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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22 19:23:25瀏覽219|回應0|推薦6 | |
因溫良恭謙讓被同事稱為菩薩的愛瑪,經過了人生兩次的大災難:枕邊人的背叛而離開台灣到海外苦拼;和第三期乳癌的蹂躪,及其後遺症憂鬱與失眠的煎熬,但也從閻羅王殿溜出來,撿回來了一命(請參閱 http://blog.udn.com/ckydevelopers08/4658962)。 她在國外經二十多年的努力工作,省吃儉用,有了些積蓄;又經過長久的掙扎,決定清算二十幾年前的創傷,與認識多年,且能夠互相扶持的男友,計畫將來平凡而恬靜的共同生活,也可返回台灣與離開多年的媽媽等家人團聚,重享親情的宿願。 哪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忽然晴天霹靂,意料不到的重大事件發生了,她至親至愛的家人突然作出背信與違法的勾當傷害她,也破壞了她最謙卑,也是人生最後一個起碼的平靜生活計畫,叫她肝腸吋斷。 因此幾個月來,回台灣定居的想法開始動搖,重拾與家人分享親情似乎也將變卦,她的憂鬱症也復發,不僅失眠症嚴重惡化,又有了半夜才發作,痛得驚醒過來的胃腸潰瘍症,使她生不如死。 她的父親在她去國幾年後就已過世;住在台北木柵的老媽也將近八十,雖然三弟去了大陸經商,然而住在木柵的大哥、二哥、么弟和妹妹都能就近照顧她老人家,可是愛瑪想到人生變化無常,如在母親還活著的時候,不能找時間回去多陪陪她,有一天她走了之後,就將後悔莫及,懊悔沒有盡點做人家女兒的孝心,而將會留下永遠去不了的遺憾和思念,所以常有回國長住的強烈企圖心。 愛瑪的老媽仍有傳統重男輕女及全家以大家長為中心的古老思想,也就是說,家裡大小事都得由她當家作作主,如要求子女搬遷到她住家附近,不僅有事大家可互相支援,且能時常往來,最好每日能回家吃飯,讓她看到三代同堂為樂,所以愛瑪如回台,自也會選擇住到木柵來。 她的么弟長得一表人才,皮膚白皙,眉清目秀,最受全家大小的寵愛,學校畢業後曾經跑過船,走遍全世界,並經大公司的推銷業務訓練,能言善講,又幹勁十足,現今不但為全國最大的保險公司工作,為了多賺點錢,夜間還兼某人力派遣公司的第二工作,每天七點多鐘出門,工作認真,直到十一二點才下班回家。 他不但工作認真能幹,勤苦耐勞,交際應酬的手段也高人一等。有一次愛瑪回國度假,邀約許多舊同事聚餐,因人數不少,她特別請么弟來幫忙接待。有一位也是美國回來的女同事,回去後來函致謝,特別提到她么弟的服務周到,幽默有趣,言之有物,說話技巧造詣很高,頗會打動別人的心肺,又風度翩翩,如非自己已經是年過半百,又歷經風霜的老女人,否則必被他所迷。 老媽有事出遠門或就近看醫生,也全由她么弟打理和陪同。老媽一年到頭忙碌得團團轉,如打理全家大小將近十人的伙食和家務,又要為全家拜神求佛,祈求全家平安,準備過年過節的大小拜拜,祭祀祖先,而毫無怨言。兄弟們也自會見情,湊點錢讓老媽回去大陸老家福州探親,以示慰問之意;愛瑪也會安排老媽去她工作的異鄉或他國旅遊。這些時候,他的么弟當仁不讓,就幹練的包辦護照申請、簽證、安排旅程和購買機票等,並辦理休假全程陪同照護。 