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早聽到天鵝兩個字是從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來的。那個時候也不知道什麼是天鵝，是不是有種肉質特別好吃，有如美食家所說的熊掌那麼稀貴、美味，才會有上述的俗語；或是彷彿傳統下，人們幻想中的龍、鳳或麒麟等類似之屬；或是美化家畜的白鵝，並非另有真實的什麼天鵝。

後來聽說了醜小鴨變天鵝的安徒生童話故事及天鵝舞等，方知這世界上確有天鵝的存在，並且遠比我們鄉下養殖的白鵝高大、優雅，也是種吉祥物，且有股神祕之美。多少西洋文學家也為牠們所迷而不斷的歌頌和讚美牠們，在如印度教等幾個宗教裡，還有把牠們神化的故事。

在我來倫敦前，只聞其名，不曾真正目睹牠們日常真實的棲息生活；偶爾在圖書或電影上看到牠們，心中自會置身其境，有一種怡然自得的感受，尤其在風景絕美的湖水上，看到牠們在水上自由、悠閒和雍容高貴的游姿，心裡深處也自會產生一種莫名的喜悅和快感，難怪多少文學家為其所迷，也因牠們的啟發，留下令人嚮往，永垂下來的著名作品。

我有幾次在動物園看過活生生的天鵝，但牠們都像囚犯般被限制於非常有限的空間，沒有自由飛翔活動，或跟別的飛禽互動比較，無法展現牠們的天生麗質，也看不出牠們優美高貴的風姿，但這幾年來，有機會在攝政公園長期觀察牠們的生活起居，發現很多牠們有趣的點滴。

在公園十幾甲的人工湖中，遊客可以划舟與幾十種禽類同歡。天鵝Mute Swan是 其中，領袖群倫，高高在上，全身雪白，身軀最龐大，鼻頭漆黑，鵝啄上橘紅色，未成熟的則鵝啄灰暗，常彎曲著長脖子，傲慢地成雙成對，悠游全湖。

這照片裡有三隻野生的天鵝

與牠們相像的野生鵝Bewick‘sSwan或WhooperSwan，體型稍微小一些，主要的差別有：牠們喜愛呼叫，聲音輕忽嘹亮，天鵝則短促低沉；天鵝常彎著脖子，遊走於水上，野鵝們則直著脖子；野鵝大都群集一起，很少像天鵝只成雙成對的統領一個區域；最後，與天鵝相反，牠們的鼻頭是黃色，但鵝啄尖端是黑色的。

天鵝與成千成百，大小不同的水鳥鵝鴨共生共存於一個湖上，相安無事，互不侵犯。有時我們會有一種迷思，為什麼牠們不會弱肉強食，趕走非我同類？

其實天鵝的習性在牠們的棲息區，有強烈的統治觀，對侵入其領域的其他同類天鵝，不論大小都會全力將牠們驅逐出去；對沒有威脅性成群結對的加拿大鵝、黑水鳥、海鳥和野生的Bewick‘sSwan或WhooperSwan都可視若無睹，容忍牠們在自己的水域中。

我們就看過有一隻落單的雛天鵝，掉進牠們的領域，備受這雙天鵝群攻圍擊，又不知飛走的窘況。

真的那隻雛鵝確是呆頭鵝一隻，在一公尺高的小圍籬內，左竄右逃，就是不知飛越小圍籬，逃離雌雄天鵝的圍攻。兩隻大天鵝毫不留情，不但緊追不捨，還會左右包抄，把侵人者逼迫到角落，猛烈用鵝啄死掐著雛鵝的脖子，看得我們都為那雛鵝捏了一把冷汗。

圍觀的一遊客去揀了一大塊木頭，撂到大天鵝身旁，兩隻大天鵝方悻悻游開；另一熱心的女遊客則打電話給管理當局，請他們派人來驅散天鵝，或將雛鵝帶到其他區域，也在忙亂中，她手中的手機也不知怎麼搞，掉進水裡，無法找回來。

天鵝遇到外來的威脅，或在緊急情況提高警戒時，立刻把兩支翅膀像風帆似的高翹起來，如是要驅離外侵者，牠就會把頭緊縮緊貼在上身上，宛若一艘驅逐艦飛馳過去；如從另一角度看，則像一艘疾駛中的無敵潛水艇，威風凜凜，勇往直前。

別以為水陸兩棲的天鵝，可在水中睡覺，也不怕風寒，在零下幾度照樣游走冰上，其實牠們雖然腳蹼寬大，但走在湖泊的薄冰上時，仍然戰戰競競，時常滑一跤，我們雖只在旁觀看，也會為牠們捏一把冷汗。

因為今年特別寒冷，天寒地凍，湖水幾乎全部結冰，只有很小的一方快地方，北方飛來避寒的禽鳥特多，天鵝夫妻更是忙碌，不准五隻外來的天鵝染指牠們的水域，寸土也不讓，只要牠們接近溫暖的池水附近，兩隻統治者必嚴峻的出面，趕走牠們。

今年元旦的那天，有為幸運的朋友、老伴和我三個人就看到牠們分開左右，趕走冰上的五隻外來的同類，再從一百多公尺外，雄糾糾的回來與雌鵝會合，兩鵝並嚴肅的面對面，勾著頭，翹起兩翅膀和尾巴，威風十足，向周圍示威，讓我拍下千載難逢的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