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去前再望一眼
拜城(Pai)對我而言原本是一個十分陌生的地名,第一次知道她的存在,是從報紙上的小圖片看到,當時在意識的土壤中播下第一顆種子。實地遊訪泰北,在眾多背包客的好評之中,再度赫然聽聞她的名字,這才開花結果,成為勢在必行的一趟旅程。造訪之後,果然又有種不枉前來的歡喜收穫。
隔日清晨, 在歸還摩托車前,我向拜城的東邊騎去(面對Aya Service,往右走),經過一片綠油油的稻田,在道路末端看見一座牌子寫著Temple on Hill,順著路抵達山上的廟,這裡便可俯瞰整個拜城的風景,原來在我腦海裡曾種下泰北美景因子的畫面,就是來自於這裡。 這景色像圖畫一般清新簡潔,整個拜城就像台東的小部落,環繞在青山綠樹之間,風景相當柔美,如果想悠悠哉哉過日子,這裡會是一個自在慢活的好地方。在這兒騎車、開車都很享受,前提是一定要慢。我,還是快了些。
旅程已接近終點,離開拜城一早我又將搭2.5hrs的車,往海拔更高的渡假小鎮湄豐頌(Mae Hong son)前進,據說這可是泰國人心中的蜜月城。
1095號公路 山林篇
從拜城再更上層樓往湄豐頌的方向前去,只見路途兩旁的樹木悄然轉變,已和來時路不太相同。1095公路這段林蔭大道變化萬千,先是由闊葉林轉至針葉林的樣貌,再悄悄回復原始闊葉林,短短山路之中,讓人感受到泰國雨林物種的豐富層次。令人難忘的是蜿蜒曲折的山勢,平均每公里就有幾個驚險的髮夾彎,每當過彎時,人車隨地形變化而擺動,這感覺令人緊張,還好窗外始終有美景,讓人神馳的樹海一路跟隨,綠波起伏盤旋,遠遠地連向天邊,這時才忽然發現,原來我們與天空的距離竟然這麼近。
就這樣沉迷在多變的山林間,坐在車中,看著旅行之窗,心是舒緩自在,無風、無雨、也無晴。此刻,我不在過去未來,也不在煩惱中,著實活在當下。
從拜城到湄豐頌將近140公里路程,中途只簡單休息一站,好讓乘客可以喝喝咖啡、補充食物,但最重要的是上上洗手間,舒展舒展筋骨。不久後,望穿秋水的湄豐頌到了!
有湖的小鎮最美
在泰國地圖上,湄豐頌(Mae Hong son)像是被忽略的最後一塊拼圖,特別突出。她被叢林茂密的山地遮掩,遺世而獨立。這個地方長久以來為外界忽視,近來才逐漸喚起大家的注意。
抵達湄豐頌,車子竟停在不知何處的郊外,輾轉來到市區。一下車,正準備去找民宿,一位同車來自澳門的大哥林先生希望同行,我們便一同往市中心的瓊昆湖走去。湄豐頌給我的第一印象與越南的大叻好像,我找到一家原本就計劃入住、面湖的Prince guest house,一晚250元,CP值很高。Prince Guest House的老闆是位熱情的英國人,然林大哥卻不喜歡,我們便分道揚鑣。
短暫休息片刻,當我準備出門遊歷時,巧遇鄰房一位長得很像韓國人的日本年輕背包客佐藤。問候幾句後,我們臭味相投,就相約一起去租摩托車,並享用午餐。據說湄豐頌只有在大清早,市場才會人聲鼎沸,展現出喧嘩的一面。然而在正午時分,我們竟找不到喜歡的餐廳用餐,最後只在街角看到一家麵店囫圇吞棗一餐。
路上的小風景是小確幸
湄豐頌的景點分為城北與城南兩大路線,我們打算當天先由城南的長頸村玩起。無論是往城北或城南,大馬路出市區都會途經一座城門,從城門旁轉彎叉進一條小路,接著我們就暗自驚喜,發覺彷彿進入人煙罕至的桃花源似的,這裡曲徑通幽,想著若不是地上已被鋪上柏油,它應該更有詩人筆下烏托邦的感覺吧!這條小路每每會與小河流交錯而過,河水雖淺但也需減速慢行。那日本年輕人佐藤,便不慎摔倒兩回,惹得我不得不慎。