因此,么弟在家裡最受大家所喜愛和信任,也是老媽最鐘愛的心肝寶貝;愛瑪也因看他長大,對他愛護備至,也跟全體家人一樣,對他至為信任,除老媽外,就是她的最愛。 六年前因有退休回國居住的想法,又么弟在保險公司上班,對金融界熟悉,經過精打細算和商量後,拿出二十多年來省吃儉用所積蓄下來的全部老本,並且向銀行抵押貸款一千五百萬元,先後在木柵購買了兩戶公寓,擬出租一戶,另一戶自己住,並把有關房屋裝潢、分期付款與收入房租等事宜,悉委由他么弟管理。 五年多過去了,看起來一切順利,愛瑪心理也慶幸著有家人的協助真好,雖然自己在國外,但還能在台投資置產,準備過兩年就回台定居。 今年元月初回國度假,下午七點多中抵達松山機場,么弟與愛瑪的男友來接機後,么弟堅持要去吃晚飯再回木柵,愛瑪半推半就被帶到內湖的某餐廳。 內湖對愛瑪來說,很像一個說國語的外國。她沒有來過這地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發展到可與信義區婉美的另一商業中心;漂亮的高樓大廈和豪宅到處林立,馬路寬闊,閃爍著五彩的霓虹燈,美麗華的摩天輪徐徐地旋轉著,更增添了內湖繁華夜景的美色。 她們被帶進去的餐廳不僅外觀雄偉,內部的裝潢更是極盡豪華,看得愛瑪目瞪口呆。滿地紅地毯與潔白的桌布形成強烈的對比;高級的桌椅都使用柔軟舒適的進口絲絨;幾根裝飾用的紅色圓柱子上,盤據著猙獰的金龍,栩栩如生,堪稱金碧輝煌;餐具也是精緻的日本貨,三個人這一餐吃下來,恐怕非花費她一星期以上的伙食費,無法走出門。 餐廳裡的男女服務人員見到她們一行,都綻開笑顏,異口同聲,稱呼她么弟為會長,此起彼落,招呼個不停。 愛瑪深感納悶,一個晚間還要找第二份工作才能維生,本業的底薪加獎金也不過三萬多台幣,全家十來個人來吃頓晚餐,一個月薪俸恐就報銷,怎能來這種地方吃販?一個招攬保險的普通職員,怎麼會搖身一變,來到這吃人,擺闊的高級餐廳,會被親切地呼喚為會長,什麼會長呢?難不成現在台北碰到男士,就以會長作為尊稱啦。而且看起來,么弟似乎是這餐廳認識已久的常客,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的心中一直在嘀咕著。 在公開場所,她的男友也在場,愛瑪為了維持么弟的尊嚴,還是把心中的好奇和早已半信半疑的一些問題強行吞忍下去。終於被帶到大廳左角,靠窗的一張小圓桌坐下來。隨後來了一位很漂亮的年輕經理,暼了愛瑪一眼,看著么弟笑著問,會長,這位就是你常提起,長居美國的大姐吧!看起來好有氣質,又有貴氣吔。 愛瑪從經理的問話,以及么弟的反應看來,已經確定她弟弟是這家餐廳的常客無疑,問題只在他真的變了嗎?也勾起許多有關他偷雞模狗,她不願多想和相信,駭人聽聞的醜聞和耳語,也叫她打了一個寒顫。 雖然么弟叫了很多這家餐廳的名菜,但愛瑪因有心事,吃得宛如嚼蠟,不知道什麼味道,倒是酒多喝了幾杯。也許因為酒精的關係,在回家的路上,借酒發揮,問他現在是什麼會長? 她弟弟回答說,他們高爾夫球隊常利用這個場地,所以餐廳的人員不認識誰是誰,只要是熟面孔,就統稱他為會長。 那麼有位六十來歲的老女人,請你支持她選總會長,又是怎麼一回事? 她要競選獅子會台北的總會長,因我們球隊成員大都也是獅子會的會員,所以她才會來拉票。他么弟隨口勉強回答她。 我知道總會長是由會長們票選出來的,你如不是會長,她來拜託你有什麼用呢?問也是白問的;愛瑪已經心裡很清楚,他么弟如非獅子會的會長,誰會來向他拉票?且如非有備而來,怎麼會那麼巧知道他會在這餐廳? 