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山茶香萬家 - 廢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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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山茶香萬家

2011/11/08 20:40:49瀏覽155｜回應0｜推薦3

　　十一月，秋天的最後一個月份，同時也是一年的倒數第二個月，許多人及公司開始計劃或準備跨年的活動，大家都是滿懷期待及開心的心情準備迎接即將來臨的新的一年，但是海石榴卻無法用同樣樂觀的心情去期待。

　　海石榴，今年二十四歲，目前沒有正職工作，只有在一間小餐廳做服務生兼駐唱歌手，一個月的收入很少，但是她覺得很快樂，因為她熱愛唱歌，甚至創作歌曲。她夢想著可以用自己的歌及歌聲感動大家，因此一年前她辭掉了上一份工作，並和媽媽約定用一年的時間嘗試進入歌手界。而一年的期限轉眼間就快到了，但是她卻還沒完成夢想。一想到今年結束前還沒成功的話，那自己勢必要如自己當初的承諾，放棄成為歌手的夢想，她光用想的就無法提起精神。

　　『叮叮咚咚』，風鈴因門打開關上響起清脆的聲響，走進店內的是揹著吉他的海石榴，站在吧檯的店長抬頭見到她便露出親切的微笑。

　　「今天這麼早就來了阿。」

　　海石榴擠出勉強的笑容，「今天下雨，沒辦法在街頭演唱，所以想說乾脆早點來店裡。」

　　「這樣阿…那剛好，我正好想出去買個東西，妳可以先幫我顧店嗎？」

　　「嗯，沒問題。」

　　得到海石榴的答應後，店長簡單的準備一下便出門了。

　　關門的風鈴聲靜止後餐廳恢復無聲的狀態，這是只有下午才有的寧靜。海石榴趴在吧檯，看著眼前打工了半年的餐廳，想著到了十二月底就要和這裡分別便覺得沮喪，尤其當視線移到她最愛的舞台，空虛感更是無限膨脹。

　　她轉頭看向放在吧檯旁邊的小花盆，花盆種的山茶花已經從她剛來時的小花苞盛開成美麗的花朵，她不禁露出感慨的笑容。

　　「你已經成長成美麗的花朵了呢，但我卻還沒。唉…我想我也沒有成為美麗花朵的資質吧！」

　　望著山茶花發呆了一會兒，她才站起身伸伸懶腰，拿起吉他走到舞台上，坐在她專屬的位置，將一切都準備就緒，接著她彈奏出和緩的旋律，並隨著旋律開始唱歌。

　　這是首可愛而溫暖的歌曲，歌詞訴說著作詞者—海石榴理想的愛，藉由山茶花來譬喻親情、友情、愛情……各種愛的美麗與動人，在搭配上簡單純真的旋律更是植入人心。

　　歌曲結束時，響起了不該有的拍手聲，海石榴既驚訝又困惑的朝聲音的方向看去，一名清瘦的男子從吧檯旁邊走出來。

　　男子抬起臉直視著海石榴，她一時之間被男子彷彿天上仙人般清靈而俊美的外貌給震懾住，只能張著嘴愣愣地望著他。

　　「唱的真好。」

　　男子略顯孩子的聲音讓她回過神，頓時為剛剛自己沉醉在歌曲中而沒發現有人進店裡這件事感到不好意思。

　　「謝謝稱讚…」

　　「之前似乎沒聽過妳唱這首歌。」

　　海石榴從他話中的意思猜測他應該是常客，但是卻又感到奇怪。因為她完全沒有印象見過這名男子，雖然客人是來來去去的，可是外貌如此出眾的男子就算只見過他一面也絕忘不了的。

　　「嗯，這首是前幾天才完成的新歌。」

　　「原來如此。很美的歌，用一片一片山茶花瓣來比喻『愛』的美好，花香則是愛的傳播，很讓人感動也充滿希望。」

　　「很高興你喜歡這首歌，而且你完全聽出我想表達的意境，我真的很開心！」

　　「為甚麼會選擇用山茶花呢？」

　　「山茶花的花語是理想的愛。所以我希望用山茶花來表達我心中各種動人的感情。」

　　男子笑容很淡，卻是足以令人倒吸一口氣的美。

　　「這首歌的歌名？」

　　海石榴不好意思笑說：「目前還沒想到呢…所以雖然想趕快演唱給客人聽，但是一直還沒確定歌名似乎也不適合先唱。」

　　「那我真是榮幸當妳的第一位聽眾。」

　　「哪裡。對了！你是客人，我竟然一直讓你站著，真是不好意思！」

　　海石榴趕緊將吉他放下，準備走下舞台帶男子入座。男子則早一步的對她搖搖頭，自己走到最靠近舞台的座位。

　　「不用費心招呼我。」

　　男子坐下後，一臉興致高昂的望著她說：「可以請妳再唱一次剛剛那首歌嗎？我希望在近距離再聽一次。」

　　胡亂的點點頭後，吉他聲及輕柔的歌聲再次回蕩在餐廳，不過這回海石榴沒有完全沉浸在歌曲中。她偷偷的抬眼看看男子，發現他正閉著眼睛，似乎正在享受藝術般認真的聽著自己唱歌。

