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的冬天又開始下起綿綿細雨了,
望著在細雨中的台北街景,那麼的朦朧、那麼的不真實…
每到這個季節、看到細雨中濛濛的世界時,
總讓我想起了妳…
妳,還好嗎?
「曾經滄海難為水,無卻巫山不是雲」,
能夠體會這樣刻骨銘心的愛情對一個人的一生來說,
是好、還是壞呢?
我不知道,即使是妳,也很難給一個答案吧。
只是…..在這段愛情中被遺留下來的人,太苦了…
苦得讓人心碎、支離破碎,
心中的那道傷口總是淌著血,難以痊癒…
妳還在流淚嗎?是否有那另一個人願意不求回報地在你身邊,
為你擦去眼淚,為你撐起一把傘、擋去綿綿不斷的細雨呢?
還是,妳依然在那一片朦朧中,追尋著他的身影?
她,來自台灣現代化的都市-台北,
他,來自大陸美麗的古城—杭州,
原本沒有交集的倆人,卻在英國的倫敦開始了他們的糾纏。
他們的愛情是從對雙方生活背景差異的衝突開始,
逐漸發展為對彼此的相知、相惜,到相愛,
在異鄉的城市中,
他們一起編織著他們共同的未來、建造一個屬於他們的歸宿。
就在一個天氣開始轉涼、即將入秋的季節,
他留下一張撕一半的「對不起!」,便消失在她的生活中了。
她本來想動身前往杭州尋找一個理由,
卻從他最好的朋友口中知道,有另一個女孩在杭州等他回去…
她的世界,在她眼前,頹然崩毀…
她撐過倫敦那個最寒冷的冬天,
在第二年完成學業後,回來了台灣。
回來台灣的她,全心投入工作,
用工作麻痺自己的感覺,瞧不起愛情的一切。
就在那一年的三月天,師大路上的一家咖啡店裡,
她告訴我,下個月她要去杭州。
她說:在倫敦起霧的天氣時,他總是告訴她,
同樣是一片霧濛濛, 江南的霧美多了,詩情畫意多了,
尤其是在細雨中的江南,美得讓人讚嘆。
他跟她約定,有一天他一定要帶她去感受一下江南的霧,
一起在江南的細雨中,兩個人手牽手去逛西湖…
陳述著約定的她,一臉的面無表情…
說完約定的她,笑了,
自嘲地說:要自己去江南一趟,
去看一下江南的煙雨是否真的如他所說的那麼美,
然後,讓自己對過去的那段情做一個了斷。
有時候,我會想:如果那時候我阻止妳前往杭州的話,
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雖然妳依然是那個充滿尖刺的妳,至少有一天會有那麼一個人,
能撫平妳用來防衛的尖刺,小心呵護著妳那曾經受過傷的心…
而不是一個完全心死的妳…
那年的四月,妳毅然地請了一個禮拜的假期,
一個人獨身出發到他的故鄉—杭州。
正忙著碩士論文的我,根本忘了妳何時回來,
再見到妳時,已經是下著冬雨的台北了。
妳,變樵悴了,深深地哀戚的眼神,
取代了妳以前眼中那一份堅強。
我問妳,那一趟江南行如何?
妳用僵硬的聲音說,
江南的雨,以為是一片朦朧的清霧,
等臉龐、身上的衣物染上一抹濕意時,
才發現那是綿綿的細雨…
江南的雨,是那麼溫柔, 輕輕的、柔柔的、悄悄地落下,
就怕打疼了來往的行人…
雨中的江南,彷彿是披上了輕紗,
灑上了一層柔光,沒有了確實的焦距,只有一片朦朧…
江南煙雨,真得很美,美得很夢幻、美得很不真實…
讓人就迷失了在江南煙雨中…
妳說:妳在西湖邊,靜靜地站著,望著一片模糊,
回想起妳跟他之間的點點滴滴,
他的呵護、他的承諾、他的微笑….
妳扯著一抹苦笑說:回想起,才發現他就像是江南細雨一般,
溫柔、美麗、夢幻,卻不真實…..
妳隨意地漫步在西湖、在杭州,
卻不經意地總是會留意擦身而過與他身型相似的行人,
妳終於發現,原來妳還是放不下對他的感情,
依然是念著他、愛著他、期待著他的歸來….
這才發現,自己在下意識之中,已沿著地址來到了他家門口,
妳失笑了,對自己的記憶力感到佩服,對自己的痴心感到可笑…
妳遲疑著,是該敲門呢?還是轉身離去?
如果開門的是他,妳該如何面對他?
如果是等著他回來的她,妳又該如開口?
在腦袋思緒百轉千折之中,妳的身體卻出賣了妳,按下了門鈴。
妳沉默了,沒繼續往下講,
「然後呢?妳見到了他嗎?」我開口問妳。
妳身體突然僵直,雙手不自覺地用力握拳顫抖…
突然轉身從背包中取出一包煙來,巍巍地點燃一根煙,
「對不起!我需要冷靜一下。」
妳向我道歉,我不喜歡煙味,跟我在一起時,妳從不抽煙。
妳用力地抽了一口煙,隨著那冰冷的感覺從胸口蔓延到全身時,
妳也彷彿麻痺了感覺、恢復了冷靜。
妳捻熄了香煙,繼續往下說:
開門的不是他,是他的母親;
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妳又悵然若失。
妳還在遲疑該用什麼名義、什麼身分來找他時,
他的母親反而先開口了,
激動地說:妳,終究還是來了;終於來了…
從他母親的口中,妳終於知道當年他離開的原因。
他有頭痛的毛病,在經過檢查後,他發現他得了腦瘤,
位置很麻煩,開刀風險很大,
不開刀的話…大概只有半年的時間。
說到這,妳失笑地對我說:他怕我傷心,
所以他離開、所以他一個人回家等死…
他連對我說分手都不敢,還拜託他朋友對我說了那個謊言…
簡直就是三流連續劇中的超擺爛劇情…真是可笑極了…
笑到最後,妳開始掩面哭泣,哽咽地說:
他母親交給了一個鐵盒給妳,裡面是滿滿的妳的照片,
以及一張撕一半的紙條,
就是當初他離開倫敦時所留下紙條的一半,
上面有重重塗改的文字,一層一層的被畫掉,
只有最後一句上面有個很深很深的筆點,終究沒有被畫掉,
那唯一留下的一句話是:我愛妳…
走出咖啡店時,冬天的台北正下著綿綿的細雨,
妳拉緊了自己的外套,彷彿自言自語地說:台北的雨,好冷…
同樣是綿綿細雨,江南的細雨,溫柔多了…
從那一天起,妳便迷失在江南的濛濛煙雨中,
再也走不出那一片的朦朧,再也走不出妳跟他的愛情,
殘夢是最讓人唏噓的,也是最讓人捨不去的…
迷失在江南煙雨中的妳,現在好嗎?
是否已經走出那片朦朧的江南煙雨迷霧中了…