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蕉美人

當我小時候, 瘦瘦小小沒有奶吃, 人們就蔑稱我 “小絲瓜”, 其後,由於我特別 “乖”, 又得了一個有名的小名 “小傑乖”…;  接著歷經小學, 初高中, 大學, 直至步出社會, 並長年旅居美加, 似乎我大半生都跟 “外號” 結了不解之緣, 加在我身上的各種 “外號或稱號” 可說到處相隨, 從來沒有停止過! 自進入台灣第二首府  “行政院” 服務後, 竟然又增加了數十個稀奇古怪的 “外號”, 是我始料所未及的!...  其中第一個 “頭銜” 就是 “香蕉美人” 了!  我之所以得到這麼一個奇怪的稱呼, 並非我長得像香蕉, 而是每天早上我都會帶一根香蕉去辦公室裹腹, 當時坐我隔壁那位高大的年輕同仁 “朱大胖”以為我很喜好吃香蕉, 又看我這個國外回來的 “洋包子” 傻呼呼的什麼也不懂, 就特別喜歡逗我, 並口口聲聲地叫起我 “香蕉美人” 來!....

話說從大學畢業後, 我除了在亞航做過幾個月事外, 接著就赴美留學, 多少年來, 在美, 加兩地遷徙游移的, 先後在芝加哥, 多倫多, 舊金山等地工作; …  因有感於幾乎沒在自己的 “祖國” 上過班, 更希望與 “日夜想念” 的父母家人多相聚, 故於一九八三年五月毅然決定回台就業;  經青輔會推薦, 次年三月幸運被分派到行政院“主計處第二局”.  此後, 我的人生進入了另一多彩多姿, 趣味無窮的重大階段!  在那長達六年的公家機關生涯中, 雖然每年出差, 查帳, 寫報告非常辛苦, 可是不但走遍全台群山峻嶺及許多國營企業, 廣增見聞, 且樂趣百出 , 其中最主要的因素, 就是有我這個 “靈魂人物” 的存在了, “只要有我的地方, 總是笑聲不斷”...  而那與自己親愛同胞們朝夕相處的上班時光, 比起在國外坐辦公室的感覺大不相同,  真是 “刻骨銘心, 永存腦際”, 加上與親人的聚首, 是此生中最讓我感到如 “餘音繞樑,  三日不絕” 的一段經歷了!...   

如上所述, 在行政院工作, 雖有其艱辛的一面, 但也使我大開眼界,接觸到許多新鮮的事物, 例如:  一般人都認為出國可以增長見識, 其實不盡然, 自我回台後, 才知台灣社會如許複雜, 什麼五花八門的事都有, 這我在國外多年是從未聽說過的.  也因此不論同事們談到什麼題材, 我都好奇地張大了眼聽他們述說, 並得知了許多 “新名詞”; 他們覺得我這 “鄉巴佬” 傻的可愛, 更引起他們的興趣, 經常編造一些莫須有的事情來愚弄我, 比方說, 叫我在自家門口掛一個 “紅燈籠”, 表示歡迎客人到訪之意, 我都信以為真, 心想: “台灣原來有這麼奇怪的習俗, 我長了這麼大才知道…”, 過了些時才發現, 他們全都是騙我的, 真把我氣壞了!  相對的, 我的 “憨態” 可給同事們帶來無盡的歡笑, 也成了全局最喜愛的 “開心果”!...  無論在任何場面, 只要我一出現, 原來寧靜的氛圍立刻改觀, 馬上歡聲雷動了起來, 所有目標都集中在我身上, 且不論他們對我說什麼, 我的回答都令他(她)們樂翻天, 那一陣陣的爆笑聲幾乎把屋頂都要掀翻了!….  

不僅是二局, 我的人緣也廣及一局和其他單位, 他們總是親暱的稱呼我 “墨妹”, 或 “小公主”,….  有位溫文儒雅的主管, 他太喜歡聽我 “說話” 了, 每看到我, 都對我那特殊的嗓音 “讚不絕口”!...  說我應當去從事廣播行業, 走到哪兒, 也經常有人對我這麼說….

 此外, 我一生鬧的笑話太多了!  尤其在行政院那幾年, 笑話更是一籮筐, 從來就沒間斷過!...  真的到哪都 “鬧笑話”, 別看我那麼大的人(除了幾位主管, 我比局裡所有的同仁都年長許多, 剛開始,倒沒人看的出來, 豈知後來傳閱公文時, 年齡居然是公開的, 使我無所遁形, 真是尷尬極了!), 可是在那些同事中間就像幼稚園的小孩子, 不是我鬧笑話, 就是大夥都愛跟我開玩笑, 把我當作取樂的對象 , 所以我這個 “開心果”, 是實至名歸啊! ...   除了鬧笑話, 還有說不盡的趣事 :

~  記得在美國時, 每次吃飯都是我吃完等人家;  瞧, 很多人吃個飯在那邊 “左聊右聊”, 實在太慢了, 我都等的不耐煩 ...  我還想, 我吃飯夠快了, 哪料到回到台灣正好相反!  不論男孩或女孩吃起飯來真是快的不得了! ...  男孩子都受過軍訓, 尚可理解, 女孩子一個個卻不知從那裏訓練出來的? ... 猶記初去主計處不久, 我們及其他單位人員同被安排去參加 “主計人員訓練班”, 與其說去 受訓, 還不如說是去 “受罪”!..  每天早上, 好不容易熬完昏昏欲睡的 “催眠課”, 中午本可好好享受一頓美味的便當, 沒想到為了趕搭回院裡的專車, 每頓午餐都吃的緊張萬分!...  儘管 “狼吞虎嚥”,  我仍然趕不上別人的速度, 人家都吃完了, 我才吃了一半都不到,   每個人還直喊著:  “墨, 快點!  墨, 快點!”, 天天都猛催我趕快吃, 害的我根本都不咀嚼就囫圇吞下去了, 胃都吃出病來了!...  我常納悶: “男孩子吃得快, 還不奇怪, 女孩子怎麼會吃飯那麼快呢?”,  我本自認為已經吃的夠快, 碰到她們卻變成太慢了, 她們 “秋風掃落葉”, 吃得那麼迅捷的原因, 至今對我還是個謎團?!....  從那時起, 每回與人聚餐, 我都不得不 “快馬加鞭”, 否則遠落於人後, 我的肚子就只有唱 “空城計”了!

~  有一次坐計程車, 我對同車的人說:  “以前我在多倫多時, 我好喜歡貓, 整條巷子, 每一家的貓都和我是好朋友, 看到我都跟我打招呼, 跑出來一大堆…”, 正在講得精彩的時候, 突然聽到貓叫聲,  喵~~ 喵 ~~…的, 大家覺得好奇怪, 才在講貓, 就有貓叫, 車上哪來的貓啊?...  原來是那個司機啊, 那個司機實在太好玩了, 因為他聽我講貓, 就做貓叫, 做的真的太逼真了, 根本聽不出來是他叫的,惹得眾人笑哈哈…;  反正走到哪, 都是笑聲就是了!...

~  繼 “香蕉美人”後, 隨著時光飛越, 我想像不到的 “新奇外號” 有如雨後春筍般急速地增加 (尤其我們二科搬至三樓獨處一室後),    大部分都是拜我同科那幾個 “寶” 所赐…  諸如:  “墨魚”, “蝌蚪”, “墨寶”, “八爪女”, “swan”, “鹅妹”, “龍妹”, “墨Dragon”, “柔柔”, “小天鵝”,  “兔女郎”, “獅子頭”, “猩猩”, “浴婆” (我說我是 “玉婆”, 他們卻偏要說是“沐浴” 的 “浴”, 實在太淘氣了!) … 等等, 多的令人咋舌, 其中不乏難以入耳的 “封號”, 真拿他們沒轍!..  不只外號怪異, 連我的 “裝扮”有時候也被說的其難聽無比!   譬如, 有次我梳了一個高高, 特殊的髮型, 那想到,天哪!  竟被他們批評的體無完膚!   說是什麼 “蜂窩形的鳥巢不下蛋”, “蘑菇罩頂”… 等, 若我多跑幾趟洗手間就更慘了, 他們叫我以後要在廁所邊談戀愛!...

