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官役(一)

一、楔子

昨(10/4)晚，突然接到大姐夫的email：「…小銓"突然"上成功嶺了！10/3一大早"不聲不響"出門，十年了，習慣於假日早上才"看到"他的我們，恐怕得等一些時日才再看得到他。10/9成功嶺將有懇親會，你有什麼"曾經"在成功嶺上經驗趣事要我們轉告小銓的嗎？」 

小銓是大姐的長子，學業成績優秀[註一]，暑假剛拿到碩士學位。 

我還有啥有用的老經驗嚒？但總該擠一些吧！ 

大俠回：「恭喜恭喜呀!我是1981年(哇！30年了耶！)暑假(7、8、9月)上成功嶺集訓的，受訓8週(或10週)，挺刺激又"好玩"的。。。至少，我是適應力強的啦！ 

那時好像每週(或兩週一次)末都有懇親會，懇親會時有親人(外人)來訪，營內自然會(午餐)加菜、又整理環境、又裝點門面的。說巧不巧，某回懇親日的早晨，營內的排水溝被塞住了，本班(或排)被臨時派去疏通排水溝。水溝也不寬，約1-2公尺，但越通越臭，越挖越噁，令人暈厥，蓋定睛向上游追溯，營內豬舍的糞便也是一併流入此排水溝的，能不臭乎？努力疏通畢，用力潄洗淨，"疏通班"的夥伴們那管加菜不加菜，紛紛吃不下午餐呢。當然，我是例外，我一人心情愉悅，大快朵頤，還順便幫夥伴們的好菜一併"清潔溜溜"，充分發揮袍澤之誼呢！ 

又，那時最期待之一是收信時間。輔導長每天晚上會拿一大捆信來叫名分發，有收到信者，就像是明星般令人羨慕呢！ 

姐夫、大姐、小葳、小駿，您們就多多多多多多寫信唄！可把我這email印出一併寄去！若沒啥好寫時，可剪報、剪雜誌、影印文章、影印漫畫、剪輯笑話、剪美女相片(保證傳看好銷)、印我blog上的文章。。。總之，多多寄信(我30年前的經驗啦！) 。。。」 

大姐夫回：「一句話，謝謝！你也是當預官嗎？當預官好像不方便發email吧？」 

大姐夫沒有服過官役、兵役，愛子心切，溢於email。 

大俠回：「哦…我1981年暑假上成功嶺是大專集訓[註二]，不是預官啦！我1987年暑假在土城運輸兵學校受訓近三個月，受訓畢，授階少尉運輸軍官(預官)，抽籤至基隆西六號碼頭服預官役約一年半，1989年5月底退伍。 

那年代，少尉預官的我，還可偷聽廣播、ICRT、TOEFL錄音帶等，有一晚，我在組內辦公室K書時，曾被政戰組的苗保防官(少校)發現，我聽的不是錄音帶，而是收音機廣播，實在是很緊張、又刺激呀，他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軍中之事，可大可小)心領神會、心照不宣。小蔣過世(1988年1月3日)，原本還說要留營1個月，全體官兵都不可休假的，約1、2週，都受不了，管制也就鬆了，再次印證：偉人過世，地球照轉！

嗯，那年代還不知email是何物也!」 

回顧往事，我的預官命倒是挺好，算是"錢多事少離家近"的上上籤呀！ 

二、受訓與抽籤

先說說在土城運輸兵學校的預官受訓(預官37期)吧。同梯約120人，來源有二：一是有運輸交通專業的碩士畢業生(有臺大土木研究所交通工程組、交大運輸管理研究所、成大交通管理研究所)，他們是不需考試的(大俠忝列此群之一)；二是大學畢業考上運輸官者，運輸官可是特種官，錄取分數極高，這群考進來的，素質真的很高，可謂人才濟濟，但光頭一剃，與外隔絕，大夥都是一個蠢蛋樣。多讀了兩年書的碩士生，"飼料雞"不少，大學生則是臥虎藏龍，有田徑、籃球校隊、有口才便給者、有記憶力驚人者、有縣長的兒子‧‧‧大俠有運動健將的底子，是"放山雞"，近三個月的受訓，也算學術科成績優秀(往事，就不需謙虛了)，受訓畢，也有機會留校當教官的(上上籤呀)，但僅三位名額，最後沒有選到我啦！ 

2011/8/5小肉球有一篇「非～誠～勿～擾/做兵也迷信？」，提到"當兵抽籤如何抽到上籤"的總總"要與不要"(Dos and Don’ts)，那就來談談我們的抽籤吧！ 

做兵(預官)受訓後，將被分派到哪個軍種單位，與受訓成績完全沒有關聯。你的軍中命運就靠那一抽，難怪抽籤的迷信特多，人性吧。大俠是不求神、不拜佛、不入廟(佛在心中，入廟做啥)、更不可能迷信的。當時，也沒有為抽籤大典做任何的"要與不要"(Dos and Don’ts)，大俠是連這些抽籤的迷信都一無所知啊！ 

抽籤大典是公開公平且眾生平等的(當然，人世間何來眾生平等？) 

抽籤大典當日，所有學員都在大禮堂內正襟危坐(可能還有不少學員仍在暗唸阿彌陀佛、天主基督，或滴哩答拉的做最後禱告吧)，長官先抽學員號碼姓名，被抽中的學員則立即上台在軍種單位箱中抽出自己神聖的一籤，大聲唸出，驗籤，紀綠員登紀入冊，該學員未來一年半的軍旅命運於焉碓定！如此重複，至所有學員都抽籤完畢，大功告成！ 

近120學員，一一上場，大聲唸出軍種單位後，真是幾家歡樂幾家愁呀！大俠是倒數第三位才"粉末登場"(大典快結束了才輪到我上…跑龍套嚒？)，上籤好籤早就空空如也吧？！大俠管它三七二十一，大手一抽，定睛一看，會心一笑，大聲一唸：「四六運輸指揮部」，羨剎多少人唷！ 

說實在的，當時我只知此籤不是野戰部隊、不是調去外島，我心足矣！它是上上好籤，則是下部隊後的驗證及與同梯之對照所呈現出來的！ 

又，早我一位(是我研究所的同學張國揚)、及最後兩位都去了野戰部隊；那位縣長的兒子，學術科也極優秀，長相口才都棒，先前有間接聽說，他私下提到：「我爸是誰誰誰，我是絕對不可能去外島的。」抽籤當日，他抽中了金門。 

《2011年10月5日於華府》

[註一]：說姪子小銓學業成績優秀，是做舅舅的謙虛說詞。有一回，大姐夫將小銓的成績單送到單位裡申請員工子弟獎學金，獲獎名單公佈時，小銓當然也名列其中，但，其餘獲獎者的成績都七、八十分或多些，獨獨小銓的成績鶴立雞群，來個95、96分的，員工紛紛探聽，這個小銓是混哪個鬼爛野雞大學的，成績怎麼給得這麼甜，得知是臺大的，紛紛傻眼。 

[註二]：「成功嶺訓練中心」是台灣1980年代以前出生的男大學生的共同回憶，半個世紀以來，有130多萬名大專生在成功嶺上接受軍事洗禮(大專集訓)，之後，大專集訓於1999年廢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