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跳的往事(世界日報上下古今版)

自幼我就愛跳、愛爬也愛跑。

上幼稚園時，一路跑跑跳跳、晃晃蕩蕩地去上忠貞幼稚園。有時抄捷徑、直接由側面的圍牆翻爬入園，還曾被老師逮個正著，不僅罰站，點心也不給吃了。大概是因為我好動愛爬，幼稚園期末公演時，我就扮演一隻猴子，留下了一張可愛的猴子照。

上了建功國小時，我的猴性未改，四肢更拉長了，代表著技術更加成熟、膽識更加過人。遲到了，那鐵門被鎖上，照樣可以翻門入校；不然爬上旁邊的牆、跳下去，也是輕而易舉的常態。有時直接在窄小的牆上行走，雖未飛簷，卻能走壁。

小學建在斜坡上，整個小學基本上是分成三層，層層之間有樓梯相連，更有許多面微斜的卵石牆。那卵石牆就是活潑好動小男孩們的挑戰聖地。下課鐘聲響起，就是男孩們比賽的鐘響，比看誰能最快地由卵石牆底部爬到上面，也有爬上又爬下的比速，真是不知危險為何物呀！不小心跌下來，破皮了，扭傷了，休息幾天繼續來比賽。學校開始三令五申：禁爬卵石牆，卵石牆競賽戛然而止。

那好動的心、耗不完的精力，總要找些出口吧。頑童們轉向那樓梯，比賽的項目有二：一、向上跳，即由平地向上衝跳，跳到越高階者就是冠軍；二、往下跳，即由最高階的平地向下衝跳，跳得越多階者勝。這跳上，靠腿力；這跳下，靠勇氣，經過反覆試誤練習，跳下時要側身下去，一腳上一腳下，雙腳踩在不同的階梯上，較易站穩、較安全，現在回想起來，當年的勇氣真大呀！當然，這一危險跳梯比賽不久也被校方禁止了。

最頂層的運動場旁有兩三根鐵桿，供人攀爬，孩童們爬上又爬下，也在比快，這是體育課要考的項目，似乎較單調乏味。旁邊有四至六座鞦韆，男孩們盪鞦韆盪出了花樣，盪出了刺激，盪出了比賽。坐著盪、站著盪，都是基本功，不值得一提。盪到最高點放手離座、飛彈而出，著地，看誰落得最遠，誰就是鞦韆王。當然，有正面跳出的比賽，也有向後跳出的比遠，或坐或站得跳，跳出了無限創意。

新竹眷村的村子裡，後院的芭樂樹，村裡的圍牆、果樹園，都有我在高空的身影。打羽毛球時，羽毛球不小心打上了屋頂，拿著竹竿也搆不著時，我就有辦法沿著程家後院的牆壁，爬上鐵架支撐的遮雨棚，之後跨上屋頂，在屋頂上瓦片間躡手躡腳地去取到球，幸好我瘦皮猴樣、身輕如燕，未造成屋瓦的損壞，可算是「躡簷走壁」了。

高中、大學階段，我算是馴化了，充沛的精力，都安分守己地馳騁在運動場上。

大學時，我們家搬到了台北市內湖區五層樓公寓中的第三樓邊間。有一回去上學，突然發覺作業仍在家中，回到家裡又發覺大門鑰匙也忘了帶在身上，沒法進門，媽媽也出門了，急呀，怎麼辦？那年代可沒有手機呀！我就在地面觀看地形地勢，研究由側邊攀爬上三樓的可能性，幸好一、二樓都有遮雨棚可資運用，確定了路徑及方向，我就由一樓爬過二樓直爬上三樓的陽台，開了窗戶進了家內，三分鐘就成功地拿到了我的作業及鑰匙。

雖然是大白天，社區的人都去上班、上學了，幾乎無人知曉我的「野孩子行為」，只有樓下一樓雜貨店的韓老奶奶蹬著她的三寸金蓮小腳，看到了我的「攀爬壯舉」。當晚，整個社區也都知道了，三樓住著一位年輕的「壁虎人」。

【6/20/2023刊載在世界日報上下古今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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