 就因為科裡那四位最會搗蛋, 與我鬧著玩的大男生太過刁鑽調皮了, 每每使我無法招架, 哭笑不得, 他們乃成了我心目中的 “四大惡兄”, 並喜用台語暱稱彼等為  ~  “獅兄” (我覺得他的臉長的太像獅子了), “暉兄”,“礎兄” 及“雞兄”(局裡惟一的單身小伙)…其中 “暉兄” 長相斯文, 口齒伶俐, 卻相當頑皮, 與同樣姓 “黃” 的 “獅兄”( 號稱 “雙黃”) 老愛戲謔我, 已夠我受的了!  加上一個專門跟我唱反調的 “礎兄”, 及打邊鼓的 “雞兄”, 真是 “四面楚歌”, 讓我窮於應付啊!  若非我度量大, 不常被他們氣的頭頂冒煙才怪!... 然而, 儘管他們動不動就氣我, 我還是跟他們相處得非常的融洽!..   每天下了班, 我必打電話給 “最愛” 的媽媽聊天,…  經常對她描述:  “今天又發生了什麼笑話, 同事們又給我取了一個什麼樣的外號”, 聽到聽筒那端傳來她愉悅的笑聲, 我是多麼的開心!...  是的, 雖然我們公務繁忙, 周遭卻不時散播著情趣和笑料, 倒不能不歸功於 “溫良敦厚” 的劉科長和那幾位 “特愛搞笑” 的男士們啊!... 

~  在諸多外號中, 最特殊的一個就是 “墨小燒”了!  因為每個男的碰到我就大汗淋漓的, 拼命擦汗, 人家才叫我 墨小燒…  說來不是假的, 以前每一次無論到哪裡, 那些男人看到我就渾身發熱, 被我 “燒” 的七葷八素的, 尤其 “挨著我坐” 時更是一直喊熱, 猛擦汗….   記得有一回去中鋼查帳, 碰到某個部門處長, 長得高高大大的, 很漂亮, 一表人才;  後來我們一起吃飯, 他坐我旁邊, 那時候我頭髮很長, 我覺得我長髮是最有魅力的, 他簡直是… 不停的擦汗, 我們就在笑…;  我看他不知道出了多少汗, 他說:  “怎麼那麼熱啊?”, 有一個同仁, 他是不講出來, 其實心裡面明白的很:  “你坐在墨小燒的旁邊, 還有不熱之理!”, 真是笑死了!...  其實我這 “墨小燒” 是 “燒火” 的 “燒”, 結果我同事一天到晚尋我開心,  說我不是那個  “燒”, 故意說是另外一個 “騷”, 唉呀!  真的是太壞了!...   

~   講到 “墨小燒”, 就不得不一提與此稱呼有 “異曲同工” 之趣的我的眾多 “情人”和 “動物” 了!  自返台以後, 由於每年出差, 我的足跡遍及各地, 不論走至何處, 就像一陣旋風, “所向披靡”, 獲得多少欣羨, 喜愛的目光 …, 加上日常生活中所遇, 對我 “癡迷” 的 “追求者” 自然也比比皆是了!...  而這些事一向鮮為人知, 惟有坐我對面, 成天跟我嘻笑逗趣的 “獅兄” 瞭解的最多…  也因此, 我們

之間就更 “玩笑” 不斷了!....  

       在耳濡目染下, 聰明慧黠的獅兄總是用那慣有奇特的表情, 詼諧的語氣調侃我:  “今天哪個情人來找妳啦?”, “墨, 我真佩服妳, 這麼多情人, 妳如何分得了身啊?”  (我從不透露別人的真實身份及名字) ….  更妙的是, 有天他像發現了外星人一般, 詫異地說: “墨 Dragon, 真奇怪耶 , 怎麼那些愛慕妳的人好多都是動物?”,… 一語提醒了我, 可不是嗎?  姓余(魚), 姓胡(狐), 姓袁(猿), 姓施(獅),姓熊, 姓項(象), 姓牛.…等, 很多來找我的人, 他們姓的諧音正好跟某個動物相近, 實在太巧合了!  大概我喜歡動物, 才會有那麼多 “動物” 環繞吧!...  從那之後, 獅兄更有的樂了, 時常向我打趣道: “Swan, 妳到底有多少動物?”.. “我看那個動物對妳快要瘋狂了!”,  他的話往往令我打內心升起一股甜甜的笑意, 他真是太有意思了!

       說來也是, 那些對我心儀者, 舉凡: 位尊權重的高官, 局裡局外的職員, 部會首長, 事業單位巨頭, 部門主管及同僚, 學術界人士, 社會青年…等, 他們大都用心良苦, 竭盡所能地討我歡心, 但什麼金錢, 地位, 豐厚的禮物, 甚至說要送我豪宅 , 都打動不了我的心, 也有人撰寫詩詞或短箋給我, 茲列舉數首如下:

             “因緣際會識佳人         心曠神怡精神爽

               多才多藝美嬌娘         惹人朝思且暮想

               不羨神仙羨鴛鴦         此心不渝共拜堂

               功名利祿莫爭強         過眼雲煙且參禪”

  汝之倩影, 如影隨形, 如醉如痴….

  “風絮飄殘已化萍,  泥蓮剛倩藕絲縈,  珍重別拈香一片,  記前生

    人到情多情轉薄,  而今真個悔多情,  又到斷腸回首處,  淚偷零”

妳能了解我的心嗎?

              “人花爭豔:     花輸

                牡丹雖富貴     總是凡間花

                莫若湘菱子      仙境才有她”

            “十分想妳,  可是因為顧慮……..  所以

              不敢想妳; ….       因為

              害怕想妳, ….       因此

              不想想妳; ….       但是,  偏偏又不禁

              十分想妳!                                                   ”

       自從年輕起, 寫的雋永動人, “蕩氣迴腸” 的詩詞和書信我收到 “太多了”,  可是同樣激不起我內心絲毫的 “快樂” ! ….  所謂:  “弱水三千, 我只取一瓢飲”….  ~  我但求 “ 一位” 彼此真心喜歡, 並能與我 “相依相惜” 的人就夠了! ...  什麼 “金山銀山”, 再多的追求者, 對我又有何用呢!....  

~  自然上自長官, 下至全體同仁, 對我這個 “瑰寶” 的 “終生大事”一直是相當關注的!...  不時懇切地對我說, 若我那天 “步上紅毯”, 他(她)們不但會為我大肆慶祝, 而且根據年齡的長幼, 都可做我的 “伴郎” 或 “伴娘”, “花童” 或 “花女”…, 那可真是太熱鬧了!...  同時, 就是遭遇任何困難, 他(她)們也必會 “排除萬難” 來參加我的婚禮…  連一向傲氣的 “礎兄” 都說: “只要妳結婚, 就是再遠, 我都一定會趕來的!”, 聽的我著實太感動了!...  當時我常想:  如果真有那一天, 那可得了, 不知道會 “鬧成” 什麼樣?!...  絕不只是掀翻屋頂那麼簡單, 整個大廳恐怕都要爆炸了!!....

我個性隨和, 平易近人, 固然深得人心, 在工作上更是 “盡忠職守,表現不凡”, 每年為國家節省的開支何止上百萬!...  因為審核國營企業預算, 掌管 “生殺大權”, 各事業單位人士看到我們當然畢恭畢敬, 彎腰哈背的, 極盡阿諛之能事, 但除了公事公辦, 我從不接受任何特殊的款待或邀約, 亦不因感情因素, 而改變我做人做事的原則, 以下略述幾件事例:

~  一進二局, 我就接下了 “中鋼” 和 “保二總隊” 的預算審核, 保二總隊是我們局裡惟一的公務預算, 也就是說, 我們更能控制他們的荷包, 根據我們所核准的, 他們是沒法多花一分錢的.  我看到那厚厚的預算本, 裡面所列項目繁多, 可說鉅細靡遺, 要花費很多心血逐項研究;  經過仔細推敲的結果, 我刪減了他們一百多萬的經費… 這事就像給他們丟了一顆 “炸彈”, 造成極大的轟動!  巧的是當時該總隊的會計室戴主任曾經是我父親的學生, 他立即跑來我辦公室, 請我手下留情, 可是我毫不為所動, 因為我對我的評估是有信心的!...  有次去該總隊查帳, 他們上上下下, 甚至情報局長, 都對我相當恭敬, 還有人私底下對我說我刪減的費用都恰如其分, 也很佩服我洞悉事情的能力...  其後他們每年編列預算都不出我核定的總預算範圍, 能為國家撙節龐大的支出, 至感欣慰!...

