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台灣立報 呂苡榕

【記者呂苡榕綜合報導】民國百年，政府大肆慶祝，元旦升旗典禮更邀請許多入籍中華民國的「新家人」一同唱國歌。不過，還有眾多擁有中華民國身分卻未能入籍的黑戶，還不知道得繼續流浪多久。這些四處流浪、求助無門的底層黑戶的人生故事，簡直就是電影《不能沒有你》的真實版。

去年12月初，數名泰緬孤軍後裔召開記者會，泣訴因入學方式不同，導致自己擁有「國軍後裔證明」卻無法申請合法居留。這些孩子搞不清楚當年到緬甸獨立招生的銘傳大學，與僑委會每年舉辦的海外聯招有何不同，學校也沒說清楚，導致這群人生地不熟的孤軍後裔，獨自在台承受非法身分的痛楚辛酸。

兄妹兩人身分大不同

記者會結束的第二天，這群學生中的一名男同學──李開維遭移民署專勤隊帶走，以「逾期居留」2千多天為由，將他送往位於宜蘭靖廬收容所，至今已超過1個月。

李開莉是李開維的妹妹，當初以僑生身分來台，符合移民署「由教育部或僑委會核准自泰國、緬甸地區回國就學或接受技術訓練」條件，能証明為「國軍後裔者」，已經申請到合法居留，卻形成兄妹兩人，只有一人被承認是孤軍後裔的荒謬情境。

除了李開維，這群經由銘傳大學獨立招生來台就讀的學生中，有不少人都是哥哥姐姐已申請合法居留，自己卻因入學方式問題無法申請。李開維曾順利申請到國軍後裔證明，卻在移民署認定他不適用「滯台泰國緬甸地區國軍後裔申請居留或定居許可辦法」後，國防部去年10月12日註銷了他的國軍後裔證明。

對於哥哥遭遇的荒謬處境，李開莉無奈地表示：「政府認定是否為孤軍後裔時，血緣應該優先於入學身分，怎麼會因為入學身分，就否認他是孤軍後裔？」

為救人 只得孤軍奮戰

為了讓與哥哥同樣情況的學生順利申請合法居留，李開莉四處尋求協助，甚至透過立委發文詢問各部會，要求說明此事。移民署的公文認定李開維不屬於「由教育部或僑委會核准自泰國、緬甸地區回國就學或接受技術訓練」的「僑生」，因此不適用上述辦法。不過，在移民署的網站上，「滯台泰國緬甸地區國軍後裔申請居留或定居許可辦法」（http://old.immigration.gov.tw/aspcode/LawList1.asp?NodeID=1032）中根本沒有提到申請者必須擁有「僑生」身分。

李開莉氣憤表示：「專勤隊把哥哥送到靖廬後，一直暗示我趕快把哥哥送出去。這種只想把人送走的心態，根本不講人權！」她無奈地說，12月10日國際人權日時，總統府人權諮詢委員會正式運作，但實際對於侵害人權的事件，卻沒有積極處理，各部會互相踢皮球，李開莉質疑：「總統維護人權的宣言都是說好聽的吧！」

目前已畢業但仍未找到工作的李開莉，獨自在台灣生活，一邊還得設法營救哥哥。對於哥哥在台灣受到的惡劣對待，李開莉不敢告訴緬甸的父親。舉目無親的她，不知道還要在制度的灰色地帶流浪多久。

政府應重新檢討制度

李開維的案子凸顯台灣制度的問題，當初，台灣政府沒有盡到照顧泰緬孤軍及其後裔的責任，導致這些後裔來台後卻無法申請合法身分。黑戶身分使得他們無法找到工作、沒有社會福利。直到2008年移民法修法之前，讓這群學生只要能証明自己是國軍後裔，就可申請合法居留。

相關單位在修法過後，認定問題已完全解決，對於「例外」案例，都視為「不符規定」，要求對方「照規矩來」，要這些人出境後再依合法程序申請入境，擺明只想把人趕出台灣。

以李開維的例子而言，由於緬甸政府並不承認中華民國，這些國軍後裔出境所持護照多半是假資料，一旦因逾期居留出境，幾乎無法再回台灣。移民署卻要求他們出境後再申請依親。

去年電影《不能沒有你》上映，總統馬英九偕同行政院長吳敦義、內閣閣員觀賞，看完電影後，馬英九檢討劇中反映的社會問題、公務員處事方式、心態問題，都值得深思，曾要求公務員需「苦民所苦」，將心比心解決問題。

對照李開莉兄妹的處境，去年電影之後的迴響，早已跟著電影下檔而煙消雲散，不論行政部門或公務人員，仍以機械態度面對工作，沒有體認制度背後的矛盾與錯誤，也不肯積極解決問題。

民國100年元旦升旗典禮，政府邀請100個新移民家庭、以及成功取得中華民國國籍或居留權的泰緬孤軍後裔、藏族同胞共同演唱國歌，強調大家都是「一家人」。然而，這幅「融合」景象，看在流浪已久的孤軍後裔眼中，顯得格外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