騎呀騎! 一座不知名的小湖就在我面前出現,當時碧波蕩漾,一道陽光灑在湖面上,折射出六道光芒。陽光親吻湖面,湖水被蒸融,霎時化成霧氣、化成泡沫、化成彩虹、化成漣漪,冉冉散開。此時湖面就像是一只唱片在唱盤上轉動,娓娓流瀉出優美醉人的旋律,真的好美好詩意!這靜謐的小湖,竟然是我當日遇見最美麗的風景。
長頸村的哲思
再往前騎,我感覺長頸村已在不遠處,因為我已聽見人聲的頻率,擾亂了寂靜的大地。用250B買了門票後,我們便進入所謂的長頸村。這裡其實是叫做民族村,除了最特殊的【長頸族(克倫族)】外,村內還可觀賞到【阿卡族】、【大耳族】。
個子小的阿卡族人,視塗黑的牙齒為美麗象徵,她們因多半近親通婚,平均智商不高,被泰國人認為是最落後的高山民族,我曾在美斯樂見過許多。最鮮明的特色是華麗的服飾,尤其是掛滿銀器的頭飾,越老越俏麗。而大耳族讓人嘖嘖稱奇的是大耳洞,據說大耳族的女人只要滿周歲,便開始用火熱的棍棒在耳朵上穿出大耳洞,長大後耳飾愈碩大,耳垂愈長、耳洞愈大,表示愈美麗、愈幸福、愈長壽!最後民族村裡最吸睛、令人嘆為觀止的應是人口已日益稀少的長頸族,他們是源自寮國的少數民族,為了追求更好的生活,翻山越嶺來到泰北,由於長頸族人古老傳統習性,小女孩七歲(有一說5歲)開始就須在脖子上套銅圈,且隨著年紀的成長銅圈越加越高,直到結婚(有一說25歲)為止,重量高達約5公斤 ,一年365天、一天24小時都必須穿戴著,直到老死!
有些長頸姑娘長得娟秀標緻,每天不知要與多少遊客拍照?被隔絕在園區裡,能看到外人來,也算是一種不變之變吧!初見被莫名其妙習俗箝制的女性族人,我為她們感到晞噓,但後來我知道,在文明思潮開始進入她們的世界後,她們其實已經可以選擇要不要繼續套頸圈,可是或許是為了生活,或許是為了尊重傳統,也或許是不想改變,她們仍繼續原來的生活方式。我忽然覺得當我們在觀賞她們時,可不可以不要再用悲憐的眼神,何不以欣賞的角度,平等讚賞的心情,來包容、來看看她們的生活方式,她們其實很自在、自豪於她們的文化。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價值,是與非、善與惡、美與醜、高與下,不過是人類以自己的角度,差別相的觀點,所創造出來的標準。說穿了我們不也是被自己現實環境所箝制的長頸族。
同理心,旅行之覺
約在傍晚時分,我與佐藤驅車回到市區,來到地勢最高的帕德康寺(Wat Phra That Doi Kong Mu),這座白色的佛塔佇立於稜線上,非常美麗。由此俯瞰的湄豐頌,就像瑞士的山中小鎮一般,在夕陽餘暉中輝映著光彩。難怪湄豐頌被譽為泰北最令人著迷的城鎮之一,這個山地小鎮,置身於叢林環繞的泰緬邊境,雖地處偏遠,卻充滿誘人的神秘魅力。依舊保有自己的風格,湖光山色、人文風情、樣樣精彩。
入夜後我獨自漫步在湖邊,湖邊又開展出泰國城鎮必有的夜市大街。湄豐頌的夜市雖然不大,但別有風情。許多當地家庭闔家席坐在湖邊的草皮上野餐,連小吃攤也在草地上放置矮桌,讓食客融入其境。路邊仍有許多當地限定的風格小物,如1095號公路圖騰的貼紙、T恤或徽章,應有盡有,十分別緻。
當我在逛著夜市時,我發現時常有店家會對我開口說泰語招呼我,以前我會表現不悅。不知是我天生長相就像泰國人,或是經過幾日旅行耳濡目染後,行為舉止有被同化的關係。然而我慢慢有些釋懷了,我反省之前被錯認時的不悅,是否是自己的心量不夠,是否是因為自己的差別相,所以產生我優你劣的對立,其實當地人也有其不可抹煞的優點,我應該同理對待。想到此,一抹微笑升自我的心底。
真沒想到在此遙遠的異鄉,孤獨的旅程裡,我竟然還能想著平不平等的問題,這趟旅行真是妙哉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