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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夕陽的夢
2011/06/03 23:41:02瀏覽232|回應0|推薦3

       前言:又將是滿地紅花之季,我顫動著筆尖,寫下屬於鳳凰季節的另一寄語,不是楚楚賦別的詩歌,而是個夢│六月夕陽的夢!

      

      六月夕陽的夢

  是個晴朗的傍晚,風徐徐地吹起,帶來幾分清爽。那滿空的彩霞,更沉醉了大地。在花崗山上的人們,為消散整日的炎悶,有的提著椅子攜把扇子;三五成群的到美齡公園乘涼,顯得一片清閒和樂。瑞和玲這時也剛從學校歸來,

「今天夕陽多美啊!瑞,」玲首先說。

「的確很美,玲,我喜歡欣賞的就是這彩霞滿空的夕陽。妳知道嗎?台灣那兒的夕陽最出名!」瑞問道。

「嗯!」玲沉思片刻後笑著說。

「是不是淡水夕照的淡水河?」

「是的。」

「其實,今天的夕陽也很美,相信不會比淡水差!」

瑞望望天際然後回答。

「不差,一點也不差,送它個名字叫花蓮落霞如何!」

「嗯,真有畫意。」

說完,不覺相對笑了│輕輕地,忽然頭頂上飄落一瓣鳳凰花,玲蹲下身去拾那一瓣落花,

「啊!滿地竟是鮮紅的花瓣,可愛極了。」玲回望瑞欣喜的說著。

「瞧!妳那兩面紅潤潤的臉;比起鳳凰花更鮮,比起夕陽還紅,還可愛!」

「好了,你別開人家的玩笑,走吧!我們到菁華橋去。」

玲未等瑞的回話便向橋頭奔馳,那黑色的裙子和白色的上衣;及學生型的短髮在微風中飄盪著,顯得隔外天真活潑。瑞微微的笑了,然後隨她向橋頭走去。

  這是座皙白的橋,細細長長的橫跨兩岸,專讓人們通行。它沒有中正橋和中山橋上車輛及行人的熙攘,它比它們平靜多了。當人們走到橋上時,總是自然的放慢了步伐,或佇留於橋上俯視碧藍的流水和盪搖的船艇,或是仰望山頭上的浮雲,真是一派幽閒。

「瑞,你看那裡有三兩艘泛艇,悠哉的划著,好不消遙!」玲一面指著泛艇;一面向瑞喊著。瑞跑前來,往玲手指的方向看。

「玲,妳羨慕嗎?」

「羨慕,羨慕極了!」

「聽說上古伏羲時代的人都很消遙,妳看過老莊的書嗎?」

「沒有。」

「莊子就是主張消遙的人生觀,而他本人更是個樂天的人。有個故事述說他死前的遺言,他說他希望死後;他的門生不要將他置於棺木中,而要放到淒荒的山頂上,好叫他看見青天且與星宿悠遊。」

「真是個怪人!」

「說的也是,但他的哲學我倒蠻欣賞的,只是玄奧了些!」

「原來如此,難怪你每次寫信給我,總是談到天啦地啦的,令我很費理解!」

「其實,我也如此,但我不是曾經告訴妳嗎?『愛上了太空,或宇宙間的萬物,遠比世界上的金銀財寶、名利官爵來得寶貴::我們只要將心志擺到宇宙太空間。』而老莊不也就是要人敞開胸懷嗎?」

「嗯!真有道理,難怪他的哲學到今天仍有不少人在研究!」說著,忽然一陣涼風輕輕地吹著,竹叢沙沙地發出清脆的笑聲。玲用右手掠下被吹散的秀髮,高興地說:

「瑞,你聽那竹葉輕的笑聲,」

‧‧‧‧‧

「嗯!如水般的輕盈可愛,妳說是嗎?」玲點點頭向水面上的倒影微哂,本來是座堅實的橋,但倒映在水面的卻是那般的輕柔;真叫人難以置信!

「你知道靜有多美?」玲似有所得的回頭向瑞輕輕地說著。

「靜有多美?」瑞反問玲。

「讓我告訴你,在靜的世界裡;萬物充滿著蓬勃的生氣,沒有恨沒有怨;更沒有詐沒有仇假。若你也置身其中,相信你會驀然地對生命產生好奇而去珍惜;對人生的前程抱著更大的希望,而對所經過的歷程有種省思!」

聽了後,瑞的嘴邊泛起了有所感受的笑意,指著眼前青蔥的竹叢說:

「妳看那棵黛綠的竹子,竹下的小草及蔓生在枝葉上的牽牛花。假若我們不發現它們;它們就不在我們的意識裡,但它仍寂靜地佇立在那兒,盡著它的生命意識生長茁大,並不會因之懷憂。但假若有個畫家或詩人或哲學家在此經過發現了它的存在,那麼它可能成為一幅不朽的名畫,或一篇雋永的詩篇,一句引人深思的哲理。而當妳看了畫讀了詩領悟了哲理時,它們或許已經不存在了,但它們始終靜靜地享受大自然所給與的生命,盡力發出它們的本能!」剛說完,一隻黃綠色的小鳥飛到竹枝上東跳西跳;且拉著牠美好的嗓子。

