沒多久大哥哥也來了，他身邊又出現一個女孩，才二十四、五歲，不論身材、面容還是氣質，都比當年的敏華姊差一些。 她穿著一件深藍色的迷妳裙，裙子短到只要稍稍移動，就會讓人心驚的地步。 『第六個』Lisa和大哥哥相視一笑。 『看來大哥哥的女朋友，年齡越來越接近我了。』 「辦公室還可以嗎？」大哥哥問東海。 「很好」東海說。 「有什麼問題直接找副總。」大哥哥說「我來看看網路架設的進度，可能沒那麼快好。」 大哥哥說完便離開了，他甚至沒幫東海和Lisa介紹那個女孩，因此Lisa判斷，他的第七個女朋友應該很快便會出現。 由於新的助理明天就會正式來上班，而且環境也很乾淨，因此Lisa和東海並沒有花時間在上面，很快他們就發現沒事情可做。 「我們要不要先搬家？」東海怯怯的問。 「不是講好明天大家一起搬？」Lisa說。 東海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尷尬的站在那裡。 Lisa給了他一個微笑，然後對他說「我知道你今天會來。」 「是嗎？」東海有點喜出望外。 Lisa看著他，幾乎是用凝視…，直到他的眸光逃避。 「妳真聰明，又善解人意，難怪每個人都那麼喜歡妳。」東海說，他仍不敢注視她。 『傻瓜，我是在給你機會啊，只要你現在敢開口，哪裡我都陪你去。』 但令人洩氣的是，東海不但沒開口，反而不安的看著錶。 「我去舊辦公室整理下資料。」他幾乎是落荒而逃。 『怎麼回事？』 『你只敢默默付出，卻不敢提起勇氣？』 Lisa空空的佇立在那，看著門口，捕捉著他早已消逝背影，她輕嘆了口氣，便離開了公司。 ※ ※ ※ 第二天，大家都很早來，只花了兩個小時就全部搬完。 這個月的重頭戲在組織發展上， 副總月初幫忙徵了兩個新人，下午正式來報到，從明天開始，一連三天都要報徵。 「徵人簡單，」王國祥說「只要Lisa裙子穿短一點，站在門口說聲〔歡迎加入〕，人就進來了。」 「Lisa還需要穿短裙嗎？」一向很少開口的秀英瞅著王國祥說「她從來也不穿短裙，就可以把人迷得團團轉了。」 此話一出，氣氛頓時尷尬一片，還是王國祥用三聲大笑來化解。 下午新人來，一個男生給了丁宏中，女生則安排在林秀英下面。 六個人關顧兩個人，照顧的無微不至，真可以用〔體貼入微〕來形容。 加上原來的兩個，這次總共順利的招進六個新人，平均分成三組，王國祥暫時還直屬東海。 年底到了，整體的業績扶搖直上，新人成長的情況也算良好。 東海仍然整天早出晚歸的，他曬得很黑，人也瘦了些，但從他眼神中，Lisa漸漸看到了以前他從來沒有過的東西，『自信』！ 這天中午，大哥哥突然走進辦公室。 「東海不在，要傍晚才回來。」Lisa說。 「我是來找妳的，一起去吃午飯吧。」大哥哥說。 Lisa和大哥哥在眾人目送下，走出公司，他們依然去上次那家吃套餐。 「再過幾天，就是麗姬二十二歲生日。」大哥哥說。 「是啊，耶誕節又要到了。」Lisa說著，帶著幾分喜悅看著他。 『大哥哥你總不會忘記我的生日。』 「有沒有想要什麼禮物？」大哥哥問「三年沒送你禮物了。」 「四年，」Lisa說「還有十七歲的時候。」 他們沉默了一會，彼此似都有著不欲提起的心事。 「我打算今年幫妳開個生日Party，不知妳想法怎樣？」大哥哥問。 「是東海提出來的？」Lisa問。 大哥哥猶豫了好一會才說「妳真聰明，什麼事都猜得到。」 「他為什麼不直接來跟我說？」Lisa問，她的表情立即沉了下來。 「妳從小跟他一起長大的，應該很了解他的。」大哥哥說。 「就是因為我瞭解他，他太懦弱，太沒有勇氣，這麼多年來，他不是透過我爸，就是透過你，所以我一直…。」 「妳真的瞭解他嗎？」大哥哥沒等Lisa說完，他一向很少打斷別人的話。 而他這一問，直教Lisa心裡感到非常的心虛。 「你知道嗎，在我眼裡，他幾乎和妳一樣的高傲，也一樣的倔強。他肯來求我，已經是提起最大的勇氣了！」 「妳有算過嗎，妳曾經拒絕過他多少次？」 Lisa無語，她的心思全盤被拉回到從前。 從認識他以來，是的，她不知曾經直接拒絕過他多少次！ 去家裡聽音樂，看書展，畫展，電影，音樂會…，是後來，他才透過爸爸，透過大哥哥…。 『為什麼？我為什麼一直拒絕他？』 『誰教他是大哥哥的弟弟！』 