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制斲傷

備役海軍中將 李晧

 體制是專有名詞，它的意涵是政府機構的位階、組織、形式、權限等制度，我們國家防衛體制，包括國防體制及軍事體制，國防體制以國防法為依據，其組織成員包括統帥-總統、國家安全會議、行政院及國防部（含下屬三軍），組織體制以總體戰為目標，軍事體制其成員，係國防部及其下屬機關、部隊，組織體制則是以武力戰為對象，民國91年總統頒布了新修的國防二法，主要是將爭議以久的「軍政、軍令一元化」，修改為「軍令、軍政二元化」，同時國防部部長以降，修為軍政、軍令、軍備三這分支系統，國防部長承總統命令，直接指揮三軍建軍備戰，參謀總長不再是總統在作戰時之幕僚長，代表總統指揮三軍，而是形勢上的「軍令副部長」之兼任，承部長令指揮三軍，國防部區分部本部各司、室，參謀總長下設人事、情報、作戰暨計劃??等次長室，但不再業管兵力整建計畫業務；其下直轄三軍，及各戰略單位（空作部、海軍62部隊、陸軍各作戰區、各外島防衛指揮）及防空飛彈指揮部、國防部資電作戰部隊、心戰總隊，各軍種改編為司令部，脫離作戰指揮鏈，負責戰備與兵力整建。

 這樣的改變確實將過去軍政、軍令??二元化指揮，遞變成部長承總統之令遂行軍事戰略規劃、軍力整備、全般戰備管制的作業，但是整個體制雖然符合了社會上少數「菁英」冀求國軍步進為文人治軍（使部長兼管軍令軍備職司），及對國軍指揮機制做了定位，對於國防法適應性之檢討，之後又修了兩次法，一方面鞏固了部長權位，一方面因洪仲丘案，裁撤了軍法系統，至於這12年來所發現的問題，我大致可歸納如下：

1.權責不清：國防與軍事體制，在遵循國防二法下，將國防區分為軍政、軍令、軍備，這三者權責無分軒輊，但是國軍習慣的建軍邏輯是「打、裝、編、訓」，打仗時，參謀本部是指揮的角色，可是在建力的當兒，卻無權責規劃，至多在核定作戰需求文件時，擔任主席的角色，結論是該項裝備是不是符合「作戰需要」，而不是以作戰考量，我最需要什麼，那需要又是那裡來的？那是三軍總部提出的，妙的是三軍司令部也不在指揮鏈裡。直言之管打仗的不能選擇投資的優先順序，經費本就不足，所以永遠不能把錢用在刀口上。

2.形名不符：按說參謀的意義，是「為協助指揮官遂行指揮工作之助手或顧問」，過去參謀總長是統帥的參謀長，名之為參謀總長是合宜的，現在參謀總長非用兵時叫「軍令副部長」，他率領各聯參次長室，是個副主官的角色，用兵時他是個軍事戰略策劃執行主官的角色，卻無主官名銜，名不正言不順，其中衝突、壓抑、抗議多有見之，我曾見過某總長憤而不參加作戰會報，也見過某部長在會議中，藉口來國防部的一位女士官未束髮，當眾斥責總長下馭下無方，凡此種種數見不鮮，總長這位最資深的軍職人員，竟也受形名不符之困擾，這也真是奇聞！

3、聯戰無能：現今作戰是聯合國家力量，對來犯之敵適切因應，軍事戰略則是聯合國軍戰力，創造決戰時空的兵戰力優勢，參謀本部為三軍聯合作戰指揮機構，既不能著眼未來戰爭需要，及早因應威脅，擔任總長者，能熟稔三軍運用訣竅，適切及時下達決心者，僅有HK-22費上將一人，在反登陸成功後，全體聯參不約而同起立鼓掌致敬，至於平時，聯合作戰指管中心當事者，也就是輪值的聯參「高勤官」，他們幾乎都沒有完備的聯戰見識，所以縱使有了Link-16，又有強網，張鳳強案在完備的監偵下，仍然不明所以的出事，難怪美國總認為，我們的防禦戰略，並非依聯合作戰的概念制定，也認清「台灣聯合作戰，係屬於由各軍種相輔相成的「協同」作戰，也就是說我們防衛作戰到現在還是水平式的協同，談不上立體加時序的四度空間聯合，更別悠乎什麼電磁、外（內）太空聯合了。

4.察省不靈：國防暨軍事體制，其中或因人、或因事，往往治事益?，上焉者統帥不曉國家戰略，無能於國防及軍事戰略指導，下焉者部長專權，故不能不具軍事專業，使家父長式的威權成定性知覺，也使文人出任部長的可能，降至幾乎不可能，所以「國王的新衣」式的悲愴笑話，時時可見，洪仲丘案不問是非的把軍法系統裁撤，衍生未來「戰時」是否應入法？總統未宣戰前，是否仍以民法處理逃亡？孫子兵法廟算七目，先去法令孰行、賞罰孰明二則，至於主孰有道、將孰有能、天地孰得、士卒孰練、兵眾孰強等，更是自陷依戚而不察，近日軍中禁閉室相關規定，正足以表明整個國軍體制的忙、盲、茫，其省察不靈昭然若揭。

 國防體制、軍事體制，在當前實應考量資源有限，一方面思考如何體現「打、裝、編、訓」的合理邏輯，把有限的資源投向刀口的急需，另方面把自HK-18以來，美方建言及交付典籍整理出來，對照我們的形式，坦誠檢討，必然在獲具體結論後，有所裨益，至於國王的新衣，那是居高位的人，不要以為自己天縱聖哲，英明睿智，無所不知、無所不能，把決策權合宜下授。

 這些修養和工作，不要多花國家一塊錢，可以解決多少浪費，可以興利之效，也可想見一斑，但願國家和軍事的各級執事者，深思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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