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七月故宮推出了

籌劃兩三年的「遺珠~大阪市立美術館珍藏書畫」展。

這是故宮開館以來，

首次向海外借展高達四十組中國書畫的大展，

作品時代含括六朝、唐、宋、元、明、清，

當中除原清宮舊藏、清末民初私人藏品外，

也有幾件無清宮印

和只在教科書上看過或聽過的古畫，

像是梁 張僧繇的五星二十八宿神形圖，

唐 吳道玄的送子天王圖，

以及宋 李成、王曉的讀碑窠石圖，

宋元 燕文貴的江山樓觀圖等等，

都是難得一見的歷代名畫。

大阪市立美術館開館初期收藏的160件中國書畫，

主要來自關西企業家暨爽籟館創館人、阿部房次郎先生的私藏。

2018年為慶祝阿部先生150歲誕辰，

大阪市立美術館規劃了紀念特展，

也邀請中、日、台學者參與為期兩天的學術研討會，

當時台北故宮派六名同仁分兩批前往。

此次能向大阪市立美術館大規模借展即緣起於此。

▼大阪市立美術館（圖片取自日本Yahoo)

故宮為增添這次展覽的豐富性，

特地從館藏中選出19件作品，與借展作品相對照。

當中有一組將千年前的宋 易元吉〈聚猿圖〉與

民國溥心畬〈七猿圖〉並列對照的「古今畫猿」，

個人相當喜歡。

 ▼宋 易元吉 〈聚猿圖〉 絹本水墨 卷 40x141公分 大阪市立美術館藏

此卷原是清恭親王府的舊物。幅上無名款，依拖尾跋文而歸屬。

1927年溥心畬赴日講經時將此畫售予日本人。

下圖由右自左可見恭親王、戴瀅及溥心畬祖孫三代用印。

清內府收藏歷代珍貴書畫專書《石渠寶笈》對此卷的記載如下、

【本幅】絹本。縱一尺二寸四分。橫四尺三寸八分。水墨畫山谿林壑。黑白猿三十。無名款。

曾聽聞此畫中有二十七、八隻黑白猿的不同說法，

都跟《石渠寶笈》記載的數目對不上。

當場看著真蹟，

左右來回數了好幾遍，

數到眼睛都快瞎了，

終於數出三十隻。

其實第一眼看到這幅〈聚猿圖〉，

只覺得好暗，黑白猿怎麼都畫得這麼醜？

相較之下、

並列於左側的〈七猿圖〉顯得萌Ｑ許多。

不過有意思的是、

當自己一遍又一遍，來來回回看了又看，

數了又數、數到後來，

畫中的黑白猿竟變得靈動活跳了起來，

個個像七十二變的孫悟空一樣，

活生生的彷如就在眼前或坐或臥、或蹦或跳。

以前也聽學者提過、

「宋畫裡畫的動物很真實，後代畫的則像標本。」

自己看得少也沒久看，

一直無法體會這話的意思，

這次看原畫真蹟才真真感受到。

或許是不比不知道？

這次展覽能對照賞畫可能也是主因。

而且不只這黑白猿，

宋畫的山水還真不只是畫而已，

看著看著～

那股讓人身歷其境、不覺油然而生的感覺著實令人著迷。

▲三隻

將整卷分段局部放大，方便數數。

▼三隻（兩白一黑）

▲三隻

▼十隻（七黑三白）

▲九隻（七黑二白）

▼兩隻

▼拖尾跋文。錢選題。

錢選，字舜舉，號玉潭。浙江吳興人。

典型南宋遺民畫家，與趙孟頫等人同列為「吳興八俊」。

這次也借了錢選〈品茶圖〉和故宮藏的清 姚文翰〈畫賣漿圖〉做對照組。

並列對照的▼民國 溥心畬〈七猿圖〉紙本水墨 卷 24x88公分

名為〈七猿圖〉，其實有八黑一白猿共九隻。

▼局部放大

上有四黑一白，下有四黑猿。

款識

嘯侶攀蘿帶。時隨麋鹿群。愁生巴峽月。蹄散楚臺靈。孤影穿松下。清聲隔水分。近江乃斷續。莫遣客舟聞。余昔藏易元吉畫猿。輒喜為之。得其貌似。近於暹羅得一黑猿。養之七年日夕觀之。遂通其意。韓幹畫馬不師陳閎。良有以也。心畬題詩并識。

