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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阿鍾
2008/10/15 11:23:37瀏覽3680|回應0|推薦13

遺書 (by 羅葉)

有一天你或許悲泣
但別崩潰成散亂的拼圖
我無法湊齊破碎的你
果真你竟笑了出來
那也同樣令我愉快
我們的友誼無關乎生命的存在

你可以把我忘記
但別將我深埋在心底
因我盼望作一次火浴
之後隨風飄散我的剩餘
無須葬禮,不用墳場
你知道的,我喜歡流浪

若有音樂,哼我愛聽的那曲
若有醇酒,斟我嗜飲的一杯
也許為我出薄薄的詩集
但不必寫長長的序
追求的我已空無所有
這秩序繽紛的世界
就留給你整理

若有久別的朋友來尋
請轉告他們我去哪裡
此後可有人間的消息已無妨
我只是掛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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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阿鍾離開的消息,已近午夜,說不出的震撼,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才43歲啊,正當盛年,怎麼會這樣說走就走?馬上向日月的老同事阿階求證,5分鐘之後,阿階回電:是真的。

認識阿鍾,是2000年4月加入日月中國版,他那時候是副主任,我的上司。說是上司,他不怎麼管我們,因為中國版長期是夏公強勢領導,大家都是他手下的兵。

夏公的雷厲風行,在行內是出名的,驚天地,泣鬼神,大家就這樣戰戰兢兢過了幾年。尤其是午間新聞報道“中移動”下跌,他的臉色就更加鐵青,我們的日子就更難過。

相比之下,我只是一名小兵,壓力還沒有那麼大,阿鍾身為一人之下,十人之上,壓力之巨大無與倫比,挨罵是尋常事。有一段時間,他經常帶上帽子,原來“鬼剃頭”並非只是傳說--他頭髮掉了不少,有很多窟窿。

有一天上班,看到編輯部電梯口貼出了兩版報紙,原來是阿鍾到粵北採訪的傑作。大學雙修新聞及中文的他,文字優美,筆端常帶感情,讓老總大開眼界,下令“貼堂”,號召全報學習。後來才知道,這篇文章是梁總“發現”的。

自那以後,阿鍾“紅”了(當然不會維持很久,這幾乎是所有報社的規律,花無百日紅),日子順心了不少,頭髮又神奇長出,帽子自然也摘了。不久,他也由副主任升為主任,官升了,職權不變,壓力不變。

一起共事5年,很少看到阿鍾發脾氣,大家都說他是好好先生。但聽說他在大學時代也曾是霹靂火,在宿舍集體看電視時,前面有同學搖搖晃晃,幾經規勸不肯坐下,他怒持板凳劈頭就打,血花四濺。曾當面向他求證這一消息,他但笑不語。

阿鍾是個煙鬼,一天至少一包多,而且是紅塔山、五葉神這種烈貨。那時候我也抽煙,經常在後樓梯口碰到他,還有亞洲週刊的江迅。

他煙癮之大我是親身領教過的,有次一起到北京採訪兩會,已經快上飛機,他還拉我到吸煙區,吞雲吐霧之際突然聽到廣播喊我們的名字,匆忙上機,才發現全機乘客就在等我們。抵達北京不久,他就因為氣候干燥喉嚨發炎,幾乎說不出話,但他一面堅持吃藥,一面堅持抽煙。

阿鍾是有生活情趣的,喜歡喝茶,曾經走遍大江南北收集茶壺;也愛美食,我們經常忍受不了公司食堂的味道,跑到酒樓點點小菜;他也會喝點革命小酒,但酒量一般,兩盃下肚就臉帶桃花。

不過,他似乎又是不太懂生活的。經常看球看到三更半夜,即使沒有球賽,也不睡覺,上網,抽煙,喝茶,大概清晨才入睡。不知道他心臟病發猝逝,與這種生活不規律是否有關?

大概是2005年,我離開了日月,偶然也會出來吃宵夜,見到他的小平頭白髮漸多。06年年底,他終於告別日月,到了都市當執行老總,阿階不久也追隨他,日月中國的原班子也自動解體。夏公過擋當主筆,後來就消失了。這種“過渡”安排,大概也是一種管理藝術吧。

到了都市,阿鍾雖然官拜老總,但仍然是平民本色,只是見面少了,他至少也要1點之後才能下班。在他離開之前,我們還約過兩次宵夜,但都沒有吃成。嗚呼。
說到底,我對阿鍾的認識並不深刻。他隨和,但寡語,很少談到自己,更遑論心事。不像我們,不平則鳴,甚至破口大罵。他在這方面的修養是很到位的,能做到君子絕交,不出惡言。

阿鍾走了。本應該送他最後一程,但據悉他的後事在北京處理,家屬也打算低調。都市26日為他舉行追思會,當然是會參加的。(轉載好友Blog「吹拉彈唱」;2008/09/24)

( 心情隨筆心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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