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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07/02 08:58:55瀏覽377｜回應2｜推薦4 | |
◎王如斯 我們老家的人有個共同特徵，就是愛管閒事。阿公喜歡幫人調解糾紛、阿嬤喜歡收養動物、伯父喜歡幫人算命作法、我爸爸喜歡幫人做媒。 爸爸在小學當校長時，他們學校有好幾位外省籍的單身老師，阿公阿嬤疼惜他們隻身來台、無依無靠，每逢年節就叫爸爸請這些老師來家裡吃飯。幾頓飯吃下來，阿公的中醫診所的掛號小姐、我們家對面洋裁店的做衣服小姐、隔壁百貨店的店員小姐，全成了學校小朋友口中的「師母」，這當然都是爸爸的功勞。 由於這些老師都沒什麼積蓄，婚宴對他們是項沉重的經濟負擔。為了省錢，爸爸這個媒人還得和伯父去市場買菜，再交給媽媽、伯母、和幾位姑姑煮出一道道經濟實惠的菜餚充當喜宴。 我家的廳堂就成了婚禮的禮堂兼宴客廳，阿公阿嬤充當男方的主婚人，里長當証婚人，爸爸當然是介紹人，堂哥堂姊充當招待兼跑堂，我最小，充當花童。 那幾年，我們家經常義務幫老師辦婚宴，雖忙得人仰馬翻，但愛管閒事的我們，依然樂此不疲。 當老師們一個個都結束王老五生涯時，只有一位小劉老師還未抱得美人歸。小劉老師是香港僑生，每當別人問他何時結婚時，他總是操著特有的廣東腔說：「不急嘛！緣份來的息〈時〉候就結了嘛！」 有一天，緣分真的來了。 那天早上全校師生在操場舉行升旗典禮，小朋友們正在高唱國歌時，忽然從後方傳來陣陣「阿─嗚─」的狗狗嚎叫聲，原來有隻大黃狗站在滑梯的頂端，仰著頭、伸長了脖子，跟著小朋友引吭高歌。 這時，一位少女急忙跑來，對大黃狗怒斥：「鼻涕！快回家！」 狗跟著唱國歌本來就夠讓小朋友樂不可支了，加上一聽這狗的名子居然叫「鼻涕」，小朋友們更是笑翻天。 偏偏這隻「鼻涕」很不乖，一見少女追來，它就從滑梯上溜下來跑了，小朋友一看狗還會溜滑梯，又是一陣歡呼喝采。 狗大概覺得受到了鼓勵，居然連續表演了好幾次溜滑梯才被少女追著往學校對面的派出所跑去。 這精采的一幕，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狗身上，只有小劉老師把眼光聚焦在少女身上，這下子爸爸又有得忙了。 原來少女名叫「小玉」，是位原住民小姐，有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一頭烏黑柔亮的秀髮像瀑布般直瀉而下。 她的姊夫是新來的派出所警員姓李。小玉平時在台北當美容師，休假時都會來玩。大黃狗是李警員家的愛犬，叫「比蒂」，乍聽之下很像「鼻涕」。 李警員夫妻都是原住民，個性很爽朗率真，很快就和爸爸成了好朋友，小玉和小劉老師也很快的就一見鍾情。很快的，接下來的事一點都不用爸爸操心。 當我們家又準備辦喜事時，一天晚上小劉老師卻滿面愁容的來找爸爸，他說，不知怎地，小玉很不喜歡人家問她當美容師的事，就連李警員夫婦問起，小玉都會生氣。 可是美容師明明就是件時髦的行業，實在想不通小玉為什麼要生氣？難道小玉這美容師是假的？ 爸爸習慣性的抓抓後腦杓說：「真的假的試試看就知道喽！」 過了幾天，爸爸的學校舉行全縣的遊藝觀摩會，教育局的督學和全縣的老師都要要來參觀，這是鄉下小學難得一見的盛事。可是鄉下地方沒人能幫上台表演的小朋友化妝，爸爸就請小玉幫忙，小玉勉強答應了。 小玉的手腳很俐落，妝也化得很漂亮，可是她要求小朋友一定得躺在桌子上她才能化，理由是：坐著不會化。 觀摩會很成功，事後爸爸問小玉，為什麼小朋友一定要躺著她才能化妝呢？ 不料小玉竟放聲大哭的說，她實在隱瞞得很痛苦，其實 她是殯儀館的美容師。剛到台北時，只有高職肄業的她根本找不到工作，後來有人介紹她這份差事，待遇不錯，她才接下來。她不敢講，因為大家都覺得這工作很恐怖！ 她很擔心小劉老師會嫌棄她。結果小劉老師竟哈哈大笑，說：「這有什麼關係！其實我大嫂就在香港的殯儀館當職員，還是公務員喔！我們家沒有人會介意啦！不過不能告訴被你化過妝的小朋友，他們會下洗〈嚇死〉。」 當真相大白的那一刻，爸爸說：「背後彷彿吹起了一陣陰風，不過小玉的工作也是積陰德，他們會有福報的。」 後來小劉老師考上了高考，和小玉在台北成家立業，他們雖沒在我們家辦喜事，卻是爸爸撮合的對對佳偶中最特殊的一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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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散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