　　思及此，她心底有股難以言喻幸福，就像是終於找到了解自己的人。忽然間她覺得對於唱歌這件事，她已經滿足了，至少已經找到知己，那麼就算沒有當成歌手似乎也不是那麼苦悶的事。

　　海石榴完美的結束歌曲，男子同樣報以感動的笑容拍手。

　　「真是首好歌，聽第二次又有另一層感受。可以感覺的到妳是個擁有大愛的人。」

　　「你真是個好人，給予我如此高的評價。我想老天爺畢竟待我不薄，讓我可以在結束駐唱歌手這身分前遇見你。」

　　男子愣了幾秒，惋惜的問：「妳不唱歌了？」

　　海石榴輕咬下唇，艱難的說：「是啊…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或許我根本就不該妄想成為歌手吧。」

　　「為甚麼要放棄？我相信妳的歌聲擁有受人注目的魅力，而且妳也並不想放棄，不是嗎？」

　　「我是不想放棄，但是我和媽媽約定好了…」

　　海石榴輕垂眼瞼，回憶起一年前的事情，嘆了口氣說：「你願意聽聽我的故事嗎？」

　　「當然！」

　　海石榴輕笑，喜歡他的直率回應。

　　「我想應該要從大學畢業後開始說起吧！去年的六月我從大學畢業，很幸運地，我花一個月的時間就找到行政助理的正職工作。一個月的薪水兩萬六，以一個新鮮人來說算是很不錯的待遇了，而且裡面的同事也都很好相處，所以我的第一份工作算是很多人會羨慕的。

　　但是工作了幾個月後，我卻覺得心底總有個空洞，好空虛好空虛。總覺得雖然生活很安逸平穩，但是這種沒什麼變化的生活我要過多久？十年？二十年？一想到這個我就感到可怕。我把這種感覺跟朋友講，朋友建議我去學點東西或許可以消除這種不安，於是我想了想，決定再開始學習小時候曾經學過一小段時間的吉他。

　　開始學吉他後，我發現心裡的空虛真的慢慢消失，但另一種想法卻逐漸鮮明且強烈。你要不要猜猜看我的想法是甚麼？」

　　男子毫不遲疑的回：「對音樂的熱愛吧。」

　　「呵呵，我果然沒看錯人，你真的就像我的知己。沒錯，我漸漸的回想起小時候唱歌的樂趣，然後我開始做夢…夢想可以唱著自己創作的歌曲，用我的歌聲撫慰人心、讓大家聽了有種治癒的舒適，這個願望越來越強烈。」

　　「我想妳具有這種特質。」

　　海石榴靜了一會兒，苦笑說：「你真的很會講令我開心的話呢！」

　　「我說的都是出自真心喔。」

　　她搖搖頭，繼續道：「我有自知之明的…如果我的野心沒那麼大或許就不會這麼苦悶吧？我開始想著成為歌手的話夢想就會成真，因為有了夢想，我對於那時候的正職工作越做越感到不耐，於是我跟媽媽說我想辭掉工作，嘗試朝成為歌手為目標。

　　這件事讓我媽媽很不能諒解，媽媽大罵我怎麼長不大，居然會做著想成為明星的夢，她氣的一個星期不理我呢。」

　　說到這時，男子彷彿感同身受般垂下肩膀，顯得沮喪。

　　「不能得到家人的支持真的很件很難過的事。」

　　「真的…我那時候求媽媽求了好久，不過媽媽還是心軟的，後來她跟我約定給我一年的時間，如果在這一年內成為歌手，那麼她就不再管我，若是不成功就乖乖放棄夢想，平平淡淡的過普通上班族的生活。」

　　「所以妳就開始了現在駐唱歌手的工作？」

　　「沒有，辭掉工作後的前三個月我每天都過著練歌寫歌的生活，接著為了練膽量開始在街頭表演，期望有人唱片公司賞識我，可惜沒有。不過就在今年六月的時候我遇見了這間店的店長。我很感謝他，因為他喜歡我的歌，並且主動邀請我擔任餐廳的駐唱歌手，於是我才開始在這這裡工作。

　　店長知道我的夢想，不過他並沒有笑我癡人說夢話，他就和你一樣，相信我是有吸引眾人目光的特質的。但可惜的是，我要讓他失望了…因為根本就沒有讓人幸福的歌聲。」

　　海石榴低下頭，嘴角勾起自嘲的笑容。

　　「媽媽說的果然是對的…光是明星那光鮮亮麗的外表都沒有了，連可以自滿的歌喉都沒有，我真的是…自不量力過頭了。」

　　「妳必須相信自己，妳的歌曲和歌聲是有著希望和光明的魅力，如果連妳自己都放棄了，那豈不是太可惜了。」

　　他的鼓勵讓海石榴更痛苦，這就像是在動搖她好不容易說服自己放棄的誘惑，這讓她有些不耐煩。

　　海石榴忍不住大吼：「就算不想認命也不行呀！和媽媽約定的一年再過一個月就到了，努力了將近一年都沒有任何機會，不想放棄也得放棄啊！」

　　「真正的放棄是妳的心也放棄，但是妳的心如果堅持，那麼就算未來妳不再能在這唱歌，仍然有許多地方可以讓妳唱阿。因為對妳來說，想成為歌手並不是為了膚淺的原因吧？」

　　她突然一楞，發覺自己似乎忘了這才是最重要的。只因為約定的期限接近了，竟忘了自己真正要的也並非為了名與利，她要的很簡單，只是希望用歌聲傳達愛，那麼不管是以甚麼形式，就算是街頭演唱也能一點一滴慢慢地滲透到人們的心裡。

