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流是心理學名詞，運用在文學上指的是一種寫作技巧，文字隨著心靈活動暗湧奔流，彷彿有了super超能力，自由切換文字的時空象限，過去現在、這裡那裡、畫外音還是內心獨白交替出現......小說敘事有了無限的可能。

古典文學紅樓夢雖非意識流小說，但曹公的文字魅力常讓我有這種跳tone的聯想。尤其對於衣飾的長文串白描寫法，中間沒有標點符號區隔，每每看得我一頭霧水又心生嚮往，像催眠，如夢囈，又像繞口令。不知是否曹公刻意所為，用文字形塑感官意象的奢華，鋪寫一種輝煌氣勢，把服裝當成一幅畫來佈局，就好比有些意識流小說如咒語般綿長，文字意象充滿魅力。

隨意舉幾個例，保證你的閱讀意識流飛來又飛去：

「頭上戴着金絲八寶攢珠髻，綰着朝陽五鳳掛珠釵，項上帶着赤金盤螭瓔珞圈，裙邊繫着豆綠宮絛、雙衡比目玫瑰佩，身上穿着縷金百蝶穿花大紅洋緞窄褃襖，外罩五彩刻絲石青銀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縐裙。」－王熙鳳

「頭上戴着束髮嵌寶紫金冠，齊眉勒着二龍搶珠金抹額，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紅箭袖，束着五彩絲攢花結長穗宮絛，外罩石青起花八團倭緞排穗褂，登着青緞粉底小朝靴。」－賈寶玉

「貂鼠腦袋面子大毛黑灰鼠裡子裡外發燒大褂子，頭上戴着一頂挖雲鵝黃片金裡大紅猩猩氈昭君套，又圍着大貂鼠風領。」－史湘雲男裝打扮

「靠色三鑲領袖秋香色盤金五色繡龍窄褃小袖掩衿銀鼠短襖。」－史湘雲女裝打扮

你瞧！長串文字是不是像尼加拉瓜大瀑布一洩而下令人嘆為觀止？是不是很昏頭有些字還不會唸很想已讀不回直接跳過卻又忍不住磕頭如搗蒜？順帶一提，夏姥姥觀察到現在有些網路店家的衣飾廣告文案也流行白描寫法：

「簡約高腰寬鬆雪紡工裝五分闊腿短褲」

「法式復古方領冰絲針織吊帶背心」

「度假風薄款後背鈕釦寬鬆防曬襯衫外套」

「減齡少女風寬鬆腰部抽繩娃娃衫」

今昔兩相對照，實在忍不住哈哈笑。

*圖：史湘雲

*畫家：李新禹

1964年出生。
中國美術家協會會員，北京工筆重彩協會會員，天津市美術家協會會員。
主攻工筆人物、花鳥。畫風清新、古樸，功力精嚴，細緻入微。
筆下人物，輕靈脫俗，融現代畫風於傳統之中，畫面清麗明快，廣受好評。
多次在中國美協舉辦的全國美展獲獎。作品被中外美術愛友者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