~  中鋼一向是國營企業的模範生, 審核它的預算應當輕鬆很多, 其實不然, 我從不敢掉以輕心, 照樣不遺餘力地逐條詳細審閱,  尤其很多是科技專業名詞, 比審核保二還要困難的多, 所消耗的時間和心力, 是別人無法想像的!... 出乎預料的是, 仍然被我刪除了不少不必要的開支.. 某天董事長竟然親自打電到我辦公桌, 我恰好不在, 每個人都睜大了眼, 難以置信! 大概我的 “大刀闊斧”, 撼動了他的神經吧!  就如保二總隊, 中鋼旗下對我的 “獨到功夫” 不得不折服, 說我砍掉的正好都是他們認為可以節省的地方….

~  另外一樁關係重大的審核事項就是 “出國計畫” 了!  事業單位每年編列龐大經費派人出國考察, 研習, 培訓...等, 但實質效益究有多少, 就很難定論了.  因此對每項出國計畫的編列都必須詳加審核, 以免浪費公帑…  在中鋼所編列的項目中, 每年都有一筆董事長, 總經理出國進修的經費, 主管國營企業的 “經濟部” 還特地提醒我, 該筆預算行之有年, 是絕不能動的;  我向來 “敢作敢當”, 不畏權勢, 才不管什麼董事長, 總經理, 該刪的照樣刪!  因我感覺那筆進修經費編列的過高, 有檢討之必要, 況且亦不需每年都去, 所以大手筆做了一番“調整”, 這事卻引起了掀然大波!...中鋼公司立刻派了兩位代表北上陳情, 為此二局還召開了一個重要會議, 並邀請秘書處共同參與;  在會議中, 那兩個人滿面焦慮的先後站起來, 陳述了很多有關該出國進修的必要性, 希望維持原計畫, 萬萬不能刪減任何金額及改為隔年編列等, 當時的老局長聽了頻頻點頭, 由於他是中鋼的監察人, 自是支持中鋼的…  當他正要宣布恢復原預算時, 未料秘書處來的代表突然站起來說話了:  “ 我覺得貴局的墨小姐既然會做此刪減, 自有她的考量, 我們應當尊重她的判斷, 何不照目前所核定的實施看看, 將來再做定奪!”, 聽說秘書處在院裡的權力是最大的, 他們說的話沒人敢反駁, 這個案子也就此定下來了, 老局長臉都綠了, 但卻無力回天!... 其後數年, 這項獨特的出國預算一直照我所刪改的編列, 未再更動過….

~  我在工作上之 “敬業”, 是有目共睹的, 除非萬不得已, 亦從來不請假 …  有一次鬧眼疾, 嚴重到兩眼都沾黏住, 幾乎睜不開, 看不到東西了, 我仍然天天去上班, 不願請假, 連科長都 “心有戚戚焉”, 每叫我回家, 但我還是堅持到下班, 不離開工作崗位 ….  三年間, 我未請過一天假, 是相當不簡單的!...

在主計處任職期間, 最艱苦的莫過於第一年了, 為了助遭遇財務困境的弟弟一臂之力, 我出資頂下了他在南昌街的一棟小公寓, 當時的貸款利率高達13%, 每個月的分期付款金額兩萬多台幣, 幾乎是我薪資的一倍, 壓力之大, 可想而知!  好在上天庇佑, 我很順利的在一補習班找到了一 “夜間兼職” 教英文的副業, 才解決了迫在眉睫的付款危機!...  第二年利率下降甚多, 我也輕鬆多了, 並辭掉了該教職, 因為頗受學生們愛戴, 對我的離去, 他們都相當的不捨…  而我也擁有了第一棟屬於自己的房子!...

由於自小熱愛中國藝術, “琴棋詩畫, 刀劍棍扇”, 我沒一樣不喜歡, 也沒一樣不涉足…  一九八七年四月初, 我穿越新公園 (如今的二二八紀念公園) 時, 看到有人在教劍, 扇, 我真是高興...  其後我就拜 “程斌” 和 “張迎春” 兩位武藝及技藝超強的一流高手為師, …  跟他們學習了真正的劍術 “青萍南劍” 及 “舞蹈和功夫” 合一的 “梅花扇”, “青龍劍”, “楚留香雙扇”… 等;  此外, 又利用工作餘暇, 在政院內學了 “太極拳”, “太極劍”, “楊家短棍” 和 “刀法”…, 可說獲益良多, 生活中更增添許多趣味… 不只如此, 我還去台北某機構學習 “撞球”, “胡琴” 和 “台語”,…  大部分口授課程, 我都強記在心, 回家後再 “一點一滴” 地做了詳細的圖式和 記錄….  所以, 就如工作上的認真, 我學任何 “技藝” 的 “恆心” 和 “毅力” 是沒話說的!!  不論再 “苦”, 我一定有始有終, 絕不放棄!...  記得第一次見程老師求藝時, 他看我 “弱不禁風”, 連劍都拿不動, 故對我說:  “學這套劍法, 要有極大的耐力和體力, 非常的辛苦, 很多人跟我學了一陣都半途而廢, 不再來了! .... ”, 我知道他對我毫無信心, 就回道: “我不一樣, 老師請放心, 我一定盡最大努力, 堅持到底!”..  就這樣, 我每天半夜四點天未亮就起床, 五點半到達新公園, 先跟張老師學習一小時的 “劍或扇”, 再跟程老師學那博大精深的 “青萍劍”, 直到七點半, 才拖著疲憊的腳步去上班…  月換星移, 終於咬牙熬過了那艱辛的歲月, 成就所學, 我是多麼的歡欣雀躍啊!..

      無論是教我劍術的程老師, 還是我學習國畫, 古箏 …等的另幾位教師, 對我都 “疼愛有加”, 也都使我感懷至深!…  最 “有趣” 的, 是那教二胡的王老師, 每回上課時, 似乎都忘了自己 “身在何方”, 當著那麼多學生的面, 常常 “失了魂” 似的對著我一個人拉琴…, 並用那 “放電” 的雙眼直楞楞地看著我, 我渾身細胞都亂了套 …而那國畫班的恩師 “徐方策”, 自一九八一年夏, 我返台期間跟他學畫以來, 非但常寫信給我, 還送我不少經他落款的字畫, 我真是感動極了! ...  一九八五年秋某日, 他來小公寓看我, 不僅帶了許多水果, 又送了我一大幅上書 “大地春回  鳥語花香” 極為艷麗的牡丹畫, 我焉有不歡喜之理? ...  然而上面怎會只有 “孤伶伶” 的 “一隻鳥”?  老師是不是糊塗了?  當然我心裡不舒服!  他看我神色有異, 問我說: “妳喜歡嗎?”, 我說:  “喜歡”.., 他是何等聰明, 叫我拿出筆墨來, 當即在畫上添了一隻 “公的” 白頭翁 , 看起來搭調的不得了, 可說 “天衣無縫”, 一點都看不出來是加上去的!  對老師無比的 “功力” 太佩服了, 我也大大地開懷而笑了!...                  

每年二局的 “重頭戲” 就是七, 八月間, 我們都要分組去各個國營事業單位查帳, 那可是我最快樂的一件事了!...  不但跑遍全台各大都市及窮鄉僻壤, 參觀, 經歷了許多偉大壯觀的建設, 如:  中鋼公司的 “大鍊鋼爐” ~ 爐內那燒得滾燙火紅, 如地心溶岩般的熊熊烈火, 太好看了, 使我終生不忘!  該公司其大無比的 “儲物倉庫” ~ 當我乘坐一種奇異的滑車, 上下左右遊走於無數高聳的置物架之間 “盤點存貨” 時, 感覺就像個空中飛人 , 實在太有趣了!  台電公司設於深山大澤的 “電廠及變電所” ~ 大都安置在有名的風景區, 或杳無人跡的山林間, 那兒可見到些遠離塵埃, 碧藍澄澈的湖水, 真是太美了!  中油公司那永不熄滅的 “火炬”;  “高雄煉油總廠” 半屏山腳下及 “桃園煉油廠”建造在海邊的一座座高低粗細不一, 綿綿密密, “巨大的儲油槽” ~ 最大容量可裝油十三萬噸, 儼若一棟大體育館, 周圍連結粗大的油管, 令我嘖嘖讚嘆;  該公司 “苗栗探勘處” 的 “出磺坑” ~ 看到一根粗大的鋼管慢慢的鑽入地心中, 實際瞭解了“鑽油井” 的情況;  “台營總處” 設在基隆以北海岸邊的 “LPG 冷凍儲槽” ~ 經過翁廠長詳細解說 LPG的結構及效用, 並做簡報, 大家對油氣的輸儲有了深入一層的體會…;  中船公司的 “大造船廠”  ~ 繼中鋼之後, 最後一年多, 我接管中船的預算, 當我到達該公司, 看到那一艘艘美麗的大輪船時, 高興的如小鳥兒般歡唱起來!  還有台糖, 台肥, 中化, 中工...等國營企業的特殊建設, 不再贅述; 又利用閑暇, 遊歷了不少知名的觀光區, 例如: 小琉球,高雄左營的春秋閣和龍鳳池, 小港區的過海隧道和旗津, 阿里山, 日月潭, 彩虹瀑布, 梨山, 翡翠水庫, 鳳山動物園, 花蓮, 台東等地.  此外, 還幸會了無數各事業單位各個階層的人物, 及品嚐了許多從未見過, “花樣百出” 的美食 .…  因此, 除了查帳前的準備工作及 “開夜車” 趕報告 … 等公事上的辛勞外,  每年的 “出差”, 就像 “愛麗絲夢遊仙境” 一般新奇有趣, 怎不教我嚮往呢!...