故宮自10/03起開展的「溥心畬書畫特展」也展出了

下列這幅▼溥心畬重新演繹易元吉〈聚猿圖〉的〈百猿圖〉。

全卷尺寸比〈七猿圖〉小很多，

黑白猿數數起來更讓人眼花。

只是與三十隻的聚猿相比，

即便百猿也僅是萌萌的畫中之猿。

遺珠展為何沒選用這幅〈百猿圖〉與易元吉的〈聚猿圖〉做對照組呢？

猜想可能是因為這卷尺寸太小，並列在一起不對稱！？

另外、阿部房次郎過世後，

其子捐贈給大阪市立美術館的160件中國書畫裡，

皇室舊藏計有19件之多，

其中11件《石渠寶笈》雖無記載、

但有康、乾、嘉、宣的御題跟御印，

僅有8件記載在《石渠寶笈》的初編到三編，應屬內府舊藏。

這次《石渠寶笈》中記載的8件古畫來了7件，

除了易元吉的〈聚猿圖〉，還有以下6件。

▼宋 鄭思肖 墨蘭圖 紙本水墨 卷

原名不詳，宋亡後改名思肖，即思趙。

字憶翁，號所南。福建連江人。

以「所南」為號是因元兵南下後，其坐臥必向南以示對宋室之忠。

擅畫墨蘭、不畫根土，寓意宋土被奪、國失根基。

▼宋 龔開 駿骨圖 紙本水墨 卷

龔開，字聖予（又或與），號翠巖，人稱龔居士。淮陰人。

款識題詩「...今日有誰憐駿骨，夕陽沙岸影如山...」，

充分顯現了對前朝覆滅的無限遺恨。

之後元朝也有畫家以「廉者疲、濫者肥」的肥瘦馬圖暗喻清官與貪官。

▼宋 佚名 散牧圖 紙本水墨 卷

▼元 王淵 竹雀圖 紙本淺設色 軸 

王淵，字若水，號瞻軒。錢塘人。

幼習丹青，曾受趙孟頫指導，

其畫山水師宋 郭熙，花鳥師後蜀 黃荃，人物師唐 吳道子，

尤精花鳥，時稱「絕藝」，乃元代花鳥畫巨擎。

款識 王淵若水摹黃荃竹雀圖

▼明 唐寅 梅花圖 紙本水墨 軸

唐寅，字伯虎，號六如居士。蘇州人。

與文徵明、祝允明、徐禎卿被稱為吳中四才子，即江南四大才子。

繪畫與沈石田、文徵明、仇英齊名，史稱“明四家”。

作品語寓多憂思、詩畫映發。

款識題詩

殘冬風雪宿君家。燭影橫盃隔絳紗。三載重來論契闊。窗前幾夜夢梅花。

▼清 蔣廷錫 藤花山雀圖 絹本設色 軸

蔣廷錫，字酉君、楊孫，號南沙、西谷，又號青桐居士。江蘇常熟人。

清康、雍時期官吏、學者、詩人、畫家。

擅花鳥，襲清初名家惲壽平沒骨畫風，創“蔣派”花鳥畫。

題識 康熙題唐代岑參詩

石上升孤藤，弱蔓依石長，不逢高枝引，未得凌空上，何處勘託身，為君長萬丈。

藝術如飲食，每人各有所好、各有所感。

以上純屬個人觀感。

PS.遺珠展禁止拍照，除主視覺、溥心畬百猿圖外，照片皆取自故宮官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