「玲!」

「哦!甚麼事?」玲在靜靜的賞竹中被喚醒。瑞看她那被喚醒後驚惶的臉容,不覺地笑了。

「好了,我們走吧!到海邊去看海。」

   走著走著,越過海濱公園到海灘上。這時有三五成群的人蹲著撿拾石子,還有一些小孩戲逐著海岸的浪花;或奔或躍顯得既天真又浪漫。

「玲,妳看那群小孩多可愛喲!」

「嗯!假若我們今天還是小孩子,那該多好!整日蹦蹦跳跳的沒一點塵囂的煩憂。聽聽爸媽阿公阿婆或鄰居的叔叔伯伯講古,使我們對古代產生許多愛慕之心。你可曾聽說過嗎?七夕時在銀河上會有群鵲集成一座長虹橋,讓漂亮的織女和忠厚的牛郎相會,好傾訴在一年裡孤寂的心曲?聽說當夜午時會紛紛地落雨,而那雨是他們離別的眼淚!」

「對,我也曾聽說過,那是段很古老又很美的傳說。當時我還做了夢,夢見我爬上一條長梯爬到很高很高的地方,月亮和星星就在我的頭頂上,只要再爬上一步便可登上。但我忽然回頭一望,只看見綠的一片藍的一片,看不到我的家!使我驚恐得兩腳戰慄不已,就這樣我摔了下來‧‧‧。」

「摔下來後有沒有受傷?」玲急促的問,瑞繼續的說:

「摔下時,我就驚醒了。而我爸爸卻叱責我不好好的睡,在靜夜裡鬼叫甚麼!」

「真驚險的夢!」

「我常幻想天空中的星星、月亮、太陽,還有耳邊許多古老的傳說。」

「童年‧‧‧」玲,思索的說著:

童年,童年就如詩頁般的燦爛,如輕風般的快活,又如流水般的清澈。童年是個畢生難忘的回憶,而每個人對於童年都有著無限的惦眷。不論那是苦還是樂,回憶起來總覺得萬般的甘甜!

「玲,妳瞧!在那石礫上有些人提著籃筐蹲俯著撿石子。」玲看了看,瑞又接著說:

「聽說撿來的石子可以賣呢!唉!這就是生活,自古以來人們便在生活圈裡打轉,磨去了青春又輾著老年。無奈這恐怕是自古以來人們的低嘆!」

話畢,兩人不禁垂下頭來;默默地為世人禱求‧‧‧。

  海浪一陣陣地打來,潤濕了他們的腳底。忽然,一群海鳥吱吱地劃過天際。

「假若一個人生活有著理想有著目標,那麼他必不必為無奈的生活低嘆了!」玲掠了一下飄在眉前的髮絲,仰著臉向瑞說。

「對,妳說的很對,只要是有目標有理想的生活;必然會多彩多姿,也會對生活更加熱愛。以前我曾看過李查‧巴哈的天地一沙鷗,其中所描述的那隻若納生‧黎明斯東便是隻不被生活給拘束而努力飛翔│為著理想;飛向高空俯臥海面的海鷗。牠不只追求掠些海船所遺棄的麵包,還追求一種如何飛得更快且更高的飛行方式。」

「嗯,是的,人們也要如此追求,如何飛得更快更高。對了,你愛海嗎?」

「愛!」瑞毫不猶豫的答道。

「你愛它的::。」玲還未說完,瑞便回答:

「我愛它那波濤洶湧,愛它那種堅毅且又寬宏的心志,愛它的恆久與不滅。」

「但海在情人的眼中卻是柔情萬縷般的細緻,你相信智者樂山仁者樂水嗎?」

「相信!」

瑞接著又說:

「因為山與水代表著自然,而一個愛好自然者,必有寬廣的胸襟和仁慈的心。況且在自然界中蘊育著無窮的律理,只要我們能去深思去研究;當我們頓悟了律理時,相信那將是永久安樂和詳的心湖。海在情人的視野裡都化為美的詩篇,但假若愛僅限於一對一的男女之愛,那未免太狹窄了!我們還要有對國家、對社會、對全民族的愛,玲,妳說是嗎?」

「但很可嘆的,現在有些青年男女對愛的觀念似乎比所說的愛更為狹小,簡直就如行屍走肉般,難道這就是現今人類的愛嗎?唉!進步的現在,所謂先進的社會,恐怕有人會誤為是摒除一切固有的傳統;才可列入先進的地位!」

話後,沉默了許久,玲從衣袋內掏出一朵鳳凰花。

「瑞,你看這朵鳳凰花叫人多傷心,每當它盛開滿山時,便燃起了楚楚的離歌聲!」

「玲,那麼就把它擲給了海吧!讓海浪載走那楚楚的離歌聲,讓它漂流;漂流到遙遠的地方!」

說完,玲便把那朵方才拾起的鳳凰花擲到逐岸的波浪上,接著花兒隨著一陣陣的波浪漸漸地消失於一片蒼茫的碧海中。忽然,玲感到一陣的恐慌,緊靠在瑞的身旁。

「怕嗎!是寂寞嗎?」瑞慰撫她,又以輕輕的語氣問道:

「是的,你看那朵花兒已失落於碧藍的汪洋中,怎不令人感到無限的孤單和寂寞呢?」

兩人注視著眼前的碧海和變了色的浮雲,良久,良久,瑞才說話:

「玲,我們該回家了,妳瞧!黃昏的星兒已露,暮色垂沉,海的那邊也顯露了點點的歸舟,相信他們必有豐滿的收獲!」

「祝福他們!」兩人同聲輕輕地向天空說著。

‧‧‧‧

不久,踏沙的足跡漸長了,人影也遠了。

  海浪仍不斷地逐著海浪,那雪白的泡沫漫舖於沙灘上,海鳥三三兩兩的棲落在留下的腳跡上,海岸又恢復往常的空曠。

原刊於蕭雲(2005)。如夢令─蕭雲詩文選。台北市:秀威。

 

( 創作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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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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