　　忽然間她的心底感到放鬆，卻又多了點失落。

　　「看來我還是太年輕了…竟然只因為媽媽的條件就迷失了當初最簡單、單純的願望。」

　　「看來妳似乎找回自己了。」

　　「嗯…接下來我應該會去找份正職的工作，然後用假日的時間繼續在這裡駐唱或是到街頭演唱吧！」

　　男子露出放心的笑容。

　　「不過講歸講，但說實話，還是會有那麼點不甘心。因為我真的…」

　　海石榴講著講著卻又停頓下來，深呼吸後才繼續說：「真希望自己不要那麼貪心，那我就不用那麼痛苦的承認自己其實沒有唱歌的才華。唉！我該回去再多讓媽媽罵幾句，這樣或許可以讓我趕快清醒，認清自己是多麼自不量力的人吧！」

　　「我想妳的媽媽並沒有這麼想喔，畢竟她替妳取了一個這麼美的名字。」

　　海石榴困惑的眨眨眼，問：「你知道我的名字？」

　　「當然，我可是妳的忠實歌迷，總是靜靜地聽著妳的歌。」男子站起身，走到山茶花的旁邊，「就在這裡。」

　　「可是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男子笑笑地輕搖頭，轉移話題的問了其他問題。

　　「妳知道『海石榴』是甚麼嗎？」

　　「不知道…」

　　「『海石榴』是山茶花的別稱喔。」

　　「山茶花的別稱…意思是媽媽希望我是個擁有理想的愛的人？」

　　男子再次搖頭，說：「妳知道山茶花的另一個花語嗎？」

　　「另一個花語？」

　　「山茶花的花語，了不起的魅力。」

　　「咦？」

　　「我相信妳一定可以將妳那迷人的芳香散播出去。」

　　男子朝她微笑。不知道是她的錯覺嗎，海石榴有種他正逐漸變得透明的感覺。

　　「你…到底是誰？」

　　他眼神溫柔的望著她，接著又將視線看向山茶花，語氣像是期待也像懇求的開口。

　　「可以的話，我希望那首歌的歌名可以取為『山茶花的愛』。」

　　「你……」

　　她忍不住站起身，打算朝他走過去，就在這時風鈴聲響起，立刻讓她分了心轉過頭看向店門口。

　　「店長…你回來了。」

　　「是啊！有客人來嗎？」

　　「嗯…有…」

　　海石榴視線看向吧檯卻已不見男子的身影，只見到白的更耀眼的山茶花。

　　「咦？怎麼……」

　　她驚訝的走到吧檯旁，仔細的看著山茶花。她覺得自己的想法似乎有些瘋狂，但直覺卻又強烈的佔滿心頭。

　　「難不成是你…？」

　　像是自言自語的對著山茶花發出問句，當然是得不到任何回應。店長困惑的看著反應奇怪的海石榴。

　　「怎麼了嗎？」

　　「沒甚麼事…」

　　海石榴呆站在那許久，接著輕輕地揚起嘴角。

　　「店長，你還相信我具有成為歌手的特質嗎？」

　　「怎麼突然問這個？這是當然的啊！」

　　「呵，剛剛…我見到了一位和你有相同想法的人。我想作為一個唱歌的人，我已經夠幸福了，因為認識了你們，至少有你們發覺了我的魅力…」

　　「嘖！說得好像就快不唱歌了。雖然離妳約定的時間快到了，但是我可沒打算這麼輕易的放走妳喔！」

　　海石榴楞了幾秒，「店長…？」

　　「妳要走，也得要等到成為正式的發片歌手我才肯完全放人喔！」

　　「你的意思是…？」

　　店長輕推了一下她的額頭，「意思是，就算明年妳找到其他正職工作，也還是可以繼續在我這裡唱歌。」

　　「真的可以嗎？不會造成你的困擾嗎？」

　　「我這叫在妳身上投資好嗎？這樣妳總該明白我對妳寄予多大的期待了吧？」

　　海石榴感到心頭暖暖地，一想到還是有人這麼期待、喜歡自己的歌聲，一股繼續努力的力量充滿心頭。

　　她用力的點點頭，滿是信心的笑著。

　　「嗯！我永遠都不會放棄的！為了店長，也為了那永遠默默支持我的歌迷。」

　　「是哪一位歌迷啊？」

　　她神秘的笑了笑，看向山茶花。

　　像是要為他許下承諾，她以唇語說：「我會用我的歌聲、用『山茶花的愛』將花香散播出去！」

　　 …山茶篇完…

( 創作｜另類創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