擔任參加獅子會或高爾夫球隊的會長,每年的會費、捐款、禮品、平常交際應酬及年例宴客費用合起來至少要三、四十來萬以上,不是一般薪水階級者能夠負擔得起的。 像么弟的兩個工作收入全部加起來,不吃不喝也不過新台幣五萬多元,全部交給獅子會和高爾夫球隊,恐仍不夠用?那麼他的經濟來自何處?想到這些,越想越難過。 愛瑪早就風聞么弟變了,要她應該多注意委託他管理的房地產和金錢來往問題,但她每年回國度假,都忙著到醫院健康檢查和追蹤宿病,五年來雖都曾催促他對帳,他都湊不出時間;另一方面也深信他的為人,每日工作長達十七小時,根本沒有時間亂花錢,這次卻發現蜘絲螞跡,恐非得查清楚帳目不可。 台北因詐欺集團猖獗,金融機構越管越嚴,除非本人,銀行或保險機構不會接受外人查詢帳號內容,愛瑪只得親自出馬,到銀行與保險公司查詢她的帳戶。不查則已,聽到查詢的結果,她幾乎當場昏倒在那兒。 回國前夕,她電約么弟幾次,都失敗了,最後只有向她大哥和二哥倾訴經過,因么弟夫妻聯袂去了高雄參加獅子會的年會,在她回僑居地前無法碰頭。 愛瑪悻倖回去後,依照查詢的結果,寫了一封信給她么弟,其要點如下: ‧‧‧萬萬没想到,原本大家都以為你是個忠厚老實、肯幹和勤奮的人,如今卻墮落成為一個陌生陰狠的壞人‧‧‧。 ‧‧‧最令人震驚的是,你自己是保險經手的業務員,竟然於97年11月25日及98年1月19日冒用我的名義,偽造文書向保險公司冒貸563,995萬元含息,及526,395萬元含息兩筆金額至今尚未歸還分文,這兩筆貸款都是我本人根本在國外期間辦理的,這又是個怎樣的故事呢?這可犯了偽造文書、詐欺與背信的刑事公訴罪。 你冒貸兩筆款若不能在近日內償還的話,我將依法直接向保險公司要求說明,並辦理退保事宜,我相信他們絕對會還給我應有的權利和公道。 愛瑪除么弟外,也寄給她大哥與二哥同信的副本,但寄出後,日子一天比一天難過,也因此又開始失眠,終日精神恍惚,擔心老媽知道以後將會如何傷心;又害怕么弟收到信件以後會不會去尋短,如出什麼差錯怎麼辦? 一星期過去了,兩個星期過去了,但消息杳然,她的心情是那麼的沉重,信件則如沉大海。不得已她只有打電話給二哥,問他有什麼動靜。二哥回答說,台北一切如常,沒有變化,么弟也看不出來有什麼特別改變。 又過了兩天,老媽來了一通電話,沒來由地說,錢既然已經被么弟用了,用了就用了,又不是別人用了妳的錢,自己的兄弟嘛,別再逼迫他了。 愛瑪聽了老媽的話,痛苦的心裡嘔血,好像如果她硬要追回自己被偷的金錢,似乎是不顧及親情,又是錯誤的;失去幾年來的心血,彷彿是應該的,也不能再追究,也不該聽到偽造文書,盜取自己的錢的惡人,說半句歉疚的話。這是什麼世界啊! 怎麼辦?我的八字怎麼這樣子?連唯一日思夜想的母親,也不分皂白,只偏袒么弟,不說半句對自己安慰的話;而最愛的親弟弟竟然以一個保險業務員背信,偽造自己保戶的簽名,並盜領保險單作保的貸款,作奸犯科,也不感到慚愧,或羞恥,更連一句道歉的話也沒聽說過,還利用老媽放話,叫自己不得追究,這是什麼天理?啊,天呀!我的人生怎麼這麼崎嶇難走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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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