我們查帳的成員, 除了二局領頭, 經濟部及財政部也都派人參與, 故稱之 “聯合查帳小組”, 每到一處, 會計處長或主任大都親自驅車來接, 因而一輛車上往往坐了八, 九人, 浩浩蕩蕩的, 相當熱鬧;  而每次不論到何處, 沿途景色都美不勝收, 不是夜晚美麗的霓虹燈, 就是白天那令人驚豔的迷人風光 (高雄六龜的迷幻山景, 比起舉世聞名的 “大峽谷” 毫不遜色, 使我念念不忘), 我總是禁不住不停的讚美著:  “好棒!..  好棒!..  好漂亮喔!..”, 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大家也都笑容滿臉, 如 “眾星拱月” 般的 一個勁兒開我玩笑, 車上“歡笑之聲不絕於耳”…, 這種情況是 “司空見慣” 的了, 只要有我在的場合, 必會增加無比的樂趣!...  同時, 查帳數年來, 故事多的說不完, 在此簡述幾段某年劉科長帶領我與暉兄(可說最佳組合), 會同經濟部林, 許兩位熱心男士和財政部國庫署的安, 宋二人, 去中油各個機構查帳時的 “片羽鴻爪”;  以及我記憶所及的另兩段經歷, 就可知其中窺豹了:

~  在王會計主任熱烈的歡迎下, 到了我們的第一站 “高雄煉油總廠”.  第二天一早, 王派車來接我們去對面的總廠區行政大樓;… 放眼望去, 廠區一片遼闊, 碧綠的草坪, 一排排美觀的棕櫚樹一直延伸到遠處的半屏山下, 顯得氣勢磅礡, 不愧是台灣數一數二的大公司! ...  因總廠長出差在外, 我們乃去拜訪了邱, 魏兩位副總廠長, 他們也都表示竭誠的歡迎, 為我們做了簡報, 並安排下午去工廠參觀各種原料, 產品, 及輸油管 … 等. 

      在行政大樓附近, 有一個池塘, 塘內養了很多色彩斑斕的鯉魚, 當大家在魚池邊等車來接我們去參觀工廠時, 我不期然的觀賞著池中逍遙自在的魚兒, 渾然忘我的想: “不論什麼動物都是那麼的令人喜愛, 所以每次看到動物, 我比任何人都興奮!”…  不覺自語道:  “我要是魚兒該有多好!”, 說完這話後, 發現身旁有一對眼睛正在看著我, 原來是 “安先生”, 他笑道:  “如果妳是魚, 大家都要去做魚了!”, 我不好意思的瞄他一眼, 背過身去…  沒想這位先生, 與我是 “紅花綠葉”, 成了以後行程中, 眾人特愛調笑的對象….

     當參觀完工廠及看了會帳後, 很快就到收工的時候了, 在暉兄的引薦及一天的相處下, 我也與安兄熟了起來, 得知他尙未成家, 是我查帳幾年來, 難得一遇的單身男士;  黃煞有其事的說:  “安兄長得很瀟灑啊!”, 又說:  “墨很好玩, 是我們局裡最好玩的人! ”…

      晚上全體共進晚餐 …  如前述, 我最怕與大夥兒一塊吃飯了, 每回眾人圍坐一桌, 舉箸開始大快朵頤時, 我一點兒也不敢怠慢, 否則會落得唱 “獨角戲”, 大家吃完, 等我一人吃的 “難堪” 局面!... 自回台來, 無論男, 女吃個飯就如 “衝鋒陷陣” 一般, 速度驚人, 與西洋人慢條斯理的吃法大相逕庭…, 以前常笑男人們吃起東西來, 就像 “豬八戒吞人參果”, 兩三下就 “清潔溜溜” 了, 其快無比,  不知道能吃出什麼味道來?...  哪想到台灣的女士們也差不多, 大概是順應 “時勢” 所造成的吧!...  我們一邊吃,  一邊說笑, 晚餐在很愉快的氣氛下進行…, 早上木頭人似的安兄, 突然像變了一個人,  跟黃, 林, 許等人一搭一擋的儘對我逗起趣來…, 使得一本正經的王主任等都大笑起來...  飯後王為我們安排了豐富的節目 ~  先打保齡球, 再看電影…  保齡球館中, 我本想大展身手一番, 因為在 “命中率” 方面, 絕不輸 “神彈手” 的兩個弟弟, 只可惜體力不濟, 每在軌道中央的球, 快到終點前卻突然偏離了, 眾人都相當婉惜, 並戲稱道:  “墨小姐真厲害, 球技高超, 還會打變化球呢! ”, 其中打得最好, 姿勢最優雅的就屬安兄了, 獲得不少喝采.... 

       當我們看完晚場電影 “今夜微雨” 後, 慢慢步行回宿舍, 只覺清風拂面, 暑氣盡消, 感到無比的舒暢!…   一路上大家談笑風生,   所有的 “焦點”, 仍是老繞著我打轉…,  想起我科裡那愛玩愛鬧的 “四大惡兄”,  講出來的話都不能聽, 以為世上已難找到像他們那樣的人了;  想不到, 安兄說的話, 更令人 “驚心動魄”, 比起二局的人來, 真有過之而無不及, 著實是 “服了”! ...  話題不知怎麼扯到我的 “婚事”上來, 還將我跟 “安” 說到一塊, 居然開起 “主計處” 與 “財政部” 聯姻的玩笑來, 我說:  “如果有一天我宣布結婚的話, 一定轟動! ”, 黃說:  “那當然, 主計處最有價值的單身女孩出嫁, 那還得了!...”, 安笑道:  “如果墨願意嫁, 我把我們國庫署稅收的百分之十拿來做聘金!”, 黃高興地大叫道:  “喔!  那太棒了!  我們照單全收!  墨, 你就不要再考慮了!”; …..  接著討論起婚禮將由 “主計長” 和 “財政部長” 親自主持…, 簡直愈扯愈不像話了, 好像我真答應嫁了一樣! ....  連說起話來 “ 一板一眼” 的宋小姐都聽不下去了, 只有猛搖頭的份…

~  跑了一天, 晚上本應睡個好覺, 卻一直睡不著, 偏偏屋裡屋外還四面八方傳來 “壁虎” 的叫聲, 尤其像是在壁櫃裡的那一隻, 叫的特別響亮, 每叫一次, 我的心就要跟著加速跳動幾下! ….  這還不說了, 更可怕的是, “宋” 竟然會說夢話, 每當從她嘴裡偶爾冒出幾句話來時, 我都嚇的半死, 除了蓋緊被子外, 不知該如何是好!!...

      第二天早餐時, 安兄的話可多了, 眼神不時的飄過來…, 且說:     “看到墨, 就像地震一樣!”…  什麼?  地震?!  竟然把我比做地震!...  黃還在旁添油加醋, 我趕忙制止他:  “唉!  我這次出來, 是要好好建立形象的, 你可不要亂說!”…  提到昨夜的睡眠, 我大訴苦經:  “好多壁虎此起彼落的一直叫個不停, 嚇的我一夜都沒睡好!”…. 他們說:  “真的嗎?  我們怎麼都沒聽到?”, 宋亦說她一點也沒聽見, 實在不可思議!  他們非但不同情, 還笑道:  “壁虎只有對墨感興趣, 在那兒對唱呢!”, 又說: “那一定是一群公壁虎了!”, 真是胡言亂語, 我氣都被他們給氣炸了!...