這才是真正的原因，Lisa一向心知肚明，卻總拿別的理由來搪塞。 「他真的懦弱，真的沒有勇氣嗎？」大哥哥反問。 這一問，幾教Lisa心碎！ 這半年來，日復一日，一點一滴的，沒有人比Lisa看得更清楚。 他是怎樣從一個空曠的平地，蓋起了一座樓房，雖然這棟樓還不高，但在這不毛的平原上，卻是多麼艱辛，多麼不易啊！ 『而這一切，需要多麼堅強，又需要多少勇氣？』 「妳真的不願意給他機會？難道他真的不值得？」大哥哥問，他的眼眶竟紅了。 Lisa早已流了滿臉的淚水…，她記得那件事之後，她曾經發誓，絕不再在大哥哥面前流淚。 「大哥哥，他值得的！」Lisa輕輕擦拭著淚水說「我想，我的夢也終於該澈底的醒了！」 沒有耶誕舞會，也沒有生日舞會，只有一個在Lisa精心策劃下的生日聚會。 二十六號晚上七點半，地點是在一家知名的KTV包廂。 Lisa七點就到了，等了不到十分鐘，只見東海匆匆的趕來。 「對不起我…」 「你沒有遲到，」Lisa看了下錶，笑著對他說「不需要說對不起。」 然後Lisa要他放下公事包，解開領帶，坐在她旁邊。 他有點靦腆的坐下，依照Lisa說的，解開了領帶，並小心翼翼的放下公事包。 「你公事包裡裝了什麼？這麼小心。」 他把公事包輕輕的挪開，挪到Lisa搆不著的地方。 他們先聊著公事。 「如果順利的話，明年四月，就可以升經理了。」Lisa說。 「嗯，如果順利的話，這全都要感謝妳。」東海說。 「感謝我？」Lisa笑著問「感謝我什麼？」 「沒有妳，我不可能做到。」他低著頭，始終不敢面對Lisa的瞳眸。 「我記得你小時候不是那麼害羞的。」Lisa笑著說。 「是嗎？我小時候是怎樣的？」 「你…，很愛笑！」 「我…？愛笑？」他疑惑，而且有些驚訝。 「是的，你小的時候，我們常在一起玩，你總是愛笑，處處都讓著我。」 「是嗎，我幾乎都忘了，我記得妳曾說，我小時候很愛哭的！」 「那是更小的時候，」Lisa笑著回憶說「其實我也是這兩天才想起來的，原來，你小時候是很愛笑的。」 說完，她的眸光驟然轉而陰鬱。 「這兩天？」 「是的，這兩天，我想起了很多事，很多關於你的事。」Lisa說。 「關於我？」 Lisa沉默，她的眸光又從陰鬱轉為晦暗。 然後，淚水如傾盆大雨般灑下。 「妳怎麼了？」東海慌了，不知所措的站起來，站在她身旁。 Lisa哭了幾分鐘，才擦乾淚水，喝了口桌上的果汁。 「我沒事，我門來唱歌。」 「怎麼還沒有人來？」東海看著牆上的鐘，七點四十了「無論做什麼事，他們都很少遲到的。」 又等了一會，本來Lisa想點首歌來唱的，但，意外的是，沒有人知道怎麼點歌，因為，之前他們兩個都沒來過KTV。 「不會吧！」他們都很驚訝。 「我去叫服務生進來。」東海說。 「不要，你坐下，」Lisa說「我們等到八點。」 『八點了。』 「怎麼還沒有人來？」東海有些按捺不住，拿出手機，走到門口，準備要打電話。 「一定是我的人緣太差，沒有人願意來。」Lisa難過的說。 「不會的，」東海立即收起手機，跑來安慰她。 「妳人緣最好了，又這麼美，公司每個人都很喜歡妳的，一定是他們搞錯時間，或是記錯地方，我打電話問他們。」 「不要打了，」Lisa說，她站了起來，走近他。 「告訴你一件事，」她綻露著如春花般的笑容說「其實，今天我只約了你一個人！」 「因為，今晚，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此刻的東海，竟傻傻的愣在那，他實在不知道Lisa是不是在跟他開玩笑。 突然他想到什麼，他立即從他的公事包裡，拿出一束被壓得扁扁的玫瑰花。 Lisa笑著收下花，輕柔的將他摟住。 他終於相信了，他們緊緊的擁抱在一起 ，他們的淚水交織，他們的心跳交融。這一刻，他們同時放下了過去，放下彼此不堪的那段過往…，不是磨合，而是一起將它輕輕地放下…。 他們整晚聊著天，聊著往事，聊著公事。從KTV聊到車上，從車上聊到公園。 他們之間沒有那種迫不及待的激情，甚至沒有一個貪婪的吻。 三年前的今天，因為他炙烈的愛，她悲憤的走出了他的生命。 而如今，那愛依舊炙烈，她卻決心將它拾起。 或許曾經怕被灼傷，但如今，她決定陪著他一起燃燒。 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那麼愛他，甚至有沒有像愛趙穎那樣愛他。 