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善妮的『女尼的凝視』

（刊於一九九六年六月十日之中華攝影報）

文、攝影、翻攝    陳宗嶽

　　為了攝影個展而召開記者會做宣傳，並且從記者會當下午開始，兩天內，至少有包括兩份晚報、五份日報的國內大報，分別在影視版報導了這項展覽消息，曝光率之高，可以說直超攝影大師的展出，這樣風光的攝影個展，卻只是影視明星涂善妮四月二十日在台北攝影藝廊展出「女尼的凝視」的前奏。

　　正式展出的前一晚，張小燕主持的廣播節目「小燕有約」也播出了對涂善妮的專訪，在五十五分鐘穿插歌曲的的間歇訪談中，涂善妮對其展出始末與心情，做了如下的一番剖白。

　　當初只是想給自己留下一些好的劇照，而在去年四月買了一台古董相機，想在華視電視單元劇「兒子三個半」裡給自己寫真，沒想卻引起周遭的好奇，自己沒照到，卻給其他的工作人員留下了一些真實的記錄。攝影的歷程，也從被攝者的新奇、主動來要照片，到有人主動到台北攝影藝廊推薦她開個展、並獲得審查通過，而有了一個明確的進展。只是，原定在一九九五年九月展出的，因為自覺尚未準備好，而延至一九九六年四月，為了充實影展內涵，還專程到布拉格去拍攝了一些鏡頭，所使用的相機，也從第一台機械式的柯達相機，直接跳升到機械式的徠卡Ｍ３，以及現在所使用的徠卡Ｍ６，一共擁有三台照相機，並且都是機械式的，其中徠卡Ｍ３還是透過朋友介紹、輾轉從阿倫那兒割愛買到的，只是因為沒有測光表，後來才再買了徠卡Ｍ６。

　　展出的二十一幅作品都是黑白的，從拍攝到沖洗、放大，都由涂善妮親手包辦，花了他近十天的功夫，經常還一天工作到二十小時，因此，她認為：「透過相機的拍攝動作，只是攝影歷程的前百分之五十，好比是在畫紙上描輪廓的素描；而暗房的沖洗工作，則好比在輪廓上填入色調，佔了另外的後百分之五十。」

　　至於，為何會踏上攝影這條路？自認受家庭傳統庭訓的影響，不喜歡流連卡拉ＯＫ和ＰＵＢ，反而偶而會做些烹飪、縫紉的家事，攝影這種「隨緣」、「從未要找什麼主題的無所為而為」、「喜歡在不知不覺中按下快門」，自然而然的成為她拍片之餘的生活重心，給予她執著發展的空間。雖然已經為李翊君的新專輯「浪花」拍了一張唱片封面照，但是，當被問及「將來是否可能往專業攝影的路上發展時？」涂善妮說：「演戲和攝影都是我的興趣，但是，演戲是正職，不會再將攝影這項興趣變成工作，反成為負擔。」

　　對於本次個展，張小燕認為：「演員兼攝影師的實在多，這該是涂善妮長這麼大，最得意的事。」涂善妮本人則自認：「膽子很大，有很大勇氣，又好強，才敢學攝影一年就開影展。雖然一年就有這樣的成績，還算不錯，尤其，踏出第一步之後，只要繼續，一定會進步。但是，仍然希望大家以看平常攝影展的心態去欣賞，未來，只要作品夠多、夠好，自然會想到再開第二次個展。」

　　展前就先審視展品的輔大大傳系教授謝明順先生，則從「戲劇幻象的停格」來解讀，他認為：「涂善妮的作品，不像紀實、報導攝影，攝影手法與放大技巧均有瑕疵，但她那種感性、率性，用自己的觀點，沒有受正統理論的牽絆，沒有斧鑿痕跡，卻渾然天成，係帶有一股戲劇特質的作品，反令人低迴和沈思。」

　　此外，除了許常德以「一九九六生命之旅的啟程儀式」為題，讚勉涂善妮為她第三生命開展事業。亦有稱涂善妮如「素人畫家」般的「素人攝影家」，然而，涂善妮本人倒是挺開朗的自嘲：「我的缺點反而成了風格。」

　　展出的第一天，除了恭賀的花籃比展出的二十一幅照片還多，捧場的年輕影迷遠遠的超過攝影圈內人之外，剔除三幅促成涂善妮影展、出書、走攝影路的紀念性非賣品照片之外，每幅兩萬元的標價，亦有五幅被訂購，只是捧場者多是演藝圈內人，諸如：艾偉聲稱要掛到他開的螃蟹店裡去炫耀一番，涂善妮的經紀人夏玉順則稱要掛到自己家裡的大廳來培養自己的氣質。

　　不過，展覽場中，謝明順先生的逐幅解說，卻讓現場原本多半只能浮光掠影看過的捧場年輕影迷，多了一次探索涂善妮攝影作品後思維世界的機會。然而，如果以一種觀賞一場平常攝影展的心情去實際感受，誠如涂善妮所自言的：「這些作品拍自『沒有關聯的七個城市』。」除了如謝明順先生所說的：「『低調』是它們共同的特徵。」之外，儘管照片裡貓、狗的肢體表情都非常動人，但是，仍然缺乏同台展出的一致性。再者，誠如一位攝影圈內人所說的：「雖然她現在覺得這些景象、畫面讓她很是感動，但是，將來卻不一定會再被類似的事物所感動，因為那時她在攝影的路上已不再生澀了。」

　　此外，亦令人疑惑，展品中一些拍自國外的作品，並沒有展現出當地獨一無二、無可取代的風土人情，希臘的貓、布拉格的石板路和教堂，在台灣鄉間亦垂手可得，因此，真有必要遠征到布拉格去感悟嗎？不過，謝明順先生當天那語帶幽默的生動解說，與涂善妮一幅深得我心的含笑稱許狀，卻是展出當天最好的演出，這也正如涂善妮在「後記」中所點出的：「看到的，只不過是～你在『我眼中』反映的『你的心』。」因此，從這個角度，即使感受到展覽有「文過於質」的溢美，亦當肯定她的邁出，畢竟這是近二十年來，繼昔日龍君兒之後，又一位肯在攝影創作大道上邁進的女演員。

圖一～三：謝明順與涂善妮。

圖四：一九九五年，攝自台東，夏玉順訂購一幅。

圖五：一九九五年，攝自台北。

圖六：一九九五年，攝自台北觸動涂善妮投身攝影的三幅非賣品之一。

圖七：一九九五年，攝自希臘。

圖八：一九九六年，攝自布拉格。

圖九：一九九六年，攝自布拉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