~  有鑒於查帳已近尾聲, 邱副總廠長等特來陪我們餐敘, 邱不僅健談, 且酒量奇佳, 希望我們陪他喝幾杯;  我平日雖滴酒不沾, 但生來好酒量, 不讓鬚眉, 惟因有次代表局裡與郵政總局的人聚餐, 我恰逢感冒, 以為多喝幾杯能治咳嗽, 哪想適得其反, 反而得了慢性支氣管炎, 服用了不知多少抗生素…, 故哪還敢再喝! ...  安, 宋等都喝了不少, 邱副總仍意猶未盡, 眾人又跟著安兄起鬨, 一再要我喝, 我說:  “我真的不能喝!”, 邱說:  “妳若願意乾一杯, 我就回敬五杯!”, 這種豪語令我大為感佩, 再也堅持不下去了, 我說:  “好, 邱副總既然這麼乾脆, 我還有什麼話說!”, 立刻舉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此舉真是震驚四座, 大部分人都認為我真的不勝酒力呢!  惟有黃用一種特異的眼光瞄著我, 他準是想邱是看走眼了…這下可好, 所有目光都齊集向邱副總, 他剛開始時, 已 “打通關” 一周, 少說也已十多杯下肚, 這會兒看他如何接招?... 只見他毫不猶豫的果然連斟滿五杯酒, 並舉杯喝的一滴不剩, 引起了所有人的驚嘆! ...  那種豪放的作風及一諾千金的精神, 使我肅然起敬, 在當下茫茫人海中, 如此爽朗, 守信的人恐怕不多了吧!

      九點多鐘, 我正在客廳看電視時, 暉兄突然走進來向我招手, 我說:  “什麼事啊? ”, 他說:  “有人在等妳 ”, 直覺的知道他在說誰, 他接著說:  “到我房裡來坐坐, 好麼?”, 不由分說, 他已往他房裡跑去, 在無所適從的情況下, 我只好跟了過去... 才到他房門口, 猛然看見兩條光溜溜的小腿, 嚇的我差點打退堂鼓, 同時也聽到安兄的聲音:  “進來啊!”, 我說:  “不早了, 你們還是早點休息吧..”, 他們說:  “還早, 還早, 進來聊聊嗎!” …  我心怦怦的跳, 在進退維谷中, 終於鼓起勇氣走了進去,.. 只見安穿著條短褲躺在床上, 眼睛半睜半閉, 臉上紅暈未退, 一副醉意盈然的樣子…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和我搭槓, 弄的我一頭霧水, 不知他倆 ……?  黃說:  “墨, 安兄不錯啊, 你趕快決定, 就有個避風港了, 不要再東飄西盪了!”,  安說: “是啊!”,  黃又說: “墨, 有機會要把握啊, 否則機會稍縱即逝” ….  論外在條件, 他是不錯, 留美碩士, 年輕有為, 但這些我都不重視, 重要的是 “不來電”, 沒辦法! ...  我對黃說:  “他喝醉了, 我看我還是回我的房間, 你們早點睡吧”,  黃說:  “就是因為喝了酒, 說的話才可靠, 這叫做酒後吐真言啊!”.  我三番兩次表示要走, 都被留了下來, ... 安又說他頭很痛, 想喝水,  一定要我扶他起來喝, 暉兄也在一旁鼓譟 ….  在他們百般要求下, 搞得我真是手足無措, 好不容易才 “逃離” 了他們的房間 …..

~  為配合安, 宋的離開, 臨時決定下午去 “小琉球” 玩, 王主任為我們安排了一輛較大而寬敞的車子, 一路上笑聲不斷 ….  在中芸港口等了約一小時, 才盼到姍姍來遲的 “海豚號”, … 當那漂亮的小艇乘風破浪的向著目的地前進時, 激起了一片片白色的浪花,及無數晶瑩剔透的水珠, 與藍天, 碧海相輝映, 真是美的無法形容!  隨著速度的加快, 風浪亦越來越大, 一波波的水花以雷霆萬鈞之勢, 滿天箭雨般的打上船來, 並激射在眾旅客身上…, 在一片驚叫聲中, 大部分人皆躲進了船艙, 我們也不得不撐起了傘, 否則準成“落湯雞”, 一面盡情享受著那難得一遇的一幕!  我心想: “光是坐這趟船的刺激, 過癮已值回船價了!”...  經過約半小時的航程, 終於抵達那美如世外桃源的小島, 岸邊散佈著許多形狀, 色彩各異的漁船…  大家魚貫下了小艇, 望著彼此散亂的頭髮和幾乎濕透的衣衫, 感到又狼狽, 又好笑, 尤其安兄簡直就跟 “海盜” 差不多!.. 可喜的是, 在艷陽高照及海風吹襲下, 我們衣服很快就乾了...

      大夥兒分乘三輛計程車做環島遊, 車子沿著海岸線開, 並在幾個熱門的景點稍事停留, 沿途風光無限, 每到一處, 都被那大自然的美景吸引而捨不得離去, 其中最引人入勝的就是那些巧奪天工的奇岩峭壁了, 令人流連忘返!...  最後到了一海洋館, 裡面所展示的各色魚類及海洋生物等可說包羅萬象, 不輸台灣本島任何一家水族館! 五點多時, 大家盡興而歸, 搭乘原艇在迷人浪花的陶醉下, 回到了中芸港.  因天色已晚, 眾人坐上來接的車, 在暮色沉沉中,直接開往東港去吃海鮮;  我仍然坐在前面的老位子上, 回頭一望, 只見劉, 王, 張, 黃, 安, 宋 …等人一排排的坐著, 隨著車子而晃動, 臉上各出現不同的表情及神色, 活像 “關在動物園裡的動物”, … 真是好玩極了, 我不禁開心的笑起來!...  當他們得知我的想法後, 皆感啼笑皆非, 卻莫可奈何!...  我說:  “我說個笑話給你們聽, 好不好? ”, 他們齊聲回道: “好啊!” 想到笑話內容之 “絕” 啊, 還未說, 我已忍俊不禁: “從前有一個人趕去參加一個宴會, 因他去晚了, 匆匆忙忙的找了一個位子就坐了下來, 當他坐定以後, 發現面前有一盤豬肉, 於是很高興的說:  太好了, 正好坐在一隻豬的旁邊! 可是話剛出口, 他就知道自己說錯了, 因為身旁有一位很胖的太太, 正滿臉怒氣的用兩眼瞪著他, 他趕緊指著那盤豬肉向她解釋道:  對不起, 我指的是這一隻! ”…  笑話說完後, 竟未換來什麼笑聲, 我問:  “你們怎麼都不笑?”, 他們說:  “這個有什麼好笑, 妳再說一個別的”, 我知道他們是故意的, 心想:  “好, 我再說一個, 看你們笑不笑!”…  靈機一動, 想到了另一個跟吃飯有關的笑話, 於是對他們說:  “好, 我再說一個, 不過這個笑話不太文雅 ….”, 他們   一致說:  “沒關係, 什麼樣的笑話我們都愛聽!” ….  我隨即講道:   “在一個國際性的餐宴上, 有一位小姐正好坐在一個美國人, 一個       法國人和一個英國人之間, 當餐敘進行了一會,  那位小姐卻突然放了一個屁, 她正在覺得很不好意思的時候, 那法國人馬上站起來對大家說:  對不起!  此舉博得那位小姐感激的一笑;..  過了一會兒, 那小姐又放了一個屁, 英國人也立刻站起來說:  對不起!..  小姐也同樣投以感激的一瞥;  那個美國人心裡很不服氣,…  等了一陣, 那位小姐果然又放了一個屁, 他立即迫不及待地站起來說:  對不起!  剛才那位小姐放的屁, 就算是我放的好了!”…  左一個屁, 右一個屁的,  一連幾個 “屁” 字說下來, 聽得眾人“目瞪口呆”! ...  我自己也感到很不好意思...,  暉兄苦著臉, 無奈地說:  “墨, 我們飯都吃不下啦!”…  在一連串笑聲中, 王主任跟著登場, 說了一個打籃球的笑話, … 車內不停盪漾著無盡的笑趣!…  不經意的, 已到了東港某飯館, 玩了半天, 大家都感饑腸轆轆了,… 席間杯光筷影, 吃的不亦樂乎!....

~  時間過得好快, 一轉眼在高雄總廠的査帳已將結束, 在離開的前一天恰逢週日, 一大早安, 宋即與我等暫時告別.  下午四點多, 王主任帶我們到廠內一片綠油油的草坪上打高爾夫球, 由於大家都是第一次拿球桿, 覺得又好奇, 又高興, 從怎樣擺姿勢, 到揮桿打球, 都經王仔細指點, 真是愈打愈起勁, 有欲罷不能之勢! …  到日落西山時, 眾人已頗有架勢, 真要感謝王主任的教導有方了!