但她確定，將會全心全意，毫無保留的把自己的心交給他。 『因為你值得！』 『那股龐大的愛情力量，是我無法拒絕的！』 天氣本來就冷，又濕又冷，她們都有點不勝寒意，但彼此又有千言萬語想要訴說。於是他們又回到車上。 Lisa躺在東海懷裡，讓他輕輕的擁著。 他滾燙的淚水，滴落到她臉龐。 「即使只有這一刻的溫存，我此生已無憾了。」他說。 「不要這麼說，我們才剛開始耶，還有美好的人生，在等著我們呢！」 「妳真的願意陪我走過？」東海問。 「當然，你怎麼好像還不相信？」 「這一切太突然了，我今天還一直在懷疑，是不是我得了什麼絕症，大哥哥要妳來安慰我的。」 「哈哈，」Lisa大笑「你的想像力可以寫小說了。」 「你一個人愛得這麼辛苦，要我怎麼補償你？」Lisa問，她抓起他的雙手，讓它們環抱在自己胸前。 「我不要妳補償我，我已滿足，我會永遠像以前那樣愛妳，我註定為妳而生，也願意為妳而死。」 「怎麼這樣說？」Lisa放開他的手，皺著眉轉過身來對他說「我不要你為我而活，我要你做你自己。」 「愛妳，就是做我自己…！」 她們一直在車上聊到兩點多，才依依不捨的分離。 沒有吻別，只有一個長達三分鐘的擁抱。 「祝你好夢！」Lisa喘著氣說。 「不可能有更好的夢了，」東海說「因為我已經活在最美的夢中！」 ※ ※ 第二天一早，大哥哥打電話來公司，約Lisa中午吃午飯。 「你是來幫東海求婚的嗎？」Lisa在餐廳，開門見山的問。 大哥哥開朗笑著，沒有回答。 「還是你怕我會反悔？」 大哥哥的笑容頓時消散。 「不會的，」Lisa說「大哥哥你放心，我不是昨天才臨時決定跟他在一起的。」 「我清楚的知道，我終於遇到了一個值得我愛一生一世的人。」 「只是我不知道，他一直就在我身邊！」 「大哥哥，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 「我不會對妳隱瞞任何事。」大哥哥說。 「我十七歲生日時，你是故意不送我禮物的嗎？」 大哥哥有些意外，他避開她的眸光沒有回答。 「我知道了」Lisa說「我只是單純的想知道，因為這件事困惑了我四年。」 「但是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大哥哥，你為什麼要和敏華姊分手呢？」 「我本來打算和她訂婚的，」大哥哥說「後來，我們有些爭執，經過這些爭執，我們才發現彼此並不適合。」 「這些爭執和我有關嗎？」 「完全和妳沒有關係。」大哥哥說。 「大哥哥，你心中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呢？敏華姊的條件那麼好你都不要。」 大哥哥再度避開她的眸子，大口的喝起咖啡。 「我不知道我的直覺對不對，或許，命運本來是要安排，你會等到我長大的，但如今，那註定將是另一個故事了！」 Lisa說完從包裡拿出一樣東西。 「大哥哥，還記得嗎，這是我十四歲生日時，你送我的髮釵。」 「我記得。」大哥哥說。 「這麼多年來，它一直是我生命裡最珍貴的東西，無論到哪，我都會把它帶在我身旁。」 「今天，我把它還給你！」 「大哥哥，我的故事已經結束了，髮釵上有我深深的祝福，你把它送給你下一任的女友吧！」 ※ ※ 兩天以後，東海帶著Lisa回到家中，他們一起和東海的媽媽和大哥哥吃晚餐。 「終於讓我們東海等到妳了。」東海的媽媽欣慰的說。 「只希望他這麼做值得。」Lisa看著東海淡淡的說。 「大哥哥，我和東海商量好，我從明年（下個月）起要轉為業務。」 「為什麼？做業務很辛苦的！」大哥哥驚訝的說。 「是啊，女孩子不適合做業務的。」東海的媽媽也這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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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連載小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