      晚餐後, 由台北趕回的林科長帶我們驅車前往高雄有名的小港區 “過海隧道”, 在濛濛夜色中, 隔著車窗欣賞夜景, 是多美好! 很快的就到了隧道入口處, 並慢慢進入那工程浩大的海底通道 ~ 無論長短, 形狀皆像極了美國加州某處絕美的 “過海隧道”, 使我有 “繼往如夢” 的感覺…  出了隧道, 即到了地形狹長的旗津, 一個具有特殊風味的小島.  車子風馳電掣般的在島上急駛著, 最後在一處海灘邊停下來,  大家下了車, 迎著徐徐吹來的海風, 漫步於柔軟的沙灘上, 感到心曠神怡!… 只見一輪明月正懸掛天際, 柔和的月光灑在那浩瀚神秘的大海上,  一陣陣波濤挾著動聽的浪聲不斷湧上沙灘來….  啊!  那種情境實在是太美了!....

      當我們依依難捨的離開那醉人的小島後, 林科長接著帶我們到城中一家佈置典雅, 極富東方情調的日本料理店吃宵夜, 大夥在一單獨的房間, 圍著張長方的矮桌坐下來,  林叫來一大桶啤酒, 桶上有一水龍頭似的開關, 又點了一些下酒的小菜, 幾個人開始暢飲起來, 並天南地北的聊著…   一路上得知, 林見聞廣博, 交遊廣闊, 對高雄不論大, 小場合, 似都相當熟悉 …  雖然我沒吃宵夜的習慣, 倒是興致勃勃, 當暉兄舉杯跟我喝酒時, 我說:  “碰杯!”,  他不解道:  “碰杯?”, 我笑道:  “碰杯就是表示友好的意思, 是我自創的, 凡是我願意把一個人當朋友看待, 才會跟他(她)碰杯, 所以我從不輕易跟人家碰杯呢!”..  黃說:  “原來如此! ”, 立刻將手中的杯子跟我的酒杯互碰, 發出清脆的聲音, 接著我對左手邊, 在中油任職的張先生說:  “你跟不跟我碰?”, 黃皺眉道:  “問人家跟不跟妳碰!”…  因我的話, 更加深了雙頰紅暈的張也馬上與我碰杯道: “當然, 這是我的榮幸!”…. 林等得知碰杯的意義後, 自然也很樂意的跟我 “碰” 了!...  大家聊至十一點多, 才在黑夜籠罩下, 搭原車回宿舍休息….

~  在石課長的迎接下, 我們到了第二站 “嘉義儲營所” 之招待所; 在客廳與餐廳之間有一天庭, 內有一座砌成台灣形狀的小池, 池內養了許多紅色的鯉魚, 只見魚兒穿梭其間, 煞是好看!...   晚餐桌上有錢處長, 黃副處長及高雄來的總廠長等人, 他們亦都表示竭誠歡迎,…  在笑談中, 用餐情調非常愉快….

      由於儲營所單位甚小, 翻半天帳簿已差不多了, 他們乃安排我們下午到 “阿里山” 遊覽; 石課長陪我們搭一小型巴士上山, 在一片歡笑中, 車子很快到達了阿里山, 先在一處加油站所屬的宿舍安頓下來.  然後我們一塊去附近散步, 在霧色迷濛中, 看到山的遠處一片碧藍,…  我們像是身在海上的仙山上, 那景色著實太令人沉醉了!...  當沿著一條小徑往前邁進時, 兩旁盡是參天古樹, 大都粗可環抱數人, 且展現獨特的形狀和風貌, 予人以氣勢萬千, 有 “臨泰山而小天下” 之感, 一路上呼吸著清新的空氣, 目不暇給的瀏覽著周遭的美景, 實為人生一大樂事也!...

     清晨四點鐘好夢正酣時, 就被外面的人叫醒了,十分不捨的從床上爬起來, 隨便梳洗了一下, 就同大夥兒去做 “清晨遊” 了; ….  在漫漫黑夜中, 由加油站施站長帶領, 乘坐二輛車, 一行十多人往山的高處開去.…  漸漸天空泛白, 曙光初現, 四周很快的清亮起來, 只見天邊出現了一層層淺藍, 粉紅, 銀白等色彩, ...  加上美麗的月姑娘高掛在 “黎明的天空”, 那種大自然的奇景真是太漂亮了, 分不出是在天上, 還是人間! ….  繞過了數重山, 我們選擇了一處看 “日出” 的地點停下車來, 大家找好觀看的最佳角度, 企首盼望著 “太陽” 的來臨, .…  時間過的好慢, 幾分鐘就如半世紀之久 !...  等呀等…  總算看到遠處的山巔出現了一道光影, 每個人都興奮不已, 難得一見的日出景象馬上就要呈現在眾人眼前了!  我自不會錯過那歷史的一刻, 眼睛都捨不得眨一下的直視著對面的山頭, 好在戴了太陽眼鏡, 否則 “日出” 看完, 就像某些男人看完了 “脫衣舞”, 卻得去看 “眼科醫生” 一樣!...  漫長的等待好不容易終了, “可愛的太陽” 終於一點點地露出臉來了, 照耀了整個大地! ...

      結束了那夢幻的阿里山之行, 再度回到嘉義, 錢處長及特地由台北下來看我們的台營總處蔣主任與我們一塊午餐, …  錢處長聽了我們的快樂之旅後, 笑道:  “墨小姐以後妳結婚時, 一定要通知我們, 可去阿里山度蜜月, 我們為妳安排住宿之事…”, 說的我好難為情, 不過他的好意卻是很令我感動的!....

~  離開嘉義, 坐火車到了我們的第三站 “苗栗探勘處”,…  晚餐有黃總處長, 莊會計主任, 及幾位組長作陪,…  他們的熱誠, 使人有賓至如歸之感!  第二天早上, 當我進入查帳室時, 感覺一道熱烈的眼神在瞧著我, 原來是安兄, 他與宋當天又加入了我們的行列, 黃說:  “墨, 怪不得妳今天打扮的這麼漂亮!...”, 真是胡說, 哪有這回事!  看了會帳後, 出發去 “探勘研究中心” 參觀, 那是一棟座落在一小丘上的宏偉建築, 當時從事研究的博, 碩士約有四百餘人, 堪稱學術氣氛極為濃厚的機構,…  於精彩的參觀途中, 安調皮的不是故意摸我的頭, 就是踩我的腳, 可把我給氣壞了!...

      中午眾人一塊聚餐, 分成兩桌, 我和安兄這一桌笑聲不絕, ….  氣氛與隔壁那桌大異其趣, …  他們除了 “以我為中心”, 把我捧得像什麼一樣, 也開起我跟安的玩笑來, 齊說:  “最有價值的女人和最有價值的男人... ”, 安竟然不害臊的又要跟我喝 “交杯酒”, ….  我想起他一路上不肯敬我酒的情形, 不禁對大家嬌嗔道:  “他從高雄到現在, 都沒敬過我一杯酒!”, 這話立刻引發如雷似的迴響:  “這怎麼可以!  怎可不敬墨小姐酒!  要罰酒一大杯!”, 沒想到安兄這回卻表現的極為乾脆, 他紅著臉, 一口氣就喝乾了面前的一大杯啤酒, 大夥兒也就沒話說了! ...  飯後, 劉組長帶我們去著名的 “出磺坑” 參觀, 又增加了不少見識 ….  安等因事告辭先回台北, 劉組長等一行又帶我們去卓蘭採水果, 不在話下….  

~  晚餐後, 經濟部的蘇小姐來我房裡聊天, 後來科長, 暉兄及另一組的呂, 李, 華等三位女士也加入了, 在出差行程中能與另一組人碰面, 總是相當愉悅的!  李小姐說:  “墨, 妳真是聲名遠播, 好多人慕名想看墨呢!”, “慕名?"  這真是從何說起!  原來是林兄在高雄時與她們那組的人同宿一處, 每晚與她們碰面時, 都向她們大肆談論我這個 “奇珍異寶” 的結果,...  李尤其提到 “汪” 及 “陶” 二位先生, 說他倆多有趣 , 並急著想見到我呢…. 

      因為睡的太晚, 第二天勉強才起來, 顯得精神萎靡, 卻在客廳

碰到汪, 陶二人, 感到靦腆極了!..  汪說: “墨小姐, 真是久仰大名, 我在兩年前就聽人提過妳了, 今日才幸會得見! ”..  我臉上發燒:  “那裏, 那裏 …”, 陶亦表示很高興看到我…  後來我們兩組的人一塊兒吃早餐, 著實其樂融融啊!...  餐後大家分道揚鑣, 各去看帳, 下午就打道回台北了… 回到久別的家園, 大大的舒展了一下身心!   晚上帶著一腦門子的話去媽媽家, 看到爸媽就談笑個沒完,... 但太多的事, 豈是一時就能說盡的….

~ 這天開始了另一新的行程 “桃園煉油廠”, 那是一個三面環山, 地理位置極佳的油廠, 廠內辦公區綠意盈然, 整理的相當雅致,... 我們見到了廠長, 副廠長, 組長及幾位科長等人,..  他們也都非常親切,... 午餐後, 一起坐車到海邊去看 “油輪卸油” 的情形, 需經一架望遠鏡才看得到遠海的船, 大家輪流在那尋找, 都說 “看到了”, 至於每人捕捉到的是否 “實際目標” 就不得而知了!...  

      第二天下午去參觀了最讓人期待的  “大儲油槽”, 除了體積大的教人驚嘆外, 尤其稀奇的是, 油槽頂端的蓋子竟是用 “浮頂式” 的, 走在上面可感覺腳底似在晃動, 相當有趣!..  眾人在 “油槽上” 漫步一陣, 大過其癮後, 才滿懷依戀的離去….

~  又在一片離情別緒中, 我們出發往位於台北的中油最大的一個營業處 “台營總處”.  在那兒四天, 最難得的就是由嚴副主任帶領去北海岸參觀 “LPG冷凍槽”了!  同行的尚有經濟部的許, 蘇等人, 沿途大家抒懷暢談, 以前給我印象 “挺害羞” 的許兄, 竟然也跟著一夥人起鬨 “逗著我” 玩兒起來, … 而那位氣質頗不錯的嚴暱稱我為 “小墨”, 好久沒聽人這麼叫我了, 感到很親切,…  她還說:  “這裡面小墨最年輕吧? ”, 而永遠 “不改故態”, 比我小十多歲的暉兄, 一逮著機會就不忘損我:  “她心態最年輕!... ”, 精明幹練的嚴哪能不聽出 “弦外之音”, 立刻把話題給引到別方面去了!

      車子很快就到了基隆, 並沿著海邊一直開下去, .…  沿海風景美極了!  最後在一海邊的儲油站停了下來, 舉目遠眺, 可見幾座橢圓形的大儲油槽, 也就是所謂的 “LPG冷凍儲槽”了!…  在那兒工作的幾位科長, 安排我們搭上一艘小遊艇, 到附近海域去遊覽一圈, 我還親自掌舵開了一小段, 實在太有意思了!...  那遨遊於 “波濤起伏”, 遼闊大海的滋味, 真是回味無窮啊! ...

      星期六是查台營的最後一天, 中午 “例行” 聚餐, 總處長, 副總處長, 蔣會計主任, 嚴副主任, 及總公司陳會計處長等人皆參加了, 適逢該處慶祝中油 “四十周年” 紀念, 席間的熱鬧自不用說了!...  餐會結束後, 也到曲終人散之時, 我們收到許多紀念品, 其中有一 個 “鋼琴鐘” 及一頂印有中油火炬的帽子, 都是挺讓我喜愛的!...

~  光陰荏苒, 我們已進入最後一站 “中油總公司”, 在那兒又遇到陳處長, 他也很是健談, 講了許多逸聞瑣事, 其中尤以 “日本命名” 的來源最具奇趣, 聽的大家哈哈大笑….  經過四天的查核, 同樣在充滿笑趣的餐宴後, 結束了全部中油的行程! 

~  每年出差各地, 固然帶來很多歡娛, 但也有些使人 “毛骨悚然”的驚恐事件, 至今想來, 餘悸猶存!  有回去東部某小鎮出差, 住在一荒僻的地區; 晚上九點多鐘, 我忽然感覺有點餓了, 換作一般人, 倒無所謂 , 但因我有 “餓病”, 情況就不能小覷了! ...  “若沒吃飽”, 就會一直打嗝, 且整夜都會心慌的不能睡.., 那種 “煎熬”不是別人能體會的!...  這就是為什麼每次跟人家吃東西, 我都會緊張, 尤其是晚飯, 假使沒填飽 “五臟廟”, 又沒什麼可充饑的, 那可就慘了!...   說來一言難盡, 在大學時代, 經常不進任何飲食, 對我是家常便飯, 而且就算三天不吃, 也不會覺得餓, 有次一個同學問我說:  “小墨, 妳… 妳是不是不是妳媽親生的?”, 我說:  “怎麼可能!  妳為什麼會這樣想?”, 她回道: “妳說妳常常三天不吃東西…”, 原來如此, 我聽了真笑死了!...可是, 自 “遠渡重洋” 至美留學後, 遭遇太多 “不幸”, “受盡折磨”, 才情況 “大逆轉”, 得了此怪病!  主要是我 “太傻”…. 故每頓午, 晚餐一定得把胃裡 “塞滿”, 否則就餓的 “受不了” 啦!...  

      言歸正傳, 雖然 “人生地不熟”, 我也不得不去外面找點吃的, 以絕 “後患”...  當我走在那黑漆漆的街道上時, 見有幾家商店還亮著燈光, 感到很高興, 我的肚子這下有救了! ...  作夢也沒想到, 走到最近的一戶, 開的竟然是家 “棺材店”!  裡面透出一股詭異的氣息, 嚇的我趕緊跑去另外一戶, 又是一家 “棺材店”! ....  唉呀!  一連幾家不是賣 “棺材”的, 就是賣 “壽衣” 的!  實在太恐怖了!...  到處又靜悄悄空無一人, 那種 “陰森森” 的氣氛把我魂都嚇脫了!.. 我的老天啊!  我們怎麼會住在這麼可怕的 “棺材街”上?!...

      勉強提起剩下的力氣, 我轉入其他幾條小街, 仍然見不到一個人影…. 天可憐見, 總算看到路邊有一個小攤販, 但是問題又來了, 我用只有我自己聽得懂的 “台語” (每回說台語, 常常說成了廣東話) 問他說: “請問這附近什麼地方有賣吃的? 我肚子好餓!”, 偏偏怎麼說他都聽不懂, 急得我只好 “比手劃腳”…  唉! 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 自小在台灣長大, 居然幾句簡單的台灣話都說不好, 著實太慚愧了!  這使我想起一個笑話來, 有一女的向大家訴說她去日本玩的經歷:  {因想買一顆雞蛋, 但卻不會說日文, 只得半彎著腰, 做出母雞的姿態, 一手放在嘴邊發出 “咯咯, 咯咯” 的叫聲, 另一手放在後背下方振動, 表示下蛋的意思}, 一面講, 一面示範給我們看, 那個樣子滑稽透了, 惹得眾人笑破肚皮!  我雖不至於到那個程度, 但也頗費了不少 “周章” 才讓他明白了我的意思…    

~  所謂 “媳婦熬成婆”, 查帳數年後, 我竟然也 “飛上枝頭做鳳凰” 當上了 “領組”, 是再也想不到的事!...  當然 “中鋼” 是必去之處, 他們對我們查帳小組的接待自是無微不至!  那時適逢政壇紅人, 任職行政院研考會主委的 “馬英九” 到訪, 中鋼當局邀請本組與馬主委共進晚餐…  就因當時馬之聲望如日中天,  我又不是一個喜歡 “攀援附會” 的人, 所以未去參加, 對中鋼及馬實感抱歉也!… 工作餘暇, 新任的會計處長及組長自然投我所好, 陪同我等去玩著名的高雄 “鳳山動物園”, 我拍了幾張照片, 並站在中間位置與大家合影留念….  往事如煙, 這些照片真是彌足珍貴啊!...

在事業上我向來得心應手, 一帆風順, 可是感情之路卻“篳路藍縷,滿佈荊棘” …, 從小就深切期盼的 “夢想”, 卻永遠如 “鏡花水月”, 連個邊都沾不到,  怎會不痛苦!  因此, 我決定 “改名” 以改變命運, 但要取個新名字可太難了!  翻遍字典和命名書, 花了多少精神和心血, 總算從三十幾種不同名字的組合中挑選了以下幾組名字, 但卻一個個被否決了, 其種種理由, 令人莞爾:

1)    墨桃李  ~~  人家以為妳是賣水果的!

2)    墨星辰  ~~  天邊一顆孤星, “ 昨夜星辰”, 一忽兒就消逝了!

3)    墨盈秀  ~~  秀太俗氣, 盈字帶血, 且太輕了!

4)    墨虹妝  ~~  虹字帶蟲, 不好;  爸爸說:  太難聽了!

5)    墨秋妘  ~~  秋太無生氣, 絕不可用;  媽媽最不喜歡此字!

還有幾個字, 也都不適用, 如 “思” ~  已經想的太多, 不能再用思; “吟” ~  呻吟, 不好; “書” ~  如輸;  “香廷” ~  諧音 “香亭”, 為供神之轎亭, 不好; 等等.  最後, 只好取了 “墨香妘” 這個差強人意的名字, 並知照中鋼及二局同仁, 豈料那些 “惟恐天下不亂” 的同事們又有得 “搞” 了!  居然嘻戲地叫起我 “香菇” 來, 還叫的挺起勁的呢!..  真是教我搖頭嘆息, 拿他們 “沒法度” 也!...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轉眼五年就過去了, 遠遠超過我的預期, 經過仔細思量, 為了個人 “理想” 及重返 “多元文化” 的生活環境, 我決定離開台灣, 搬回僑居地…. 

我的辭職, 在新任的年輕局長心上投下了一顆大大的震撼彈!...  他苦口婆心地勸我留下來, 甚至主動對我說: “無論妳有什麼苦衷, 不如我給妳一個月的假, 妳到國外去旅遊一趟, 散散心, 說不定妳就會改變想法... ”, 他的話真令我感激零涕, 因為我知道公務員請長假是相當不易的, 幾天都須長官批准, 莫說是一個月了!...  局長的一番美意, 我焉能拒絕, 因此我同意出外旅遊, 以調劑身心….

感謝局長, 那一個月的遊歷實在太精彩了!...  正好航空公司發行一種優惠票, 除了來回台灣的機票, 只需另加三百美金, 可隨意搭乘飛機去美, 加任何地方…  一九八九年四月十二號我踏上旅途, 開始了那難忘的假期…  在我周詳的規劃下, 去了美加不少地點, 包括舊金山, 洛杉磯, 達拉斯, 溫哥華, 多倫多, 水牛城...等著名大都市;  適值春暖花開之際, 處處繁花似錦, 盡享太多優美的風光!  給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每個地區的 “氣溫”大為不同, 像德州的“達拉斯” 熱到華氏九十度, 美麗誘人的 “溫哥華” 在四月底也高達攝氏三十度, 但兩天後我到了 “多倫多”, 竟然正在飄著雪, 到處一片銀白的世界, 簡直教人無法相信!  我真慶幸搬離了該城市!... 

      一路旅程都非常的順遂, 惟有乘坐灰狗巴士入境 “溫哥華” 時,發生了一件 “意想不到” 的插曲  ~~  海關檢查的非常仔細, 翻箱倒篋的把我所有的東西都抖了出來, 其中有一個 “防狼噴霧器” 他們相當好奇, 以為是什麼危險之物,…  根據我過去的經驗, 不論在何處, 皆時遭 “色狼突襲”, 實難防備, 故在該次出遊前才特地買了那個噴霧器, 隨身攜帶, 以保安全無慮!..  我想向他們解釋, 但苦於不知 “色狼” 二字如何表達,… 不得已, 只好對他們說那是防 “ Wolf ” 用的, 他們說:  “ Wolf? ”…  一個個如墬五里霧中, 不知我所云, 後來還無知的當眾一噴, 嗆的大家紛紛走避 …, 那可憐的 “小保鏢” 也被丟進了垃圾桶, 我怎不心痛?!  但又能怎樣呢!...

五月中旅遊結束後回到台灣, 我繼續上班, 看來精神雖好了一些, 但內心的 “鬱悶” 並未稍減, 只有與日俱增! ...  當年十二月中, 我生命中增加了一個重要的良伴  ~  兔兒子 “寶貝貝”!...  那時我行經一個地下道, 看見有人在兜售一群似乎是剛出生不久的小兔兒, 別的都在睡覺, 只有一隻黑白相間的跑來跑去, 特別活潑,  毛絨絨的很討人喜歡, 我順手將牠放在掌心上, 牠即舔起我的手來…, 就這樣 “一念之差” 我將牠買了下來…  晚上媽媽對我說, 我的問題已經夠多了, 怎有餘力飼養寵物!...  她說的很對, 我著實欠考慮, 決定第二天一早即將兔子送回去.  沒料到早上看牠在地上跑動的可愛模樣, 把我的心整個融化了!...  同時, 雖然只是一個晚上, 我對牠已有了感情, 知道這輩子都不會跟牠分開了!...  其後數年的 “相依為命”, 也使兔兒成了我一生最重要的 “三大動物” 之一 :

1)     與我有 “心靈感應” 純白美麗的 “神鵝” ~ 是此生 “惟一知己”!

2)     臉兒如畫, 逗人喜愛的 “小狗凱莉” ~ 為我情深義重的 “妹妹”!

3)     聰明可愛, 善體人意的 “寶貝貝” ~ 是我最會搗蛋的 “兔兒子”!

  一九九0 年春, 我二度向李局長表達了辭意, 他卻不肯在我的 “辭呈”上簽字, 要我再慎重考慮 …;  如此來來回回的拖了很久, 我總共遞上 “十次” 辭呈, 都被他退了回來, 他甚至為此事去向主計長 “陳訴”, 可見我的離職給他帶來多大的苦惱了!! ...  期間他還屢次衷懇地對我言道, 以我的 “能力和資歷”, 只需多做一年, 他即可晉升我為 “簡任”, 等於是 “十等” 的官階!...  這麼優厚的 “晉級”, 仍然動搖不了我的辭意!  最後在十二萬分無奈的情形下, 局長才於六月初在我的辭呈上簽了字!...  並批示道:  “墨專員係留學生歸國服務, 來處工作期間, 認真負責.  因其個人理由, 數度請辭, 經多次慰留未果, 擬勉予同意, 並另覓接任人選”…. 

六月十五日, 那令人內心充滿傷感, 永難忘懷的日子來臨了!...  全體同仁 “萬分難捨” 的為我送別, 最意外的是, 他(她)們聯合送了我一個金光 閃閃漂亮的 “金幣”, 我感動的眼眶都濕潤了!...

 此外, 還附了一枚紅色燙金字的書籤, 前面印著 “祝福” 二字, 及英文 “BEST  WISHES  FOR  YOU”;  後面寫著:

 “有好消息   請讓我們與妳分享   有困難   請讓我們替妳解決

二局同仁永是妳知心的朋友   願快樂永與你同在”….

並紛紛在我的 “簽名簿” 上留下珍貴的簽名及一些祝詞, ….

以下列舉 “當日”及早些年二局同事們的留言如下: 

“人生最重要的事, 是要擁有:  健康的身體和愉快的心情”; 

“待人忠誠, 處事忠勤”;        “永保赤子之心”;

“希早日找到如意郎君”;      “有此知己, 不虛此生”;    

“自在隨緣”;       “一切祝福盡在不言中”;

“香菇要有人識味, 祝福早日得 人!!”;   

“企盼香蕉, 香菇大作早日付梓”;     

每個人都對我說:  “不要忘了我, 希望還能看到妳!” … 不會的!  我怎會忘記他(她)們, 忘記那一顆顆熱情的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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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睹字思人”, 想到過去的種種, 不覺掉下淚來… 而我那最愛操心的爸爸, 為了我的辭職, 曾數度嘔吐, 我內心怎不滴血!..  對不起他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 又, 多麼眷戀我摯愛 “寶島” 的一切 ~ 那豐富的人情味, 燦爛的風景, 蔥鬱的山林..; 更渴切思念親愛的局長, 副局長, 鄭委員, 獅兄, 暉兄…, 及跟我最要好的 “楊秀蓉”!..

我雖 “命運坎坷”, 從小就流乾了眼淚, 一輩子都活在 “痛苦中”, 但天性 “樂觀”, 也是個典型的 “福星”, 總是帶給身邊的人 無窮的 “幸運” 和 “歡樂”,  所以我這 “香蕉美人” 在這 “芸芸眾生” 間還是有存在的價值的, 不是嗎?.....

  墨小燒                                                      Feb. 4, 2017  於溫城楓樹嶺

附註:  為免揭人隱私, 文中很多姓氏都是假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